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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命中有爱(28)

那个晚上,秦少武翻来覆去在床上“烙烧饼”,迷迷糊糊地听到隔壁屋沈小默起床的动静——“难道这丫头想不辞而别?”

隔壁传来开门的声音,接着是脚步声,越传越远。“这丫头真的要连夜赶路啊!”

秦少武一骨碌坐起来,黑暗中,秦少武长长地叹了口气,沈小默用这种特殊的方式告别,也许有她特别的用意吧,等到天明,任何一道送行的目光,都会羁绊她离开的脚步啊!

秦少武不知道坐了多久,突然又有脚步声过来,越来越近。快靠近这屋的时候,又停了下来,也就片刻,那脚步声就急匆匆冲这屋奔过来,接着是紧锣密鼓的敲门声:“秦少武,开门!”是沈小默的声音。

秦少武又惊又喜,他赶紧拉亮灯,开了门让沈小默进来。

沈小默的头发被露珠打湿了,贴在脸上,她的脸涨得通红:“秦少武,白天我让你利用的‘废物’——你还给我吧。”

“还给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就是你这个‘废物’我还得利用一年呗!”这话沈小默说得比蚊子叫还轻,可秦少武却听清楚了。他一把抱起沈小默,“你是说,你不走了吗?”

沈小默慌忙从秦少武怀里挣扎出来,“你先让操场上的孩子们回家吧!”

“操场上的孩子们?”

“操场上站满了孩子,他们都提着一盏小橘灯——他们说,我就是老磨儿沟的一盏小橘灯。”

秦少武明白过来了,他推开门冲出去,冲着操场喊:“同学们,沈老师不走啦——”

马上就有孩子们兴奋的喧嚣声传过来,接着是此起彼伏的“沈老师留下来啦”的叫声,在老磨儿沟的星空下经久不息地回荡。

怎么把一位老师留在贫瘠的山沟?生活便利、衣食无忧、同事情谊,这些都不足以动摇老师的决定。能战胜老师的最有力的武器,是学生的爱。老师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是永远留给她最爱的学生的。只要学生们点起小橘灯,睁大眼睛,老师就会毫无保留地付出——老师怎么会辜负自己最爱的学生的期冀呢?

你是我眼睛我是你腿

小军今年20岁,是个乞丐。刚生下来的时候他便双眼失明,父母为此花光了所有积蓄,后来不得已才狠心把小军遗弃到了这个城市,希望有好心人捡到后能把他的眼睛治好。然而像是命中注定似的,小军从此便沦为了乞丐,在这座小城乞讨了17年。最近一段时间,小军惊奇地发现每天都会收到一位好心人丢来的硬币。听脚步声应该是个男人,不管有多忙,他每天都会将5枚硬币准时丢进小军的碗中。从那一轻一重的脚步声中,小军猜想他还是一名残疾人。这天,小军早晨起来隐隐觉得有些不舒服,浑身乏力。但他还是坚持着出了门来到大街上。快到中午时,那熟悉的脚步声蹒跚而来,他见小军满头虚汗不舒服的样子,犹豫片刻,终于关切地询问他:“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生病了?”说着用手轻轻探了探小军的额头,他大叫道:“你在发烧呀!你等着我去给你拿几片药去。”男人一瘸一拐地走了,不一会儿就拿来几片药和一杯热腾腾的开水。小军喝了几口开水吃了药,觉得稍稍好了些,这才问那男子是谁,为什么要坚持不懈地帮他?那男的说自己叫杨辛,他让小军先回家休息,病好了再出来。小军在他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往住处走去。来到自己栖身的废弃工棚,小军突然挣脱杨辛的手,惊慌地说:“大哥,你是好人,谢谢你,我进去休息会儿就没事了,你回去吧。”杨辛还想再说什么,小军已推开他摸索着进了小屋。听着杨辛离去的脚步声,小军松了一口气,但是却感觉头越来越沉,终于支撑不住,“咚”的一声栽倒在地……等他醒来的时候,感觉舒服多了,随手摸了摸,自己竟然躺在舒适的床上。这时,一个甜甜的声音传入耳畔:“小兄弟,你醒了,都昏迷3天了。”小军问她自己在哪儿,“在医院啊,3天前你发烧烧成了急性肺炎,被你哥哥送到医院的,我是护士。”小军纳闷了,自己哪儿来的哥啊,难道是杨辛,他不是离开了吗?护士还告诉他三千多块钱的医药费也是他哥交的,每天中午他哥都会按时来看他,这些天见他一直昏迷,可把他哥急坏了。快到中午时,眼看事情就要弄清楚了,这时,突然有人冲进病房:“3……3号病床的,快,你哥哥被车撞了!你快去看看吧!”小军只感觉脑袋“轰”的一声,一定是杨辛出事了。他慌忙摸索着下床,让医生带他去看看。见到小军到来,杨辛先开了口:“你怎么下床了?我没事,你快回去休息吧!”小军焦急地询问医生杨辛的伤势。医生说:“他只是被车擦了一下,并无大碍。他一听说你醒了,就急忙去医院门口买水果,告诉过他抽完血不能剧烈运动,可他偏不听,刚跑出医院就昏倒在一辆行驶的汽车旁,所幸人家刹车及时,不然再搭上那条腿都是轻的……”听说杨辛没有大碍,小军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小军再也忍不住了,一头扑到杨辛的怀里哭道:“大哥,你为什么要这样帮我啊?”杨辛抚着小军的肩头,对他说:“好好养身体,等你身体好了我就告诉你!”小军这才乖乖地回到了病床休息。

