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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承载蜕变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陌纤尘却一直直呆呆的跪在那里。

从小到大,虽然没有得到爹娘家人的关心。可是有师傅的独宠,还有云无上无微不至的专宠,陌纤尘的生活里没有半点压力,更不曾经历过身边的人为自己而死的悲痛。

那种眼睁睁看着对方去死,却没有任何能力去阻止的无力感,让陌纤尘疼得连呼吸都在泣血。

“洛之神,你是在害怕吗?我感受到了你深深的恐惧。以前那个自信镇定的洛之神,她到哪里去了?你如今好柔弱,弱的连一阵风都能把你吹散。”

浮灵珠实在无法想象,曾经掌管浮华三千的神,如今却弱的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是我没用,我保护不了无上哥哥,我也保护不了小寒。我谁也帮不了,该死的那个是我!是我!”

陌纤尘已经完全垮了,她的心空了,空的只剩下深深的自责、悔恨和无助。

“是的,你真的很没用。也许你可以选择继续颓废下去,就让小寒白白为你牺牲,让云无上以后自生自灭吧。哦!对了,他现在恐怕已经醒了吧,不过一个失去仙力的修仙之人,真真是生不如死啊!”

浮灵珠笑得有些违心,可是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的主人重新振作起来吧!

“是啊!我还有无上哥哥,我要去找无上哥哥。”

陌纤尘跌跌撞撞的走出万劫花谷,然后御风飞往临兰阁。

云无上终于醒了过来,可是他的身体却比他想象的还要虚弱。

他艰难的爬起来坐在床上,却连打坐都无法坐稳。试了好几次,才终于勉强坐稳,可是刚刚一运真气,就重心不稳跌下了床。

痛,来自肌肤深深的疼痛。云无上如一团棉花般瘫软的坐在地上。

如此微不足道的磕磕碰碰,居然也会有入心的痛。看来自己已经虚弱到连一个正常的凡人都不如的地步了。

云无上苦笑几声,苍白的脸上竟然没有一丝血色。

“无上哥哥,无上哥哥。”陌纤尘推开房门的一瞬间,泪水就迷湿了双眼。

她急忙飞奔过去,试图扶起靠在床脚的云无上。

可是对方却固执的要自己起来,而脸上勉强挤出的那一抹微笑,根本掩盖不住痛苦的表情。

“没事!小尘,我自己可以的。只是有点累,可能施法的时候太心急了,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了。”

话音刚落,云无上一个趔趄就要倒下去,陌纤尘赶紧扶着那具随时会倒下的身体。

这一次云无上没有再拒绝。因为他知道,凭自己现在的身体根本连站都站不起来,拒绝下去不只会让对方伤心,也会将自己置入无地自容的境地。

“对了,小尘,怎么就你一个人?”

终于在对方的帮助下才安稳地靠在了床边,云无上却连说话的声音都显得飘浮不定。

陌纤尘遮遮掩掩的不知该如何说,可是眼泪却不争气的暴露了自己的心事。

“小尘,是不是往生门······”

还没等云无上说完话,陌纤尘就扑进了对方的怀里,哭得却是异常沉闷隐忍。

面对丫头抽动的身体,云无上虽然很心疼,可是由于自己身体太过虚弱,居然还来不及好好安慰,反倒被压的喘不过气来,连咳嗽声都微弱的拉长了声调。

“无上哥哥,你怎么样了!”陌纤尘来不及释放自己的痛苦。她连忙坐好,然后用手一遍一遍抚摸对方的胸口,为对方顺着气息。

“看来我还是没能帮到他们。”

“不是的,无上哥哥,一切都很好。我这就去叫浅姐姐他们进来。”

陌纤尘连忙往门外走去。

看着被轻轻拉上的门,云无上终于卸掉了最后一丝傲气,整个身体深深陷入被褥之中,再无半点力气。

灵根已经尽速损毁,自己的所有仙力也因此而消失殆尽。还有那强大的血毒如今早已进入五脏六腑,只要一旦噬入骨血,那灰飞烟灭指日可待。

云无上思及至此,他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轻喘了一下,他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暖阳般的微笑。

“咚咚”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云无上用手支着床沿,尽量让自己的身体自然一些。

“进来吧!”

声音刚落,就见陌纤尘拉着陌竹浅的手轻轻踏过门廊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的冷亦行满脸愧疚。

“无上哥哥,浅姐姐和冷将军都很担心你。”

陌纤尘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尽管那微笑里隐藏了太多的苦涩和无可奈何。

“我没事,你们即刻离开幻云山吧。”

云无上的话音刚落,冷亦行就沉不住气了,他上前一步来到床榻前,有些激动的说:“云上仙,我对不起你,你帮我,我却害了你,我······”

扬起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打住了冷亦行的话,云无上直视那张一脸歉意的脸:“好好珍惜眼前人,走吧!”

