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寒风僵持在半空中的手有些尴尬地缩回来,视线并没有离开她,见她躲在慕白身后避他如蛇蝎的眼神有些黯然地站在那里,倒不像平时的处之泰然反倒有些局促。
见二人这样慕白笑着打圆场道:“流楹刚从乡下来有些怕生,以后多处处就好了。”
“哦~”寒风了然的应和随即又觉不对地问道:“以后?难道.......”
眼睛细细打量流楹那张略显稚嫩的脸,刚要再问就听到慕白先他一步将躲在背后的流楹向前推了推,摸着她的头发安抚,缓缓说出他刚刚要开口问的答案:“已经办好了,跟你和蕊蕊一个班往后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可要相互照应。
心下一喜还没做出反应就听到流楹一脸兴奋地一蹦三尺高:“真的!”太过兴奋以至于不小心动到了刚刚崴到脚的脚痛的龇牙咧嘴,但疼痛感好似不关她的事一般依旧不减其兴奋不顾慕白关切的询问反问他:“真的?真的吗?我可以去上学了?”
看着她那闪闪发光的眸笑斥道:“就这么开心连脚伤也不管不顾了?!”
“恩。”诚实不掩其心境的点头,像极了十一二岁的小孩。
蹲身用手轻轻按压:“不疼。”
刚要点头看到他的眼神,便把已经到桑子眼的话咽下去换成一个耨耨的疼字,这略带撒娇的疼字一出口就换来了慕白絮叨的责骂。
就这样两人好似旁若无人的一人在那小声轻骂,一人低头乖乖挨训,这样的互动看在莫寒风眼里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他们不像表兄妹的关系哪里有些怪怪的,可细瞧兄长对妹妹的维护关爱之情浓重看不出有什么不妥。
倒是流楹那爽朗天真的笑像是一抹如春的阳光射进他的心房,整个人暖烘烘的。如果不是小表妹在那里不断叫他,他真的不想这么快就挥手告别。
看他们远去的背影流楹方才想起慕白适才那句话点出的两个重点,还有那个叫莫寒风临走时道的那个意味深长的再见,有些不确定的扯着慕白的衣摆小声问道:“小白,那个......那个人也要跟我同班吗?”
“对啊,怎么了?怕了?”
流楹有些害怕怯弱地低头没有回答,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她的一个举动一个眼神他便能准确地知道她当时的心境,喜的、怒的、还有现在彷徨害怕的。
慕白蹙眉低声询问:“你到底怎么了?今天的心一直七上八下的你在害怕慌什么?”
流楹一怔,视线对上近在咫尺的眸,手放在他的心房上:‘锁心结一旦锁上除非落锁的人打开,要不然离的太远或太久那人都活不了。’
小白身上怎么会有跟她牵在一起的锁心结?!
她的失忆跟小白还有这锁心结到底有什么关系?
“怎么了?你想起什么了?”
她的眼神太过认真,那一瞬让慕白不由的仿似看到了之前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流楹。
“没有,为什么这么问?我应该记得什么吗?”
那一追到底的探究让慕白险些丢盔弃甲,躲开过她的眼眸四两拨千斤道:“没有,只是从没看过你那么认真就问问。走吧,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家吧。”
拉着她就要起身还没怎么用力就被流楹拉了回来,重新对视:“不要放开我,丢下我,你去哪里我都要跟着。”这是她在抛下脑中万个疑惑得出的结论。
不管如何,小白我跟定你了。
所以不要放下,离开我。
她的认真让他有些无措,这段时间老是纠结这个问题反倒让他有些闹不明白:“傻瓜,我怎么会丢下你。成天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听到往后又要我一个人我就好害怕,我害怕讨厌孤独,厌弃黑暗。”她的眼神空洞,“这段时间我老是做梦,梦到我被锁在黑漆漆的空间里,那个地方有股浓重的檀香味伸手不见五指,四四方方的;常年有股妖气在我身旁萦绕、包裹着、侵蚀着我,挥之不去特别可怕。”
黑漆漆?四四方方?那应该是锁着她的檀木盒子,可既然害怕为什么当初还要我带在身边?不能离她超过百米超过一天?
