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潇然带着墨紫嫣御剑离开了,离开了这个充满美好回忆的小城,离开了这个他们朝夕相伴十年的小岛,他们在千里之外的一个荒僻的山野间住了下了,简单的礼堂,两盏红烛,他们拜堂成
亲,说着永世不分离。
他们知道只要相爱,无论在哪里都是幸福,普陀岛怎样?荒野山村又如何?
甜蜜的时光总是过的飞快,他们在小村中过起了平常夫妻的日子,种花种树,还养了几只小鸡,日子明明平淡,对他们二人来说却是从未有过的满足。
转眼间到了第二年,春天里的一个清晨,墨紫嫣突然觉得身体有些不适,冷潇然将她安顿在床榻上,探着她的脉搏,不由得心中狂喜一阵,原来墨紫嫣有喜了。这个孩子的到来对于他们来说
更是锦上添花,冷潇然每日变着花样给她做些可口的饭菜,墨紫嫣又总是不满的抱怨着:
“然哥哥,我光吃不劳动就要长成球儿啦。”
冷潇然一脸宠溺的看着娇美的娘子与她日渐圆滚的肚子,不由傻傻的笑出声。
春露秋霜,转眼间已是深秋,墨紫嫣这几日就要临盆了,又圆又大的肚子似是很唐突的嵌在她依旧很纤细的腰间。起身,坐下冷潇然都在旁边搀扶着,宝贝着他娇美的娘子,也宝贝着腹中即
将与他见面的孩儿。
秋日的傍晚,风瑟瑟的吹着,依靠在廊前看风景的墨紫嫣被冷潇然小心的抱起:“小心着凉。”说罢宽大的手掌拖着她朝屋内走去。
墨紫嫣娇羞含笑,粉面含春,温热的气息吹在他耳鬓:“我哪里有那么娇弱嘛。”
门外的山色,屋内的人仿若柔美成一副画,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冷潇然将墨紫嫣的放在榻上,贴心的在她腰下垫了软垫:“我去看看是何人。”
冷潇然走在院落中,便听到门外来人呼喊着:“小公子!小公子!”
冷潇然心间一颤,是冷府管家王忠的声音,忙急急开门,只见,王忠带着两个家丁站在门前:
“怎么是你?”冷潇然诧异的看着来人“你们是怎么找到这来的?”
“小公子,自你离开不久,老夫人便一病不起,老爷派出好多人马找你,如今我们已经找了你大半年。可算把你找到了。”王忠激动的说着,带着其余二人跪在冷潇然身边。
冷潇然听闻母亲的消息不由站立不稳,倒退两步,颤抖着开口:“母亲她现在怎样了?”
王忠抬起衣袖,拭着眼泪说道:“昨日,我收到了府上的飞鸽传书,说老夫人她,她快不行。”想到母亲,冷潇然不由湿了眼眶,母亲平日对人和善,对自己自幼甚是宠爱,就连下人们都受
得她的恩惠。
冷潇然此时只愿飞身到母亲身旁,可是猛然想起这几日即将生产的墨紫嫣,不由纠结万分:“这。。。”
王忠看着冷潇然犹豫不定的样子,继续说道:“小公子,别耽搁了,晚了,只怕,只怕见不到老夫人最后一面啊。”
冷潇然点点头,说道:“我即刻启程,你能否留下帮我照顾嫣儿?”