闭上眼,一脸倦意的云无上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来解释。

陌竹浅看着那张惨白的脸,她突然想起在亭子里对云无上说的话,心里好一阵尴尬。于是闭上了微启的红唇,有些话说了也改变不了什么,于是只是侧头小声对陌纤尘耳语道:“尘儿,你好好照顾云上仙,我先回了。”

“小尘,你也走。”

这一句话来的那样轻,那样朦胧,犹如睡梦中呓语般倾吐而出。可在陌纤尘听来,却如凌迟般残忍,让本就悬空的心更如花瓣般碎成一片一片······

“浅姐姐,我先送你们出去。”

泪已悄然滑过脸颊,可陌纤尘依旧倔强的不让自己哭出声。

那诡异的气氛已经开始急速升温,令局外的二人都不敢再多说什么,离去已然成为不可改变的事实。

……

静,死一般的沉静。

云无上无力的躺在床上,他听着自己似有似无的呼吸声,看着自己若有若无的身子,还有那渐渐变白的青丝,他的心居然出奇的平静。

他想起自己这千年的经历,除了枯燥乏味的修炼,倒也再无其他。直到陌纤尘的出现,他才开始感受真正的人生,一个有感情,有思想的人,而不是只有仙职的木头。

窗外那个纤细的影子依旧一动不动,云无上轻叹一声,自己的决裂终究还是抵不过她的坚持。

“进来吧!”

早已冻的瑟瑟发抖的陌纤尘此刻终于舒展开来,她低着头,强烈压抑住内心的激动,迈着步子踏进房里。

“为什么不听话?”

一句冰冷的质问把陌纤尘的心浇了个透凉,委屈的泪水吧嗒吧嗒就落了下来。

“如果我听话,你是不是就不会赶我走;如果我听话,你是不是就不会事事瞒我;如果我听话,你是不是就会好好活着·······”

“小尘,世间事岂是你我可以掌握的,缘起缘灭,皆有定数。我命数已尽,却也是自取的,你留下无益,我也是为你好。”

“为我好?所以你从来不问问我是如何想的,你只是无情的把我往外推,你以为这就是为我好,可是如果你死了我还能独活吗?况且都是因为我,是我的愚蠢害了你,我······我一定可以救你的。”

那样坚决的话,那样笃定的表情,即使只是安慰,也会让人心生感动,只是······

“无救!”

“为什么无救?无上哥哥,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有办法的。”

云无上轻轻点着头,他实在不忍再伤她半分,即使这只是一个易碎的泡泡也无妨。

“小尘,我相信你,只是我现在累了,我要好好休息一下。”

没过一会儿,云无上就陷入了昏睡状态。

没有了灵根护心,也没有仙法护体,苛刻一点讲,此刻的他连人都算不上。充其量就是一个幻体,或许以后还会只是一个虚影。

陌纤尘抚摸着那张没有生气的脸,指尖掠过泛白的发丝,她心里一阵锥心的痛,曾经那个只能仰视的云无上就快要消失在人间了。

他虽然总是冷着一张脸,可是冷傲的背后却是一颗孤独的心;他遇事总会垂下眉眼,一副晦涩难懂的沉思状,其实他只是习惯一个人独自背负,独自扛而已;他从来不是一个花言巧语的浮夸者,却总是第一时间为你排忧解难,替你遮风挡雨·······

他是那样的不可亵渎,那样的遥不可及,可是他又是那样的富有魔力,总会让人忍不住贴上去,如飞蛾扑火,如凤凰涅槃。

所以一定不能让他消失,绝对不可以。

陌纤尘收起思绪,敛起心神开始打着全跏坐,心里寻思着快点进入自己的灵修界,去找浮灵珠,然后好好修炼找到救云无上的方法。

可是令陌纤尘意外和气恼的是,自己根本静不下心来。每每一闭上双眼,刚刚汇聚起来的点,不由自主的就被小寒的脸给扰乱了。后来终于可以凝聚到进入灵修界,可是云无上的话又毫无意识的出现了。

失败,又是失败,还是失败!

陌纤尘急的汗水湿了身,泪水湿了脸,可到最后却连心神都无法再凝聚片刻了。

“我真没有用。为什么我做不到,为什么我无法凝聚自己的心神?”陌纤尘看着睡相平和的云无上,心里的自责却更加强烈了。

“无上哥哥,小尘没有用,小尘对不起你,也辜负了小寒。没有你们,原来我一无是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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