几天后,两人相互搀扶着出了院。小军迫不及待地追问:“大哥,你答应过我出院就告诉我实情的。”杨辛轻轻地敲了下他的脑袋,引着小军找了块空地坐下,说:“6个月前发生的一场车祸,改变了我的一生……”

半年前的杨辛,是个身强力壮的健康小伙,可他却从未想过要珍惜,还整天做着偷蒙拐骗的勾当。

这天,杨辛在大街上晃悠,迎面过来一位打扮时髦的中年妇女。他顿时起了歹意,趁其不备,抢过她的包,落荒而逃,可是不幸却降临在了他头上,他在跑过马路时被一辆小轿车撞倒了。

小轿车司机并无差错,而是杨辛误闯红灯。司机怕承担责任,开上轿车溜走了。被抢的妇女气喘吁吁地赶到后,愤怒地抓过包,狠狠地往杨辛身上踹了几脚,还嘲笑说:“你跑啊!有本事你就起来跑,你这种人撞死都活该。”这时,身旁已经有一大堆围观的群众,都纷纷指责说杨辛是罪有应得。

杨辛捂着腿伤,绝望地看着众人,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就在这时,朦胧中看见一位乞丐摸索着靠近自己,并恳求众人帮助杨辛,可大伙不但没有同情,反而耻笑说:“你一个乞丐就别瞎搅和了,而且还是个瞎子,实话告诉你吧,他好手好脚还抢人钱包,现在救了他将来只会危害社会。”

乞丐说:“他虽是小偷,可也是一条命啊!他现在是小偷,不代表他将来永远都是小偷!大家救救他吧!”人们毫无反应,向他投来的依然是嘲笑的目光。于是瞎眼乞丐拄着拐杖摸索到了街边的报亭,那位大婶却伸出双手护着电话不让他打,百般无奈的他竟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泪眼婆娑道:“大婶,求求你救救他。”边说还边向大婶磕起了头。大婶看着他,感动得流下了眼泪,将他扶了起来,说:“小兄弟,你快起来。来,我帮你拨电话!”后来,120赶到后才将杨辛送到了医院。由于中间的耽搁,杨辛危在旦夕,医生经过全力抢救,保住了他的性命,可是却必须锯掉那条被压坏的腿……

小军依稀记起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便问他后来呢?杨辛眼里已噙满了泪花,说自己出院后,耳边一直回想起他说的话,自己决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可是今非昔比,变成残疾后工作不好找,只能在一家工地上干了个烧开水的活,每天也只能挣几块钱的生活费。