心中无数个问题飘过脑畔却又不能问出口,因为此时的她除了怕和迷茫再无其他。而且能猜想的到那段往事对她来并不美好,也可以说是噩梦一般的存在。
若不美好那还不如就这样难得糊涂,无忧无虑、开开心心的活着,呆在他的身边。
可这样做.....可以吗?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段时间一定是一个人呆在别墅里面闷坏了,过几天开了学学校里有好多朋友陪你玩就不无聊了。”略想了想郑重其事地保证:“流楹记住了,只要你不离开我,我是不会留下你一个人的,记住了。所以别怕!”
看了眼她的脚背过身半蹲在她跟前:“上来吧。”
得了他的保证流楹立马喜笑颜开,爬上他的背,下巴枕着他的肩,看着他那薄得透光的耳朵还有那从正脸看过去刚毅从侧面看过去立体柔和的脸。
这条绿树环抱的小径啊,你能不能长点,再长点,我想就这样枕着他的肩膀一路无阻,地老天荒。
——
早晨林荫公路上。
宋毅娴熟地打着方向盘利用转弯的空档瞧了副驾驶座的蕊蕊一眼问道:“早饭没吃两口确定等会上课不会饿?”
“管我!”没好气地白眼顶了句,抬眸看着坐在后车厢的流楹,见她还在看着窗外的风景笑心理不免有些膈应,这一路她的嘴角都没落下过有什么可开心的。
宋毅听到这话有些讶异随即看到她气鼓鼓地死盯着流楹了然的发笑,今早这两冤家是从餐桌到现在倒是精神头足的很也不发困干到现在,女人的世界真的是不懂啊!
她唇畔的笑看在蕊蕊的眼里格外刺眼,不免呢喃了句:“看什么看,车窗都快给看破了有什么好看的,土包子。”
“包子?”流楹眼睛精光地盯着蕊蕊看。
说别人坏话被听见要是搁平时蕊蕊早就脸红到脖子后边去了,但是这几天的你来我往两人的脸皮也是有了一个质的上升,现在索性就大大方方地说出来:“什么耳朵这么小声都能听见,鼻子属狗的,耳朵属老鼠的!”
流楹知道她是刀子嘴豆腐心没什么恶意,只是爱动嘴皮子于是也不恼,又重复了一遍问道:“你有肉包子?”
“吃吃吃,吃不死你噎死你,今天一早上李嫂的蘑菇汤我可是一口没喝全进你肚子了你还饿,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你那胃是什么做的,你是人吗?”
宋毅板脸呵斥道:“蕊蕊,话说过了!”
宋毅一板脸蕊蕊立马嘘声,气鼓鼓地瞪着镜子里的流楹死不移开眼,仿佛这样就能在镜子里将她凌迟一般。蕊蕊那小儿科的幼稚行为宋毅并不放在心上,他眼睛一瞬不眨地看着流楹此时的变化,她刚刚那一闪而过的怒意虽然快但依旧没有逃过他的眼睛,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学生心里发憷。
慕白虽然说已经都交代好了让他别担心,但是在怎么样她都是一个异类,在他们人类眼里堪比手榴弹原子弹一类的存在啊!
将蕊蕊送到教学楼前嘱咐了几句方才回到车上,还没发动发动机流楹的声音就响了:“你怕我?”