墨紫嫣现在的身体情况,万不能与他一起御剑千里,回到九里连城,无奈他只能快去快回,盼望着能在她生产之前赶回来便好。而王忠在冷府几十年,一直任劳任怨,人也颇为忠厚,冷潇然
无奈只能将墨紫嫣托付与他代为照料。
屋内,冷潇然不舍的贴在墨紫嫣高耸的肚子上说道:“孩儿乖乖,等着父亲回来。”
与墨紫嫣交代了几句,便飞身入云,转瞬不见了身形,冷潇然心底里深深的自责,常年不在身边尽孝已是他无法弥补的过错,若是无法见到母亲最后一面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尽数催动内力之下,脚下之剑若闪电般驰骋,不过一个时辰冷潇然便回到了九里连城,瞬间降落在冷府的院落中,疾步走入正堂,冷元宗正襟危坐,凝眉瞪目,似是正在等着冷潇然:”逆子
!你还知道回来?莫不是被那狐媚迷昏了头脑?“冷元宗拍案而起,中气十足。
冷潇然自知心中过错,暗咬嘴唇:“听王忠来报,母亲病重,孩儿特来看望。”
“然儿。我的儿。”冷元宗还未开口,母亲熟悉的声音便从后堂传来,冷潇然几步上前迎上母亲,托起她的双手,仔细端详:“母亲,你的病安好了?王忠今日说你。。。”冷潇然说话间只
觉后背一阵冰冷,看母亲的样子并无大碍,他觉得指尖都已僵硬。身背后冷元宗低沉的声音尽数入耳:“逆子!王忠是我派去的,若不说你母亲病危,你如何能离开?”
冷潇然身形踉跄的回身看着如此陌生的父亲,半晌未在说话,从未有过的恐惧和不详之感将他层层包裹,他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从屋内走到院落中的,他耳边父亲的责骂声,母亲的哭泣声,都
变得模糊不清,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颤抖的指尖星光点点,召唤出随身佩剑,疾驰而去。
将自己五识全关,所有的内力都集中在脚下飞驰的剑身上,十几分钟压榨内力的驰骋下,他觉得自己已经达到极限,口鼻中鲜血滴滴滑落,他全然不觉。仿若过了一世那么长,他重新站在他
不过离开一个多时辰的小院中,一切都让他不能直视,院子里的古树上,吊着两具面色铁青的尸体,他认得是之前王忠带来的两个仆人,此时早已断气,屋前的长廊上,王忠倒在血泊之中,
手里拿着一柄带血的锋利匕首,身侧不远处一方石头下,压着一张泛黄的纸张,冷潇然此时已经麻木,他半蹲下身,拾起沾着血迹的纸张,上面几行工整的血字,刺着冷潇然睁不开眼睛:
“王忠此生,命是老爷救的,只为他一人尽忠。
如今将这条命还给小公子,是给公子赔罪。”
冷潇然忍着颤抖的声音唤道“嫣儿。。。”
他扯着自己的头发,已经呜咽出声:“嫣儿,别闹了。”
死一般的沉寂,冷潇然紧攥着拳头,嘴唇已经咬出了血,跑进屋中。
屋内的一幕,他可以悔恨生生世世,将自己千刀万剐,凌迟五马都解不了对自己的怨恨,床榻上墨紫嫣仰面向上,血顺着床沿滴滴洒落,高耸的肚子,一把长剑入腹而立。苍白的脸上极尽痛
苦之情,圆整的双眼透着绝望。洒落的荡在她的眉间,脸颊,深深的梨涡上,唇齿间尽是鲜血。冷潇然几乎是爬到床榻边,他已崩溃,悲痛早已不能言表,他拥着墨紫嫣还温热的身体,低低
唤着她的名字,没有心跳没有呼吸的她永远不会回答。冷潇然双拳紧握,闭上双眼,眼耳口鼻都有鲜血淌了出来,再睁开眼睛时,他以催动全部内力尽消的危险,欲换得墨紫嫣的性命,可是
已经太迟了。刺入墨紫嫣身上的剑定是施了符咒,冷潇然就这样看着她的身体一点点变得透明,最后化作点点星光散在空气中,消失不见。。。
说到这里,冷潇然早已难以抑制的痛哭出声,花千骨也泪流满面,她不知应该如何开口安慰他,所有的语言好似都那么的苍白无力。
冷潇然如泣如诉,花千骨知道他千百年来难以与人倾诉,这一刻他尽数倒出,未尝不是一种解脱。冷潇然盗取凤凰泪定是想复活无处可寻的墨紫嫣,看着心爱之人死在自己怀中,恐怕任谁也
是永远不能走出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