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尘方丈,我这儿子给您添麻烦了,跪还不好好跪着,就知道闯祸!他交给你了,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您千万别手软!”
“夏道长,儿心不成,当化为主,不宜过于,且说檀隐亦非啬者,不记在心上之,为大人之,汝不必忧矣!”
“唉……看檀隐的模样,怕是接受不了檀香寺多几个人,我此行欠考虑啊……”
无尘方丈摇头轻笑,“君为忧过多也,其实不必如此!其留,非但无与我相烦,反是我急之药也!檀隐性介,一由老衲忽,未及与之交通,二者无与彼辈之人与之言。尔来者是三子,正是解此困局之重中之重!反是老衲当感君乃谓!”
无尘方丈双手合十,以礼敬之,夏道长忙扶住他,“方丈,你我之间何须多礼,互惠互利的事,谁又能拒绝呢?我也不便多留,那泼皮小鬼没一会儿消停的,我呆这儿越久越糟,等他改好了,方丈你传信与我,届时我来接引!”
无尘方丈道了声:“善哉!”
平地卷起一道清风,橙色的流光远逝。
无尘方丈望着天空恢复寂静,瞥了眼松柏之后,淡然回了潜真宝殿。
月上柳梢头,檀隐挑着灯火到藏书阁寻找通卷,行经假山处,突然听到一股形如泉水般的声响,循声四顾,不见人影。直到出了假山,来到藏书阁前,那声音更甚,她抬头看去,只见藏书阁千层瓦之上盘坐着一人,膝上摆弄一架长长的木头,手指拨拉着木头上的丝线,她听到的声音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那人正好背对着月亮,周身嵌了层银白的边,美如画。
夜风袭来,他的衣衫不住翻卷,好像要随时乘风而去一样。
檀隐不满的看了距她三层楼高的屋顶上的黑影一眼,却也没说什么,拿着灯笼赶忙进了藏书阁选阅。
等她拿了通卷,把藏书阁的门锁好后,却发现听不到那声音了,抬头看时,屋顶上什么也没有,仿佛一切都是她眼花罢了。
走原路回房时,却见自己门前站了一人,探头探脑的,吓的她连忙倒退往回跑,连灯笼都惊得掉到了地上,那人听到声音看了过来,欣喜的凑了过去,于是,檀隐在前面跑,那人在后面追,最后把檀隐逼到了水边。
檀隐回头看了眼那人,又看了眼池水,一咬牙,就跳进去了,跳进去了。
第二天她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方丈,再是会心,然后就是那个长的好看到惨绝人寰的少年低着头站在一边儿。
“檀隐,勿惮,是汝夏濂兄!”
檀隐飞速瞥了他一眼,脑袋瞬间蒙到了被子里。
无尘方丈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只吩咐会心好生照料她,他还要去讲课云云。
夏濂,也就是那个始作俑者,并没有识趣的出门去,等无尘方丈出门时,他的脑袋在同一时间抬了起来。
他看着床上扭成麻花的杯子,心里毛毛的,有什么话想要一吐而快,却又碍于什么根本无法得以发泄,只能憋红脸杵着。
会心把床帐放下,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这真是一个俊秀的少年,是他见过的所有人里唯一一个只凭长相就令人惊艳到让人无法忘却的男子,虽然他还小。
可一想到他干出的那两件事,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会心移开了目光,拿起一旁自制的鸡毛掸子开始满屋转悠。
夏濂紧绷着脸,会心从东屋扫到西屋,再从厅堂扫到内室,他依旧保持着之前那个动作僵立原地。
会心忍不住怀疑,这小子该不会脑子有病吧?还是知道悔悟了?
夏濂被会心的目光看得臊的慌,手心耳背都是汗,可他就是说不出那三个字,此时会心眼中的怀疑让他有种落荒而逃的冲动,可理智告诉他不行。
为什么?
因为无尘方丈手中掌握着他什么时候回家的生杀大权,他的两位师兄如同间谍一样,说不定正坐在房顶搬开某一片瓦看他的笑话呢!
虽然他顽,但不代表他傻!
檀隐翻了个身,透过薄薄的两层床帐往外看,五尺外正站着一个唇红齿白的俊秀少年,一身白色锦衣衬托的他更是衣冠楚楚,不可方物。
她不是一个喜欢美色的人,但是此时她非常焦急,人有三急,早起就喝了一陶碗药汤,正赶上这时辰了,而这夏濂死乞白赖的不肯走,羞得她不知怎么办可好。她咬紧牙关躺平了身体,那股尿意更甚,急的她一屁股坐了起来,掀开床帐,套上靴子就往外跑,会心大概知道她是干什么去了就没跟上,只拿了铜盆去外打水。
可夏濂不知道啊,他看到檀隐火急火燎的奔出门,以为是在躲他,或是对他厌恶的紧了,他哪儿有想过别的,就一根筋的也跟着跑了出去……
直到他把檀隐拦截下来,怎么都不肯放她离去,气的檀隐眼泪珠子秃噜秃噜直掉。
“你……你别哭,我就是想跟你道歉,我不是有意的!真的,我昨天早上跪的腿麻了,就想着松松筋骨,可谁想到你那么巧就跑出来了,来不及收腿,就……我想着晚上跟你解释,见你屋灯灭了,正想等今儿个再说,可哪知道你是从外面回来的,一时高兴的昏了头,就想跟你把话说清楚,哪曾想你就一直跑一直跑,还跳进水里了……”
檀隐气的直哆嗦,她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这哪儿是道歉,这根本就是挑衅!
她跺了跺脚,“你快让开!”
“不让!你不原谅我我就不让你走!”
檀隐气的又哭了,“你个坏种,成天就知道挡我路,我现下要出恭,你也阻挠,你白瞎了这张脸!”
夏濂一听她的话音,就觉得她也跟那些人一样,被他的脸给迷惑了,登时生出一股骨子里的自豪感来,语气轻佻道:“我知道我娘把我生的太过于完美,连仙长见了都惊为天人,虽然你爱上我是迟早的事,但是我还是不能这么随便……我,呃,什么味道?”
檀隐用袖子捂着嘴恨恨的瞪着他,眼中的厌恶和警告不言而喻,她撒丫子跑回了“檀居庭”,并“砰”得将门掼上,这一掼,不单单掼掉了她对人际交往的所有渴望,也掼掉了她最重要的底线和尊严。
夏濂看着地上一滩散发着异味的水渍,仿佛想到了什么,可是为时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