筷子一样长的黑指甲,绿毛根根竖立,身上散发着阵阵腐臭味儿,这便是书上说的绿毛僵尸?
见那群僵尸像鬼打墙一样无法接近,檀隐知道是师傅布置的阵法起了作用,不禁分神观察起他们来。
她很好奇那三个修仙者是怎么把尸体从坟里面召唤出来的?
早知道人死了,魂魄离体,肉身回归大地。
可肉身既已无意识,他们又如何能操纵?
檀隐陷入沉思的同时,分出一缕神识观察着战况。
道玄在她领悟之时便随手布下了阵法,此时更是将阵法催动到了极致,无数僵尸一入阵法便如泥牛入海,像被无数山岳碾压过,没走几步路就“嗵”地摔到地上,尸体摔的四分五裂,再无组合的可能。
不过几个回合,上百具绿毛僵尸便被阵法绞杀一空,那三个黑衣道人不得不召回仅余的十来具绿毛僵尸。
三人肉痛的看着遍地残肢,这可是他们炼尸八载的成果,居然半刻钟不到几乎全军覆没!三人看向道玄的目光变得更是扭曲,原本打算围剿他以保全肉体完整的,可他如此不识好歹,就只能下狠招了!
三人对视一眼,同时盘膝坐地,面对面形三才之阵,狂输灵力,一道飓风从阵中卷起,现出一个人形来,他本是闭着眼,却在三人同时喝“开”之际张开了双目,迸射出蓝色的精光!
他从三才阵中一步踏出,露出身形来,却是一玉树临风的八尺男儿,着竹风圆领锦袍,冠乌丝纱帽,执君子之剑的风雅之人。
可他的眼睛里却烧着幽蓝的磷火,面无表情的一步步踏过来,衣袂无风自动,每一步明明轻若鸿毛,却让人觉得重若千钧,每一步都似踏在人的心弦之上,令人心惊胆寒,不战先屈。
显然,道玄并不属此列。
他拧着眉,神情凝重,心中翻起了滔天巨浪,他没想到,这三个邪道有这样的本事,竟将儒圣炼化成尸!
儒圣啊!那可是儒道至圣!
当年受天道反噬,若非儒圣出手,他早已魂归天地,哪里还会像现在这般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哪里还会在巨变之后维持本心,不至于沦陷心魔?儒圣,一别百年,他怎么会?怎么会成了这般模样!那样云淡风轻不为名利所侵不为红尘所扰不为天地所束的大自在之人,怎么会落得这般下场!怎么会……被三个连金丹都未修得的邪道炼化成尸!
道玄的目光变得一片死寂,仿佛在他的眼里,这三人已与死人无异!
他收了阴阳鱼圆盘,翻手从乾坤戒指中取出一把七弦古琴,素手一拨,发出清泠之音,而儒圣却丝毫不为所动,执一把君子剑转眼便到他近前,离他不过十步之遥!
檀隐不由着急,师傅怎么把阵法给停了!
这时,婆稚的声音透过识海传进了她的耳膜:“你的这位师傅与这君子剑的主人有旧,他不想杀他,反而想救他,助他超脱,渡他回岸。”
似是应了婆稚的猜测,道玄果真弹奏了起来,亏得檀隐跟他学了些皮毛,听出这琴音的不同来,“是仙隐!”
婆稚道:“没想到后世还能有人奏出这样的曲声,大道之人,非同凡响,你可算捡了大便宜!”
檀隐问:“什么意思?”
婆稚却不再出声,这时她的袖子里猛然探出一个白色的尾巴来,“这还用问,能奏出仙音之人,日后成就岂会止于这一隅之地!檀隐,你可真的是捡了个大便宜!”
檀隐心中一喜:“你醒了!”
玄武翻了个白眼,“别高兴的太早,巨人峡为了帮你破界障,我不得不沉睡来温养自己的魂魄,原本想着以你的龟速,等个千八百年我才能醒来,谁曾想到你竟然获得鬼墟这样逆天的宝物!啧啧,跟着大气运者有肉吃,古人诚不欺我也!”
“……说重点。”
玄武“哦”了一声,“重点就是,我虽然醒了,但是毫无法力,懂否?”
檀隐怀疑道:“你之前有法力?”
玄武怒了,“檀隐!你丫这是在质疑真武大帝!你这是在质疑神明!”
前方传来“戗”地一声,琴声戛然而止檀隐神色一整,举目望去,君子剑劈在了琴身上,道玄抬头望着那个目绽蓝光之人。
儒圣被道玄的目光看得发怔,他眼中的蓝光一明一灭,似在思索眼前之人是敌是友。
三才阵中飓风再卷,露出一个曼妙身形来。
明眸皓齿,一身血衣的女子,同样目绽蓝光,执着两柄魔刀杀了过来!
玄武一眼便看出她是魔道中人,不由揶揄:“魔道,邪道,正道,再加上你这个四不像的半吊子,这场戏绝了!”
檀隐不再多言,她焦急的看向道玄,再看向与他对视良久的风雅男子。
二对一,师傅能胜吗?
血衣魔女转瞬即至,两把魔刀舞的密不透风,宛如两个绞肉机,其过之处,肉体残肢均化为齑粉。
一把魔刀向着道玄当头罩下,正被这修罗场景吓的呕吐不止的檀隐惊叫出声,一张脸吓的面无人色,这把刀下去,道玄非死即伤!
然而,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儒圣突然动了,他将君子剑拔了出来,剑身高高扬起!
檀隐不禁吞了一口口水,咕咚。
那把剑猛而厉的斩了下去,将那血衣魔女瞬间劈成了两半,深红的血液溅了他一脸一身,他却依旧面无表情,转头看了过来,一双蓝眸,一身血衣,如修罗战将,视人命如草芥!
三才阵中的三人齐齐吐血,那具魔女尸体原是金丹肉身,为表公平,他们三人共同炼化,此时儒圣的反攻令魔女尸体无全,他们也同时深受反噬!
道玄面上一喜,儒圣还是认得他的!他还有自己的意识!
然而,那把刚刚将同行的血衣魔女斩成两半的君子剑陡然寒光爆射,朝着毫无防备的道玄斩了过去!
剑刃刺入肉体并拔出,带出一长串的血液时,道玄的脸色“唰”得变白,他没想到,儒圣已经死了,他眼里的蓝色磷火已经表明了一切,而他却还不肯相信……
直到如今,他还是无法相信,那样一个对万事万物都与世无争的男儿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