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夜幕,血光飞溅。
天地一体的混沌,被血光染红,目之所及,死气沉沉,气息何止寒凉。
风雪不止,飘在红衣女子身上,无比的清冷疏离。
“呵呵。家破人亡的感觉如何?”透着浓浓傲慢的女声,自远处而来,带着不屑,带着仇恨,极其矛盾。
红衣女子目视前方,恍若未闻,不为所动。
三千墨发无风自舞,一袭红衣翩翩翻飞,是凄寒夜色中最动人的风景。
天地寂静,只有厚重的余音层层扩压。
“呵呵,我倒是忘了,你已经是个哑巴了。”女声轻嗤,随即语气一变,透着威压:“不过是一个哑巴,你有什么资格与我争霸!你注定是我的手下败将!”
“我最讨厌你这副漠不关心的模样!手下败将而已,装什么圣人姿态!”尖锐的声音开始变得凌厉,“杀了你,不过是易如反掌的事!我今日留你一命,就是要让你睁大眼睛看清楚,看着我是怎么一点一点毁了你的所有!看着我是怎么一点一点让你受尽折磨!我要让你看看,看看谁才是命运真正的主宰!不过是一副残病之躯,凭什么所有人都要对你俯首称臣!你的十八岁生辰,就是你永远的祭日!”
永远的
祭日!
红衣女子终于缓缓转身,注视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嗤笑。只轻轻一声,却有如千斤巨石,瞬间激起千层浪,显得凌厉的女声格外苍白。
但是她的眼睛,分明冰冷虚无,不是目空一切的傲慢,而是一种冷到极致的无视,是一种世间万物,与她何干的冷漠。
红衣女子的眼神激怒了看不见身影的女人,她开始极端的咆哮:“该死!就是你这双该死的桃花眼!明明该是婉转多情,装什么拒人千里!把他迷得神魂颠倒,六亲不认!是你抢走了他!我要剜了你的眼睛,剜了你的眼睛!”
“我要诅咒你,灰飞烟灭,永世不得安生!”
“哈哈哈哈……!”
虚空的梦境戛然而止。
欧阳斯诺猛地睁开双眼,一个眼神,盛满了浓重寒凉。
梦中血光飞溅,一夜风雪不止。
那裹挟着仇恨的声音充斥着她的耳朵,浓重的恨意仿佛要把她整个人碎尸万段。
欧阳斯诺没了睡意,索性披了件外套靠在飘窗上凝神静坐。挑开窗帘一看,外头只有瑟瑟寒风呼啸而过,几抹树影投在清亮的路灯之下,一切的一切,都泛着冰冷。
思绪开始蔓延,梦中的红衣女子,分明和她有着一样的面容,分明就是上一次强势停驻在脑海里的红衣女子。
这是第二次,莫名其妙、匪夷所思的画面。
若是真的存在着某种联系的话,那以后还会出现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她还记得,红衣女子最后死在了刀光剑影之中,他的体温,再也挽不回她的生命。
梦中的红衣女子是自己,抱着她的人是君言澈。
最终还是红颜薄命,零落成泥么?
纤纤细手紧紧的握住挂在锁骨间的心形玉佩。
小小的半枚心形玉佩,洁白无瑕,弯起的弧度就像一片叶子。为了方便佩戴,又能防止别人看出玉佩的端倪,欧阳斯诺让人打造了一片与项链材质相同的叶子,把心形玉佩嵌了进去。
关乎欧阳家生死存亡的东西,可见背后该有多少人觊觎!
家破人亡,不得安生么?
如今又上演着一出偷梁换柱,谋财害命的戏码。
梦境又如何,现实又如何,她丝毫不会畏惧!
什么是命运?
命运若不眷顾,我杀出一条生路!
