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一鼓作气,不留余地。
今日太守府夺子行动圆满成功,长燃自感在多次生死搏斗中道心不泄,认定穹天境的关障已经稀薄可见。当下不再迟疑,决心就此突破归元,在长生道途上再进一步。如此行动果决,不拖泥带水,非常人所能及。
杨城雕江之上,寒气如烟,道道雪白气柱直冲天际。
长燃从租凭来的马车上走下,这时才见到天边刚吐露真白,暗自小小抱怨一句。他顺着江边芳草丛中的鹅卵石小路,朝望真楼招待客人准备的小亭子走去。
亭中已经有不少人,还未走近,长燃就感觉数股赫赫劲气如猛虎般在他面前张牙舞爪,或阴柔,或隐晦,或正气凛然,不一而足。
“这望真楼不愧是洪商郡三霸之一!明面上没有什么实力,暗地里却有不少天才俊杰依靠它升级,结下了不小的因果??????哦!好像还碰到了熟人!不错不错”长燃想着想着,走到亭前,一不小心见到了位文曲学院的资深学长。
“方世兄!”长燃轻摇羽扇,堆起笑容,主动向那人打起招呼。
那人正跟其他人聊得开心,闻言抬头看了一眼。等见到来人是鼎鼎有名的长燃,并不好看的粗眉顿时纠结在了一起,口中慢吞吞道:“原来是宇文学弟啊!”
二人自然算不上熟识,甚至在文曲学院也仅有几面之缘。但方家和宇文家都是数一数二的大世家,处于需要,至少表面上,在外人眼中,二人还是一对相互看得上眼的朋友。
但那也是以前的事了,自从长燃走火入魔,气功重修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原本的人脉风流星散,许多认识的人甚至达到了相见不如不见的地步。
如今长燃正是缺少多方帮助的时候,他急需扩充自己的人脉。即使方钰不怎么爱搭理,还是典着脸跟自己的方世兄深入讨论修炼心得以及杨城的风土人情。
你以为长燃前世是怎么累死的?干推销员干的!虽然没赚到多少钱,但这脸皮倒是炼够了,不怕别人拒绝。
在一番“你情我愿”的交流中,长燃从方钰口中,倒是弥补了不少因勤加修炼而忽略的多方消息。同时他还得知了在座几人的基本资料。由此他又“顺便”结交了几个新朋友,可谓大大积蓄了自己在杨城的消息圈子。
“哼!修为如此低劣,也敢恬不知耻地凑上来,真真是浪费本小姐(少爷)的时间!”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长燃的小算盘在亭子众人或明或暗的鄙夷中,注定要落空了啊。
在座的的可都是天之骄子,眼光奇高无比,哪有时间浪费在这大世家的三流世子身上。
他们纵使收敛了目中的轻蔑,自认做得天衣无缝,却怎么也瞒不过两世为人的长燃。但后者轻摇羽扇,神色没有半点不爽,对自己受到的鄙夷丝毫不在意,还在那一个人谈天说地。
这时江上一叶轻舟乘风而来,众人循声瞧去,其上竟然无人摆渡。
长燃在人群中轻笑一声,体内真气如水流畅。他运转玄功,一脸平静地跳了上去。其他人不置可否,也纷纷施展武学,化云如风,身形飞舞,各自占了玉舟一角。
脚下玉舟不知用什么材料做的,虽小但轻便灵巧,横纵自如。众人站上去如履平地,身子稳当至极,不由暗暗称奇,私以这就是为仙家手段。
长燃粗通炼器,见了玉舟心中暗暗咂舌:“乖乖!光一条接客用的玉舟就下了七十二道宝禁,几乎快成为一件灵宝了,这望真楼可真是不一般啊!”
其他人不知玉舟作价几何,还在那游览风水,谈玄轮道。言语间,对自身的未来道途前景充满自信。长燃看了,无言地笑笑,没把自己的发现当成话题说出去。
碧波荡漾,清风舒畅,湖中山不一会儿就到了跟前。几人跳下玉舟,轻车熟路地拿出一块云纹玉牌,照着好上面变化出来的地图行路,于是各自分散。
山中镂空,有玉楼,共三十三层,虽无天光,但玉楼神华硕硕,照内如日。
望真楼做得是高档人的生意,这引路玉牌还是免费发送的,被其掌柜亲自,珍之又珍地送到各大府上。只有那些实力雄厚的大世家子弟才有资格得到这么一块。
长燃三年前刚来杨城求学,因为传出气功重修的消息,可谓陷入了举世皆弃的境地。但即便如此,还是收到了望真楼送来的迎宾玉牌。这个少年当时立马就震惊了,深深体会到高档场所热情的待客之道,十分感动。
“然后我就把上一世积攒下来的通灵宝玉花得差不多了!”长燃低下头,默默擦了擦自己日益干瘪,甚至已经泛旧的红尘袋,穷得他几乎窒息。
通灵宝玉可是大西州的硬通货币,只有那些大型灵山福地才有些许出产。且大多数都掌握在大型宗门手里,小门小户只能吃些人家不要的汤汤水水罢了。
宇文家虽然不俗,但终究不再是第二代家主执掌的时候了,缺失了当年的威风,每年得到的通灵宝玉大为缩水。因此,供给子弟修炼用的通灵宝玉数额也是缩减不少。
长燃手中的通灵宝玉还是他前身自己一分一厘攒的,此时差不多已经耗尽。要不是利用这次化身无法探测的人道使者的空隙,顺手得了宝贝,还真不敢来消费。
每次前来,玉牌上的数字都会因时变化,显露出哪一个房间此刻没有人使用。长燃手上的玉牌露出叁-佰-陆三个数字,照着指示,他踩着金梯,从楼道口一步一步走了上去。
走着走着,一位秃顶老者忽然出现在面前。他一身鹤白长服,满脸油光,精神十足,笑眯眯地站在过道处,显然等候多时,见到长燃开口便道:“请客赏光!”
一位炼气真修竟然做出如此市侩的表情,让人不得不感叹红尘的可怕。
长燃心领神会:“这是讨要房钱的来了。”他一低头,从红尘袋中,把某个死鬼口中含着的珠子拿了出去,同时客气道:“麻烦侯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