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柱子，我翻来覆去想了好久。那天，你、我、菲菲的不愉快，以及前几天在办公室逼你离婚，都是在气头上，那些事就像我胸前戴乳罩~不摆了。你把心装进肚皮里，今后我不再打扰你。”刘产碰到阿龙，首先开腔。
“难道太阳从西边出了？风车车，你啥时候想通的？”阿龙谢天谢地。
“不说这些，你只管看我的表现！”刘产越走越快，渐渐离开了阿龙视线。
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过去一些靠计划经济生存的企业，因产销不对路，一部分步履维艰，面临破产倒闭形势。当收到社保局每月“差额拨付”、委托其代发的养老金后，有的企业就会暂时截留一部分，少发、缓发给离退休人员。
“阿局长，我们的养命钱，每月都领不够。找当官的理论，就称企业效益不好，说暂时欠倒起。啷个办嘛！”退休人员不断反映。
“怪了！单位报给我们的‘企业拖欠表’上，没有拖欠呀！”阿龙回答。
“那些人狡猾得很。如果老老实实报给你们，那不成了抓屎糊脸？”
逐渐，企业“拖欠”成了“多米诺骨”现象，离退休人员从腹诽心谤发展到怨声载道，不断上访。于是阿龙和社保局有关人员加大清查力度，督促企业必须尽快按时足额补发离退休费。
“唉！企业拖欠如此严重，我身为副局长，如坐针毡，压力山大，压力山大呀！”阿龙不胜感叹。
“一二一，一二一，走向自信的你，为党为民为梦想，何惧坡路千万里！”
1999年，是“国庆”50周年大典。年初，从上到下，多次召开会议，三番五次要求，一定要千方百计确保离退休人员养老金按时足额发放。
“你们n市要抓紧落实企业拖欠补发的问题。这是大事。老实告诉你们，有的地市已无拖欠！你们怎么办？”上级在不停地督促。
4月，n市社保局一个一个企业地检查，同时要求县区每月5日前报送“拖欠表”，以便按时上报。
这样一“逼”，拖欠企业，甚至有的县，每月干脆不报或者少报。从此，全市拖欠额迅速下降。
9月，“国庆”迫在眉睫。上级会议精神：为欢度国庆，企业拖欠的离退休人员养老金，由社保局重新补发！补发数据以6月份上报的拖欠表为依据。
接下来，系统内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企业拖欠退休人员的养老金，啷个由社保局重新补？”
“国庆保稳定，是头等大事！”
“好安逸，企业拖欠额，象自报鲤鱼300斤，多好！”
为及时传达会议精神，n市社保局赓即在宾馆繁忙筹备会议。晚上8点，刚来n市不久、与阿龙上小学时那个黄书记同名同姓的黄重、路过会议室，大家主动上前汇报：
“黄书记，这次补发企业拖欠离退休人员养老金，省按6月上报数补，我们6月报的是900多万，但还是少报了500万。我们还不错，其它有的地市一分未报。”
“没关系，下次注意就是了。你们继续开会。”
有了黄重的“定心丸”，社保局根据上级会议精神，照葫芦画瓢~报多少补多少。这一下，6月份没有上报拖欠表的z县有关人员坐不住了！于是，在开会当天的中午找到社保局，其中一人拍案而起：
“我们报了300万，是你们的问题！”
“有依据吗？”
“办事员亲自送上来的。还要啥依据？”
“和尚的脑壳~无发（法），我们只能上行下效、按省上办法做！”
“那我们就找市领导！”
针尖对麦芒，就这样不欢而散。
阿龙奢想，昨晚已经给黄重汇报过。Z县去找，肯定是干河撒网~瞎张罗。
说高处不胜寒，都在爬；说政权是毒品，都在玩。赓即传下来的是：
“一个县几百万没有报，这还了得吗！诚然没有报，也是市社保局工作失职。当前正在抓三讲（讲政治、讲作风、讲纪律），社保局工作作风不落实，必须严肃处理！”
“阿龙，你娃儿被别人‘玩’了。你们啦，无论如何也不该让z县的找领导撒！他们没有报，市里补起就是。又没有要你们出一分钱，太哏了！你们现在摊上事啦，摊上大事啦！”朱阁恨铁不成钢。
市里成立了调查组。不几天，“调查组”通知已经白泥蛀观音~自身难保的阿龙到庭，当即宣布：
“根据决定，从现在起，对你立案审查。要求积极配合，不能离开n市。对其他有关人员，分级处理。你是分管副局长，要主动担责。”
紧接着，调查组来到社保局，谈话、查资料、前往上级和类似情况的地市调查了解。之后向黄重汇报:
“企业拖欠是普遍现象。我们省有的地市一分未报。原因是有的怕挨批，采取杨二郎的兵器~两面三刀，社保局确实难统计，所以也没有处理人……”
“不行！我已经向省‘三讲’组汇报了，大小会也讲了。虽然没有给国家造成经济损失，但是我们可以从处理工作作风上考虑。”黄重不由分说。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真是~残酷不过人害人，舒服不过人玩人！
第二天，刘产来到阿龙办公室，把黄重的原话原原本本重复了一遍。接着补充：
“铁柱子，我给你说，黄重，这个脱了衣服是禽兽、穿上衣服是衣冠禽兽的东西，坏呀！”
“我不能让所有人满意，因为不是所有人都是人。”阿龙说到这里，突觉诧异：“喂，风车车，黄重说的这些，你是啷个晓得的？”
“颜……富撒！再说，我住在机关大院，哪有不透风的墙？”刘产脱口而出。
“奇怪！开会前的头天晚上，黄重都说没有关系呀，怎么又变卦了？难道有鬼？”阿龙自言自语。
“哪个是鬼？”刘产大声发问。
“风车车，可是啊，我爸爸从来不相信世界上有鬼！他说自有人类以来，死了那么多的人，如果都变成鬼，那鬼不打堆堆吗？地球容得下吗？他认为，活着的人，有的才是鬼。”
“活着的人，为什么变成了鬼？”刘产插问。
“风车车呀风车车，十多年来，我俩发生了那么多的磨擦，看来你没有计较，仍然在帮助我。这说明~真诚的人，走着走着就走到心里；虚伪的人，走着走着就走出了视线。是不是？”
“铁柱子，每个人出生时都是原创，可悲的是有的人渐渐成了盗版！为什么？”刘产没等阿龙回话，起身离去。
晚上，朱阁和几个朋友邀阿龙去喝酒，尽管阿龙苦脸扮笑脸，还是满脸阴霾，怎么办呢？
“这样，我们给阿龙唱一首《祝你平安》……”朱阁提议。
歌声刚结束，掌声骤响。阿龙听到掌声，触景生情，唱起了《掌声响起来》：
“……听到掌声响起来，我的心中有无限感慨。多少青春不在，多少情怀已更改，…..经过多少失败，经过多少等待，告诉自己要忍耐…..”阿龙还没有唱完，已经泣不成声……
“阿龙，别想那些。今朝有酒今朝醉。来，举杯！”
喝着喝着，气氛活跃了，大声武气的划拳声响起来了，朗朗上口的酒话也多起来了：
“相聚都是知心友，咱先喝点舒心酒！”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跟着感觉走，这次我喝酒。”
当夜，阿龙深深领会：酒，作为客观物质的存在，它是一个变化多端的精灵，热烈似火，冷酷如冰，放荡无羁，会使人忘却人世间的痛苦忧愁，进入绝对自由的时空中尽情翱翔。甚至可以勇敢地沉沦到深渊的最底处，什么妖魔鬼怪，魑魅魍魉，他已经无所畏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