欧阳斯诺在飘窗上坐了好久,直到抵不过发烧带来的疲倦感,才躺回床上重新入睡。
这一场思量,尽数消隐在夜色中。
隔壁房间的君言澈隐约有种不安,起身来来回回看了她三四次,一会儿摸摸她的额头探探温度,一会儿对着她的睡颜傻笑。
看到她即使在睡梦中,两道眉毛也轻蹙着,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君言澈一颗心也揪得紧紧的,涩涩生疼。
最终还是放心不下她,君言澈干脆留在她的房间里,躺在她身边把她整个人紧紧地搂在怀里,轻柔地轻抚着她的后背,直到她的呼吸变得绵长,轻蹙的眉毛放松下来,君言澈才放心下来,抱着她沉沉睡去。
晨光朦胧,一片寂静。
欧阳斯诺缓缓睁眼,就看到君言澈逼人的视线紧紧锁住自己。
大清早的,一个男人露出这么意味深长的目光,欧阳斯诺想都不用想那意味着什么。
君言澈看她醒了,在她脸上印下一个早安吻。
“怎么醒了,才五点半,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沙哑的嗓音带着动情的欲望,欧阳斯诺顿时微红了脸。很明显,他已经醒了有一会儿了。
“你……你昨晚不是在你的房间么?”
欧阳斯诺对昨晚的事一概不知,只知道在经历了一场梦境之后,后半夜她睡得格外安稳,全程无梦。
君言澈蹭了蹭她嫩滑的脸,低声在她耳边说道:“我很担心你,睡不着。”
说着又伸手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发现不烫手后,还是有点不放心,随手拿起搁置在床头柜上的温度计,用力甩了几下,让她含在嘴里。
“乖,先看看有没有退烧。”
欧阳斯诺看着他,房间里没有开灯,从窗外透进来的光线微弱暗淡,她却能看到他盛满爱意的眼神。
这样的他,叫她怎么能不心动呢?
含着温度计,没办法说话,欧阳斯诺对着他轻轻点了点头。
目光缱绻多情。
“诺诺,你这样……”
君言澈眼神炙热,欲言又止,语气里已经蕴含了一丝不受控制,全身热血沸腾,身体某一处正在叫嚣着,渴望着。
欧阳斯诺又怎么会不明白,红着脸推开他,想要挣脱他的怀抱。
“别动,医生说你气血虚,需要静养。”
欧阳斯诺忍不住打了他一下,再这么静养下去,她就要被他吃的骨头都不剩了。
君言澈轻轻笑了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依旧把她锁在怀里,不让她有挣脱的可能。
短暂而又漫长的五分钟过去了,君言澈忍住身体的躁动因子,取出温度计,仔细一看,37°C。
真好,退烧了。
君言澈把温度计往桌上一放,迅速的转身。
“你这样,让我想吻你……”
语气低哑,又急切。
君言澈一手穿过她的墨发,托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握着她纤细的腰,准确无误捕捉到了她的双唇。
双唇紧贴的感觉让欧阳斯诺微微颤抖了一下,下意识了张开了唇瓣,君言澈立刻趁虚而入。
动作从温柔到强势,从蜻蜓点水到深深掠夺,一只手在她的腰窝处摩挲,更惊得欧阳斯诺连连喘息。
十分钟,漫长的深吻。
他的吻慢慢轻柔下来,欧阳斯诺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得到,他的每一个动作,既优雅,又霸道。
他在她唇瓣上轻轻地,轻拢慢捻。
终场的吻,轻而又轻。
一吻结束,欧阳斯诺眼角已有泪光泛起。
他轻柔的动作,让她感受到了他的珍重,一种放在心尖上温柔疼爱的珍重。
余韵直达灵魂深处。
果然,没人比他更懂自己。
君言澈一眼就看懂了她的眼神,喘着气轻轻问道:“傻瓜,哭什么,不喜欢么?”
欧阳斯诺摇摇头,一头扎进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腰。
君言澈轻抚着她的后背,感受着她无声的情意,唇角的微笑慢慢加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