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渐渐平息,一位神灵脚踩着尸体,站在尸堆上。他的左臂被什么利刃从手肘处砍掉,简单包扎的伤口还在向外溢着光辉。分辨不清的脸上黑褐色的血痂凝结成厚厚一层的壳,每一个表情的变动,都有干枯的黑褐色碎片崩落。他身体微微一晃,光辉遗失过多让他的身体已经有些坚持不住,望着弥漫着死气的街道,他终于舒了一口气。
赢了!
惨胜!
这一刻他觉得无比的荒谬,他就像是斗兽场中彼此拼杀的野兽,周围都是为了死亡而欢呼的人群。无论他的输赢,最终都逃不过一个结局。他突然发现,这些年里自己其实一点也不快乐。他以为自己会快乐,但并不是这样。
那一个生灵已经气若游丝,手指僵硬的抠住他的裤管,长大的嘴里不断喷出血沫,他身上被神灵连捅三剑,回天乏术。那生灵失去了生命,他失去了一条手臂,甚至也会失去生命,他悲哀的望向仰着头看着自己的神灵,反手抓住剑柄,对准了他的脑袋狠狠一刺!脚踝被捏的生疼,痛疼感渐渐消失,那生灵的身体彻底的僵硬了,一如其他躺下不再站起来的生灵一样,终将变得冰冷,成为这里某一片土地的养料。
也许几十年或者更久之后有人会将他挖出来,考证这具白骨所经历的一切。但更多的可能是,有几只专门吃死去生灵肉的野狗、野狼什么的,将他刨出来填饱自己的肚子。
“快,送我离开”,他命令自己身边最得力的助手,那是他收养的养子之一。他一共收养过五个养子,有四人死在了他面前,在战斗中为了保护他,或是为了争夺权势和利益献出了自己的生命。他理所当然的认为这种优秀的品德会传承下去,可宿命总喜欢在我们最不愿意的时候,和我们开一个小小的玩笑。
年轻且负伤的少年接过神灵手中的长剑,挂在自己的腰间,他搀扶着神灵唯一剩下的右手,带着他朝着黑暗的街角走去。周围还有一些哀嚎着没有死透的生灵,用细微的声音哀求着生命的援手。
两个行走中的身影突然间一顿,神灵抱住了年轻的生灵,失力的双臂颤抖着想要拥抱着生命,眼睛瞪的极大。年轻生灵缓缓从神灵腰侧抽出一柄一尺长的长匕首,熟练的塞回到自己怀中。
“为什么?”
年轻生灵笑的格外灿烂,黑夜中两排细密的白牙萦绕着让人心悸的光泽。他说道:“您总是和我们说您曾经的功绩,您战胜了收养您的前任,夺取了他的权利和全部。从第一次听见这个故事起,我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如果权势和威望需要用死亡来浇灌,那么就应该选择那个最强的生命,只有最强的生命,才能放出最灿烂的光辉,开出最明艳的光芒!”
他用极为肯定的语气说道:“从今天起,我将会承担起您的责任。您放心,我会比您更出色,我会走出这里,让神灵的旗帜飘扬在整个大地!”
说罢,他一手按在神灵脸上,将他推倒在一边,默默的看了一眼这个曾经让人闻之变色的大人物,露出了不屑的冷笑。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表,快速的消失在黑暗中。
那神灵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光辉不断的从他的伤口逸散,两眼渐渐无神,失去焦距。他在死亡来临的前一刻,回到了三十年前的那个冬天。他刚刚被一个失去了丈夫的女子抛弃,躲在洞里瑟瑟发抖,悄然的等待着严寒夺取他的生命。在他彻底绝望的那一刹那,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对着他伸出了手,露出了微笑,“喂,小子,还能站起来吗?我需要一个几个帮手,你能行吗?”
他勉强站起来,还摔了一跤,最终高高兴兴的牵着络腮胡男人温暖的大手,在寒风中走向自己的归宿。
世间如一个轮回。
他亲手杀死了那个对他如父亲一般的男子,而今天,他又被他当做养子的生灵杀死。这世界真的有报应吗?我现在所遭遇到的一切,难道就是报应?真是讽刺啊,我这个注定要舞动风云的男人,如此窝囊的死在了这个不知名的角落中……。
这是一个神奇的夜晚,无数个大人物在某个巧合的驱动下,成为了这里历史故事中的一页。当人们翻过这一页,他们的故事将会渐渐淡忘,他们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也将落定。
黑夜如墨,不见五指,灯火辉煌。
这样诡异的场景却就这样的印现在众人眼中。
那生灵脸色非常的难看,站在他对面的是一位神灵,还有另一位神灵。这两个神灵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以说恶贯满盈,他们的存在完全是为了显现神灵们的另一名而存在。只要付出代价,足够多的代价,他们可以杀死任何一个生灵,无论是陌生的,还是他们的亲人,而更悲惨的是,生灵与神灵,本就是对立的。
结局总是出人意料的,远处的战斗刚刚落下帷幕的第一时间,那活下来的神灵就带着奴隶冲到了另一个神灵的地处,将那里翻了一个遍,最终也找到了他希望找到的东西。他心里默默的把那一位神灵钉在了弱智的耻辱柱上,拿到了这个东西还不赶紧跑?什么权势,什么利益,全部加起来都没有活着重要,只有活着才代表了权力,以及未来。
他没想到自己快,其余的也不慢,没有来得及走掉,就被另外的、别的神灵堵在了这里。
那些冰冷的如同一具具机器的神灵根本没有任何协商的可能,他们每个人的眼中都冒着犹如实质的光芒。为了活命,为了拥有一个活着的机会,他们连父母都敢杀,何况对方只是一个与自己毫无相关的神灵?
“交出来,活。或者我们杀死你,然后自己掉出来”,那神灵舔着幽暗的匕首,舌尖划过刀刃时他全身的肌肉都在雀跃,他渴望鲜血,渴望他人的死亡来证明自己的强大。小眼睛里残暴的光芒扭曲而疯狂,他希望这位神灵能扛得住,拒绝配合,然后将他们全部杀死。
在这个有些寒冷的时候,那神灵一脑门子白毛汗,双方的数量和力量不成对比。他的奴隶多不错,质量却不怎么高。那些奴隶都已经被封印了力量,被封印之后的奴隶变得温顺了许多,和那些呆在那些神灵之后穷凶极恶的恶徒比起来,差的太多了,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但是他不想放弃,这可是活命的机会,只要能逃出去,就等于拥有了一切!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眼看着要发生战斗的时候,更多的神灵带着更多的神灵或生灵出现了。他们的出现让两位神灵有些恼怒。肉就在嘴边,舌头都已经舔到了,这个时候突然要被别的神灵抢走,那种暴走的心态能逼疯所有。
就在他们难以决定的时候,又来了一批。
这些神灵看上去并不武勇,也不凶横,每一个都似乎是和和气气的,没有丝毫的威胁感,但不管是之前的,还是后来的神灵,都不敢小瞧了这些。他们并不出名,普通的生灵或神灵甚至没有听说过他们。可他们又很有名,在有能力的人眼中,他们的力量,有多么的可怕,以至于超越了这里所有势力的总和。
他们很少发出自己的主张和声音,不代表他们没有利益诉求。当他们决定出声的时候,谁都不敢反抗,特别是他们意见统一的前提下。
他们有着共同的名字——神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