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子,烤鱼好不好吃?”孟九公看着晚年得来的小孙子问道。
“好吃好吃!”
“那你怎么不多抓些鱼来烤呀?”
孟楠把手上用木棍穿过的鱼片翻过来,嘴里含混着,“爷爷说过,适可而止。杀生太多会遭报应的!”
“嗯!”
孟九公满意的点点头,皮娃子虽然满肚子坏水儿,本性还是很纯良。这一点让他很放心。
休息了一阵,两人继续上路。
走到村口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一群男男女女围在一户人家的门口议论着什么。不远处还停着几辆警车,上面的红蓝灯光反复转动,在阳光反射下照的人眼睛发花。
“老哥,这家人发生什么事情了?”孟九公对站在人群外面的一个驼着背的老头问道。
老头还没说话,边上一个抱着孩子的中年妇女说道:“死人了!”
“死人了?谁死了?”
中年妇女上下看着孟九公和一旁站着的白娃子,道:“莫老鬼和他儿子都死了!”
“都死了?”
“嗯!一个死在自己家的炕头,一个死在茅房里。别提多吓人了,听说眼睛都是睁着的。我这要不是抱着孩子,早就进去看了。”
“莫老鬼?老莫头?”孟九公知道红霞就是这家的儿媳妇,这俩人居然一天之内都死了?有些蹊跷。
中年妇女将睡熟的孩子往上提了提,继续说道:“你不是本村的吧,”见孟九公点点头,她继续说着,
“这个老莫家从上到下,莫老鬼和他儿子没一个好东西!一对臭流氓!我当家子小燕,刚结完婚,莫大伟这个盲流子趁她丈夫刚子不在家,溜进去摸她大腿,要不是被别人堵在屋里,恐怕就被她糟践了。”
孟九公尴尬的笑了笑,心说哪个村都有这些乱七八糟的男女关系事情。不过为了知道更多情况,只好顺着说下去,“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刚子把他狗腿打折了,趴了两个月才起来!”中年妇女恨恨的解气。
“我听说啊,”那个驼背老头叼着自卷的烟炮吞云吐雾,“莫老鬼那个儿媳妇可不是平白无故死的,”
说到红霞,孟九公知道说到了正题,也掏出烟袋锅子划着一根火柴点燃,深深吸了一口,“有别的原因?那还咋死的?”
中年妇女嘴快,抢着说道:“那还能咋死的?说是不小心落到井里,可谁知道!莫老鬼跟他儿媳妇有一腿,不清不白,莫大伟喜欢喝口猫尿儿,喝不了多少还每喝必多。喝多了你就听去吧,准是大半夜的鬼哭狼嚎,打的媳妇儿死去活来的。我亲眼见过,她也怪可怜,老远从外地嫁过来。”
说着妇女脸色变得十分沉重,好像那个被打倒在地上翻滚的人就是自己似的。
“大家让让,让开!让开!”里面一个声音响起来。
这时围堵在门口的人群沿着两边石台让开了一条道,两个穿着白大褂的法医从里面走出来,后面几个警察抬着两副担架。担架上面躺着两个死尸,都蒙着白布,只有双脚露在外面。
人群里不知道哪个顽皮孩子把蒙在死尸上面的白布“嗖”的拉了下来,警察慌乱之中停下来驱赶人群,后面紧跟着抬着担架的警察被拥挤着撞到前面,两幅担架都落到了地上,白布被风吹到了一边。
“哇!”
“日哩!”
“妈妈的!”
“看那样子!”
“别动!谁敢动!”几个警察没想到出现这样的状况,慌乱中连忙撕扯白布想盖住尸身,无奈后面人群不断往前拥挤,白布被跟前几个人踩在脚底下动弹不得。
孟九公祖孙俩站到水泥石台子上面,居高临下,看的清清楚楚。
前面担架上岁数稍大的莫老鬼也就四十五岁上下,皱纹胡子拉碴。奇怪的是,他的嘴巴张的很大,一个鸡蛋放进去都绰绰有余,好像用尽全身力气就为了把嘴巴张到极限。还有那对眼睛瞪得溜圆,要不是有眼皮挡着,恐怕就要骨碌出来。
孟楠见过二哥宋文的眼珠子,可面前莫老鬼的眼珠比那个还要大。
后面的儿子莫大伟外貌跟他老爹一样,一副狰狞面孔。
走在前面的两个法医回头发现出了状况,连忙跑过来,挥舞着手臂把围观的人群赶到一边。嘴里不断咒骂着,“废物!连个担架都抬不好!老赵,把这两个实习的笨蛋给我退回去!”
“让开让开!有什么可看的!”
其中一个实习警察陈涛愤愤不平,妈的,又怪我们!
不过他脑袋瓜转的很快,见许多只脚踩在白布上面,嘴里嚷嚷起来,“快抬脚啊!盖尸布有邪性,谁踩找谁家去!”
这一句话格外管用,前面几个人一听有邪性,死鬼流氓子老莫头还能找家去,马上用肩膀扛起不断往前挤的人,两只脚好像踩上了老鼠夹子似的往后退去。
很快,中间的空地大了起来。陈涛捡起被踩了数个脚印的白布盖在尸体上,与另一个人迅速抬起担架逃出了人群。
临上车时那个法医还在不停数落,“陈涛,你这是封建迷信!”
孟楠咧着小嘴直笑。
趁着人群闪开的空隙,孟九公拉着孟楠的小手往里走去。
宅院呈南北走势,正中是正房,右边有几间厢房,左边种着几科枣树,树下边有一个用木板盖住的井口。右厢房屋檐底下有个穿着制服的警察正在对一个女人问话,旁边一个警察手拿笔本记录着。
那个女人被吓得两手抱肩蹲在地上瑟瑟发抖,对警察的问话偶尔点头或者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孟九公感到从那个井口依稀传来阵阵寒意,见小孟楠打了个机灵,于是问道:“你也感受到了?”
“嗯!那个井有冰冷的感觉。”
“哎!你们,”那个问话的警察制止住两人继续往前走,“老人家,这里已经被封锁了,你们不能进去!”
“我是老莫头儿媳妇的家人,”孟九公打了个幌子,继续说道,“他们怎么死的?”
低着头的那个女人忽然站了起来,指着祖孙俩语气结巴着说道:“你们是。。。你们是她的家人?不、不要!”
“二舀子,你冷静点!”手拿笔本的警察喝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