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一上午,11:05,剩余人数15人。
举报信箱悬挂在壁炉上,白底红字格外显眼。距发现腾翔尸体已经过去15分钟了,大家都静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谁都拿不出合适的主意。
万科自己梳理着案情经过,“咳咳,所以我们现在的情况是腾翔被吊死在琴房,而琴房的钥匙还在他自己身上。我们找到腾翔时,琴房的门窗又都是锁好的,所以这是密室杀人案吗!”
“也有可能是自杀吧?昨天守岁的时候他情绪就不太稳定,会不会一喝酒就——”祁玲玲咬着大拇指指甲。
“情绪不稳定?”张曦澄疑惑道。
这会儿祁玲玲也没心思再和她生气,皱皱眉继续专心地咬指甲。一旁的广笛解释道:“昨天大家一起守岁,你还有刘唐勋、贝儿不在,所以可能不知道。腾翔他似乎对自己参加这个游戏很绝望。虽然平时一副开朗的样子。但是他真的承受了不少压力,他妈妈似乎也——”
“也就是说,腾翔有自杀的理由?”
刘正阳笃定道:“这就对了嘛!一定是自杀的,我们中怎么可能会有人动手杀一个第一天才见面的人啊!再说那是密室,又不是名侦探柯南,怎么能想出那么精巧布局杀一个人啊!”
“不需要让你去想,面具男不是说了,这个游戏中会给你提供杀人剧本,关键不是脑子够不够用,而是你的戏演得像不像!”贝儿冷若冰霜的脸上绽出了痕笑意,但看上去更令人觉得寒意森森。
“呃——”刘正阳被这一呛,一时也找不出应答的话。“好像是这么回事。”
“我知道了!”万科突然一拍脑袋跳了起来,“只要我们都拿出自己的剧本,让大家检查一下,不就知道谁是凶手了?如果大家的剧本上都没有杀人剧本的部分,不就证明腾翔是自杀的吗?”
“没错没错!只要用自己的剧本,就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祁玲玲听后也打起了精神,自己也拿出了桃红色剧本。见到大厅中的其他人没有附和,她有些急躁,“怎么了,你们怎么都没反应?你们难道不想证明——”
“这种行为就是在逼凶手自杀吧?”张曦澄冷眸一闪,“且先不论杀人经过是否会在这本剧本上呈现,如果真的能凭剧本看出谁是凶手,那么让我们互相检查剧本的你其实就是下定决心要给凶手有罪判决书了吧?”
“喂,我没那么说!但,但如果真有人杀人的话——”
陈景楠放下一直支撑着下巴的右手,“所谓判决书规则,其实包含了两部分内容。第一,我们充当警察的角色找出凶手;第二,我们充当法官的角色判断凶手是否有罪。现实生活中,无论是法官还是警察,正常情况下都与凶手没有直接或是间接的利害关系,所以他们作为嫌疑人和被害者之外的第三方,是相对公正的存在。”
伏在凳子上的陆斟幽幽接道:“但是在这个游戏里,活着的凶手将会继续存在在我们身边,就像狼人游戏里面的狼,判决他无罪,到最后对我们可是百害无一利。”
“哼,我倒觉得所谓,反正没人能杀得了我!”龙胜倚坐在凳子上,双脚搭在餐桌边缘,“判决书写谁都一样吧?虽然面具男没讲,但这种事都是少数服从多数的。即便找出了真的凶手判了他有罪,但是如果大多数人写下的是错误凶手或是无罪,那么犯人就应当是无罪吧?陪审团电视上不都是这样演的?”
