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容倾终于顺顺当当地离开了辛府,随着鲁见阳一路南下。
自此她就要完完全全为自己而活,也只能靠自己了。辛容倾心中这样想。
由于马上就要到年节了,鲁家的汽车开得极快,每次的休整都时间有限,鲁见阳本来想着这一路要好好带辛容倾四处瞧瞧,如今也成了泡影。
但是即使大多数时间都只能坐在汽车里,辛容倾还是领略到了什么叫“外面的世界”。她念过那么多描写外面的书,书中写出的繁华热闹虽然令人心向往之,却不及自己看上一眼来的真实震撼。
辛容倾一路上极少说话,内心却是一直在感慨,她就知道,出来是对的!此时她竟觉得自己生为女子实在可惜,她多想也能像鲁见阳一样,自由闯荡,无人拘束。
鲁见阳像是了解辛容倾的心思一般,趁着大家停下用饭,周围没有别人的时候笑着打趣道:“倾儿,若你是男儿身,怕是早就将这南南北北的城走遍了吧。”
“我倒想呢。”辛容倾笑着说,离家的忧伤几日来已经所剩无几了。
“见阳,我想……能不能在年节前见到他。”辛容倾有些吞吞吐吐。
“我知道你着急,不过眼下这等情形,你只能先随我们回鲁家,他此时在北方老城,正值年节,也是过不来的。你且耐心一些。”鲁见阳知道她想什么,温言安慰。
辛容倾点点头,鲁见阳说的这些自己当然明白,只是心里着急,始终抱着幻想,确是一天也不想多等,但是除了等,她又没有任何别的办法。
莲子始终与辛容倾寸步不离,这几日看着大小姐又忧伤又开心,也不知道该如何劝,况且她也没法劝。头一次坐汽车的莲子,几乎天天都在晕车,这几日里,在车上的大半时间都是她在依靠大小姐,莲子心里很是愧疚,却在每日里又重复前一日。
晚间,鲁见阳寻了个机会找到辛容倾,问了他一直想问的话:“倾儿,你除了说过一次想见刘立言,都没有问我其他的事情,你就不想知道他在哪吗?”
辛容倾扯动嘴角,有些疲惫地笑笑,“我不是不好奇,只是上次他信中说过他回了家乡,你不是也说过他在老城吗?我还需要问什么。”
“可,你就不想知道他在做什么?你都这么拼命地离开了辛府了,还不让我告诉他这是为什么?你知道我能联系他的。”鲁见阳一副求解释的表情,好看的桃花眼认真地盯着辛容倾看。
辛容倾也看着他,有些严肃地开口:“我以为生意上的事情不能问。见阳,既然你提了,我承认我确实是好奇,很好奇,他回家乡去做什么,他怎么在信中什么都不提,还有,你怎么能联系到他。这些你都能告诉我吗?”
鲁见阳听完,脸上慢慢绽放出一个笑容,他歪着头道:“这才像是你嘛,你这几日里什么都不问,我都快憋死了。小爷告诉你,又奖励吗?”
辛容倾听了无奈,这人真是奇葩,刚刚还正经地不行,转眼又成了这幅嘻哈的样子。
“我如今就是你们鲁家车上的一件物品,实在想不出能有什么值得你讨要的奖励能给。”辛容倾也颇为配合地说。
“倾儿你这么说可就错了,你天天在我跟前儿,已经算是奖励了,怎么还说自己是物品呢,调皮。”鲁见阳调笑。
“既然已经是奖励,鲁少爷能说说我想听的事情了吗?”辛容倾道。
“能说啊,不过倾儿你还要答应我一件事,”鲁见阳突然凑近,确保没有第二个人听得到,小心地说:“我家的亲戚多,你既要跟着回去,过年的时候好歹给我个面子呗。”
辛容倾听罢转过头,看见鲁见阳耳边有一缕奇异的红,心下觉得好笑,他也会害羞?
辛容倾语气有些无奈,确是正经地打趣鲁见阳:“您鲁少爷这么大气,帮了我做这等瞒天过海的事情,我自然也要争气,把这出戏演好,这样……才对得起你鲁少爷红着脸求我嘛……”
说罢捂着唇笑起来。鲁见阳坐直了身子,又气又笑地不知该如何报仇。
“辛容倾,你不要太调皮,小爷不高兴了就什么都不说了。”鲁见阳威胁的本事见长。
“我可不敢,鲁少爷,您大人有大量,快点说来听听吧。”辛容倾一手还半遮着嘴唇,明显是没笑够呢。
鲁见阳叹口气,算了,笑就笑吧,辛容倾已经有日子没这样明艳地笑过了,自己能逗她一乐,被笑话也是值得了。
鲁见阳不再做他想,正色道:“从辛府离开后,刘立言一时没有想好以后具体的落脚点,便接受了我的建议,回他家乡帮我鲁家做分号去了,又我的人跟着她,你尽可以放心。”
“鲁家分号?”辛容倾没有想到,随即问道:“他在为鲁家工作?是你给了他工作?”
“嘁,我倒是想给他工作呢,可他会干吗?”鲁见阳说着,语气中竟有一股不愿承认的挫败感,“我只是让他帮忙,尽快把分号的事情做好,本来这件事情需要我亲自去做的,只是那样太耽搁时间,需要很久。交给他就不一样了,效率惊人呢。”
辛容倾有些不信,她自然听明白了鲁见阳话中的意思,说不高兴是假的,但是依旧难以置信。刘立言可以得鲁见阳如此的夸奖,想必是有些不一般的,她竟然完全不知道。
陷在爱里,辛容倾不过是个只能看到爱的小姑娘,至于她爱上的男人都会做什么有什么,她反而从来不曾在意过。爱情本来不就是这样子让人盲目吗?
鲁见阳见辛容倾不说话,继续说道:“你这个小刘先生,可是个会让人超乎想象的人哪,看你这样子就是什么都不知道,唉,不公平啊不公平……”
“什么不公平?”辛容倾不解。
“对我不公平啊!我这么好的条件,你连考虑都不考虑一下的,那个刘立言,你都还没有深入了解过他呢,就是不公平啊!”鲁见阳摇着头,连连叹息,做心痛状。
辛容倾无语地看着他表演,自知他说得也是有些道理的。只是她会管这些吗?她与先生五年来的纠缠,岂是别人能了解的?辛容倾笑笑,径自去用饭了。
她不想再去从鲁见阳口中打听先生的事情,她只要知道他很好就够了,至于其他的,她深信他们的日子还长,以后有无数的日子给他们相处,什么都不急于一时。
她现在只想着能安安稳稳地过了这个年节,鲁见阳能安安稳稳地将她送去见刘立言,就是最好的了。至于鲁见阳提过的把这件事情通知刘立言,她心中早就已经有了打算,给他的信已经写好了,就等着鲁见阳着人给他送去。
她盼着他能赶快看到她的信,赶快地来见她,越快越好。
按照原定的日子,鲁见阳辛容倾一行人准时地到达了鲁家。鲁家众人欢快地迎接老爷夫人少爷回家,自然也少不了给辛容倾摆宴迎接。
辛容倾因着目前的身份,只能强做欢喜地接受鲁家的安排。
整个民族都在准备迎接新的一年,不管这世道有多么乱,人们不管在哪,都自成一派喜气洋洋。
辛容倾同莲子二人,第一次在远离家人的异乡,为着辛容倾的不能言说的心愿,同着一些与她们没有任何关系的人,过了这个难忘的年节。
而刘立言,也在过年第二日,拿到了来自辛容倾的第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