宋毅的手僵住,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后视镜和她对视。
流楹无惧地迎上他的目光:“还是你知道我,或者应该这么说.......你知道我是只狐狸。”
愣是任何一个七尺男儿遇到这事也会怔住,更何况是曾经被那场景吓住过的宋毅,他依旧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注视着,心中早就山路十八弯。
“你的迟疑已经告诉我答案了,你放心我是不会伤害她的,不说她的命是我给的,就说她是小白的妹妹,不了解我和小白的关系所谓不知者无罪,所以我不会跟她计较把她如何的。......还有.......”稍稍迟疑了下又道:“不要试图去分开我们,我和小白是这世界上最亲密的存在,不是你那一些小把戏可以分得开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等到她的回答反倒看到她的眼珠转了半圈又回到原地,一副了然看穿知晓的架势。
她是千年成精的狐狸,活得比他长的多得多,自己这点微末道行在她这里反倒有些小孩子把戏登不上台面了,聪明人就不必藏着掖着。
“什么最亲密的存在,你和他是什么关系,还是.....你对他做了什么!”怕也好,惧也好,怖也罢,即便再害怕但是只要是有谁伤害到他所爱所关心的人,那么他就是只刺猬,无所畏惧的刺猬。
“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情你无权知道,我只告诉你一点,你也只需要记住一点:他不能离开我,我也离不开他,他是这个世界上我最在乎的存在,我绝对不会伤害他。早上的事情我希望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早上原本是慕白要送她们上学的,这原本也是昨天晚上说好了的,但是今天早上他一大早就来了,拉来一大堆文件和一大堆理由就不是让慕白送她。之前她就有所察觉,宋毅虽然对她礼貌有加但那也是冷淡疏远的,尤其是在她和慕白亲密、靠近的时候他总是有意无意的横插一脚进来就为了不让他们独处。
这话什么意思?不能离开,离不开,她的话里透出的信息就是她不会伤害他,但是又有别的什么意思,这样的保证让他彻底慌了:“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有什么理由不相信我,这么久了我可曾伤害过他或是他的家人乃至任何一人,我的生命有限只想这么呆在他的身边,就这么静静的呆在他的身边。还是......你跟她是一伙的,都是站在那个叫君容的身边,君容是谁?”
“慕白的未婚妻。”
——
“慕白的未婚妻。”
“慕白的未婚妻。”
“慕白的未婚妻。”
......
宋毅短短的六个字像是六月天空的飞霜毫无征兆的落在地上,冰封千里。
流楹就像是一个木偶跟在宋毅的身后,呆愣地看着他办理手续,将她交给一个年纪稍长的妇女,与之告别与她告别,再接着就是带着她东拐右转地来到一间很大的教室,里面坐了小半房间的人,有男有女,嘻嘻笑笑很高兴的样子。不知为何此刻他们的笑在她的眼里格外刺眼,她听不清他们到底在说什么笑什么,只觉得指指点点间竟是看笑话的样子。
转头就看到那妇女拿着支笔吱吱叽叽地在白板上写着她的名字,写完转头依旧对她笑,她们都是在嘲笑她吗?小白怎么可以有未婚妻,他有未婚妻了那她怎么办?
眼前透亮发白的墙壁,还有整整齐齐的桌椅和椅子上坐着的人全部像是蒸发了一般,消失不见了,出现在眼帘的是慕白拉着大红绸带,那端牵着一个盖着红色盖头穿着喜服的新娘子,满屋的都是贺喜的人,他们喜笑颜开地恭贺着,看着他们行叩拜大礼。礼毕,送入洞房!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可以,不可以!”
虚幻的影像迷惑了她的眼睛,遮盖了她的心智,此时的她上天下地再不管其他,只想见到他,越快越好!
“流楹同学,流楹同学,你去哪啊?你还没有自我介绍呢,去哪?”老师的呼喊回荡在空档的走廊,安静的都能听到粗犷的回音。
“喂,我说她就是你昨天给我打电话说的那人,长得漂亮胆也肥,灭绝老太的课她都敢当着她的面撬,我五体投地地佩服她!”
用脚踢了踢椅腿,身子前倾:“别乱夸,你可是站在我这边的,长得漂亮又怎么样,就是只狐狸精。”
“这话怎么这么醋,她又不是抢你的宋毅,你酸什么!”
“她抢我哥!”
“妈宝,爸宝,哥宝什么达最可怕了!”
“再说!”又使劲踢了下,白了眼坐在前桌的方庆转眸看向门口嘀咕道:“不过这人生地不熟的去哪呢她。”
“管她去哪,反正有的她受就是了!”‘呵呵’方庆呵笑道:“这还没出手自己倒先把自己坑了!省力!”
.......
“慕蕊,方庆唧唧歪歪完了拿书到门口站着去!”
被点到名的两人耷拉着脑袋起身向外走去,别的老师她们还敢借着学校董事会的名义压一压,这位可是出了名的铁疙瘩,谁踢谁倒霉,动不动就告状请家长神马的老师最惹不起,最可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