“没错,所以从一开始我们就必须要统一意见,只有一个人认为有找凶手的必要是没有意义的,只有一个人认为凶手有罪也是没有意义的,所以——”陈景楠目光转为锋利,“关于此次腾翔死亡事件,认为有必要查找凶手的,请举手表决。”
刘正阳率先举手,“这是一定的吧?如果真要有凶手一定要抓到啊!”一旁的马明飞也点着头举起了手。
龙胜冷哼一声,“只要不麻烦我,找不找都无所谓。”投下了弃权票。
万科抓抓脑袋,“呃,应该要找吧?”手未动作,人则转头看向了祁玲玲。
这边祁玲玲动作倒是迅速,一举手一边瞪着张曦澄,“找!我一定能证明腾翔是自杀的,好给某些人看看!”她这一动作,万科、广笛也举起了手。
云连杰端端正正地举着手。一旁的云连英却犹豫起来,许久,她小声怯懦道:“找到了凶手又怎样?难道,我们要判他有罪?那他不是要——嗯,这样的话,我们不也——”
“小英!”云连杰侧头厉喝自己的妹妹,“如果杀了人,就该是有罪!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们不能把祸害留在自己身边!”在座的其他人倒是有点惊讶,云连杰一直给人温和宽厚的感觉,却也没想到,此次表决他态度如此坚决。
云连英闻言垂下了头,只将一只手伸出了桌面。
叶嘉佳打着哈哈,“小杰别这么凶嘛!其实找到凶手也是好事,好好给小英讲,她明白的。”说着他也举起了手。
接下来,张曦澄、何红葵、陆斟、贝儿也投了找凶手一方,唯有刘唐勋没有表决同意。
陈景楠看向刘唐勋,“刘唐勋,你——”
刘唐勋鹰眼略弯,“我会遵从你们的意见,不举手只是因为我不想任何一个人为了这件事付出代价,无论是否有真正的凶手。”
“哼,你这样可是愚善。”云连杰冷笑了声。
刘唐勋面色微赧,“或许吧,我知道你们说的公平正义很重要,但这个时候,我只希望让越少的人受到伤害越好。”
陈景楠耸耸肩,“那么13票同意,1票反对,1票弃权,所以我们现在开始调查腾翔死亡事件是否另有隐情,因为就算判决书上的凶手错误也不会有任何惩罚,所以还请大家大胆猜测,谨慎求证吧!马明飞、云连杰可以请你们两人负责看守琴房的证物还有尸体吗?我会再安排人替班的。”
“嗯。”马明飞、云连杰应道。
祁玲玲举手问道:“既然都同意了,为什么不直接对剧本,干嘛要去搜查?”
张曦澄哼笑着说:“刚才同意的是找凶手,不是同意通过对剧本的方法去找。”
“有什么问题,怎么你不敢拿出来吗?”祁玲玲眯着眼看她,“难不成你——”
“秘密,每个人的剧本应该都有些不适合别人看的东西吧?例如哪天哪个时候会单独出现在哪里。虽然以你的神经觉得这没什么,但是如果我的必做事项被别人掌握的一清二楚,难免不会被人干掉。”
“什么意思?”
龙胜斜眼瞥着祁玲玲,“蠢女人,杀人剧本是因为知道的线索不断积累到一定程度才出现的,把自己的剧本给别人看,不就意味着给别人触发杀人剧本的线索吗?”
“啊!”祁玲玲恍然大悟。
“总之,大家先自行搜查吧,下午3点半,我们在这里集合,讨论一下结果吧。”陈景楠望了一眼举报信箱旁边的台钟,6个小时的举报时间,最后的截止时间应该是4点50分。“小葵,娱乐室的钥匙还没找到吗?”
“啊?嗯,抱歉。”何红葵一愣,回过神后才低头道。
“没关系,昨天晚上大家玩的比较晚,又喝了酒,总之麻烦你继续找吧。”
何红葵点点头,没说什么便没精打采地离开了。其他人也纷纷离开了座位。
“我知道你不想找凶手。”张曦澄喝着热茶,眼睛却没有看向刘唐勋。
“我不认为有谁会杀一个才见过一个晚上,还无冤无仇的人。”刘唐勋有点沮丧,至少现在看来事情的发展很不乐观。
“所以你认为是自杀?”
刘唐勋摇摇头,“我不知道,虽然不想这么讲,但我希望他是自杀的。”
张曦澄斜眼看向他,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你这家伙滥好人到让人觉得恶心!”
“唔——”
她端起茶杯放在唇边,热腾腾的蒸汽拂过了唇,“是他杀。凶手就在我们这些人中。”
刘唐勋一惊,“你怎么可以肯定——”
“他们说昨晚腾翔喝了很多酒,想不开自杀。但是尸体上并没有很重的酒味,那件衣服也和昨晚我们看到的不一样。他的尸体很整洁,就像是喝完酒后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一样。这一点根本不像是一时冲动想不开自杀的样子。”
“或许他想死得体面一点?”刘唐勋支吾着。
张曦澄一副看傻瓜的模样瞧着他。沉默片刻,她微微勾勾嘴角,“当然也不排除你说的这种可能。不过,我还有几个疑问。”
刘唐勋认真看着她,仔细听她说着。
“假设他真是自杀,疑点有三个。第一,为什么腾翔要选择在琴房而不是自己的房间自杀?第二,他究竟是想让人发现自己的尸体,还是不想让人发现?第三,为什么腾翔要在那么靠近钢琴的地方自杀?”
“呃——”刘唐勋挠挠鬓角,“老实说,除了第一个,后两点我没觉得有什么可疑的。”
张曦澄翻了一记白眼,轻叹了口气,“没关系,我也没指望你猪脑袋能全部理解。其实第一点和第二点可以说是同一问题。这栋房子中房间门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自动上锁外部无法打开的,主要就是我们的客房门,需要手腕的这个条形码才能打开。另一种是需要手动上锁,如果不反锁,无论是内部还是外部都可以打开的门,主要是设施型房间的门。琴房的门就是第二种。如果琴房的钥匙在腾翔身上的话,那么就有一个疑问,腾翔自杀时为什么要反锁房门呢?”
“因为他不想被——呃?”刘唐勋脑中猛一个激灵,“如果不想被人轻易发现,留在自己的房间自杀更方便。如果想被人发现,那琴房不应该是反锁的,应该只是被带上而已。”
“嗯。”张曦澄点点头,“你再试想一下,如果你要自杀,你会选择一个宽敞一点的地方,还是几乎就在钢琴上方的位置?”
“或许他是靠钢琴爬上去的,所以——”
“那样的话,那架钢琴太干净了,别说脚印一点灰尘都没有怎么可能?”张曦澄回想着方才在琴房见到的情况,“而且钢琴旁边有一把倒着的凳子,如果是爬那个的话,根本就没必要选在钢琴斜上方自杀。再者,腾翔身材高大,他拴的绳结也很长,致使上吊后双腿自然下垂,脚尖是低于钢琴顶盖的。真正的上吊过程我是没见过,不过应该很痛苦才对,如果挣扎的话,他的脚应该会踢到钢琴顶盖边缘。而实际情况似乎并非如此,就像——”
“就像被什么人借助钢琴给拽了上去一样?”
张曦澄一回头,正见陈景楠微笑着站在身后。她回以笑容,但其中夹杂的却是满满的嘲讽,“不愧是上一轮的第一名。”
“侥幸而已。”陈景楠扯扯嘴角,在附近找了张椅子坐下。“真正说起表现,还是你们的那个团队比较厉害,可惜这次只有你们两人。”
张曦澄盯着陈景楠,“虽然你现在笑着,但其实很恼怒了吧?”
“哈哈,还好吧。”陈景楠无所谓的笑着。
“其实祁玲玲说的对剧本,是你今早说的这一轮的对策吧?知己知彼,虽然出现杀人剧本的概率增加,但是却能更好的把控每个人的行为。”
陈景楠捂着嘴轻笑着,“呵,确实如此,或许剧本上有什么不得见人的秘密,但暴露出来总比被人杀掉的好。”
“你也认为我们中有人想要杀人吗?”刘唐勋不解道。
陈景楠看向刘唐勋,莞尔笑道:“这一点我应该和张曦澄是一样的。我们这群人虽说没什么仇怨,但也没什么基础的信任感,毕竟都是经过了那场游戏的。只要有一点点利诱或者威逼,我认为,杀人是必然出现的。”
“但是怎么说都——”刘唐勋急于辩驳。
“事实却是,已经有人死了。”陈景楠平和笑着打断了他的话,声音中满是威严,“一旦有人死,就等于开了先河。纵是我说成是自杀,但对剧本这件事已经成为不可能了。因为可能性的危害大家已经看到了。可能是自杀,可能是他杀,仅仅是两个字,结果却是天壤之别。”
“说什么威逼利诱,为了这种事杀人?”刘唐勋有些不甘心,但他也觉得陈景楠说的有道理。
“这是OLOD的第三轮游戏,前两轮游戏就结果而言并不明显。但这一轮开局,他不就讲了?人数锐减,什么是锐减?我以为他应该已经布下了诱饵,杀人动机一定存在着。”陈景楠站起身,俯视着刘唐勋,“我们不是常讲事不过三吗?或许这轮游戏结束我们就能看到真正的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