小军感激涕零地说:“大哥,你生活这么艰辛,每天还风雨无阻地给我送钱,叫我如何报答你啊?”杨辛笑了笑,说:“还提什么报答,只要你过得好就行了!何况我的命都是你救的,相比之下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杨辛替小军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说:“一切都过去了,让我们重新开始吧!如果你不嫌弃我是个瘸子又是个小工的话,我想让你做我的新娘,我发誓会一辈子好好照顾你。”小军听了一怔,大叫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杨辛脸上泛起了红晕,说上次小军生病后,他本想替小军换身干净的衣服再去医院,于是就……小军的脸儿也微微发红,幽怨地叹了口气,喃喃地说其实她叫小君,因为担心受男人欺负,才故意女扮男装的。杨辛举起右手,对天发誓道:“有我在,以后谁也不许欺负你。以后我就是你的眼睛,你就是我的腿,咱们生死同命、永不分离。”两个死里逃生的人幸福地拥抱在一起,脸上绽开了灿烂的笑容……

两个卑微的生命,在大街上结下了一生一世的缘分,可见爱情是明媚的,即使生活灰暗拮据;爱情是高尚的,哪怕人生有缺陷;爱情是有力量的,能让浪子回头。当两个人因为爱情而相互依偎相互扶持时,生命的拥抱会带给我们更多的温暖。如此美好的爱情,应该得到加倍的祝福。

阿翠

我们全家外出旅游一回来,邻居就给了我一个沉甸甸的蛇皮袋,说是一个中年农村妇女留下的,托他一定把它交给我们。

是她,一定是她回来过!

她是老乡阿翠。阿翠闯入我们的生活还是6年前。阿翠在我们这座城市一个建筑工地帮人看管杂物。由于老板拖欠了工人几个月的工资,她便和几个工友来我工作的报社反映情况。报社安排我接待他们。阿翠见到我就问:“你是刘村的阿然吧?在家里的时候就听人说你在报社工作。”阿翠说她是杨家村的。

阿翠他们反映的问题第二天以记者调查的形式见了报,很快阿翠就拿到了拖欠的工资。几天后,阿翠和几个同事买了一些苹果,找到我家来说是表示感谢。远在家乡千里之外的城市工作,我已有数年没有听到过乡音了。阿翠用家乡话跟我聊起了家乡的情况,她的到来使我顿感亲切。离开的时候,我礼节性地说了一句:有时间过来玩。

于是,只要有时间,阿翠就来我家玩,有时纯属为了叙叙旧,因为在这座城市里,她和我一样很难找到能说家乡话的老乡。有时阿翠来为我家干一些体力活儿,那阵子我老婆怀孕了,家里正缺个帮手,阿翠帮我们减轻了不少负担。

我从阿翠的言谈中得知了她的情况:阿翠嫁到邻村并生了两个孩子,丈夫帮一家公司开货车,前些年日子过得还不错,后来丈夫由于车祸离她而去。为了供养孩子读书,阿翠不得不出来打工,两个孩子留给年迈的婆婆照顾。

我对阿翠充满同情。妻子也同情阿翠,但妻子从小生活在城市,体会不到阿翠的艰辛。我想请阿翠做我们孩子的保姆,但妻子嫌乡下人文化低,带不好孩子。

阿翠后来在一家餐馆找了一份洗碗的工作,可老板总是拖欠工资。由于需要日常开支,阿翠经常向我们借几块或几十块钱,最多的时候也不超过100块钱。我也乐意借给她,因为等发了工资阿翠就会立即把钱还给我们。

那次阿翠匆匆忙忙地跑到我家,说家里大孩子病了,住院动手术需要钱,她羞涩地要我借给她800元,说等发了工资就还给我们。我深表同情,尽管当时800元钱是我一个月的工资,但我还是毫不犹豫地把钱借给了她。

钱借给她后,她就再也没有来过我家。妻子忍不住责怪我:“我早就怀疑她是骗子,她会这么热心给我们家做?鬼才相信有这样的好人。”

我对妻子说:“以前人家借了不都还了吗!”

妻子愤愤地说:“她就是利用我们这种心理啊,这种骗钱的伎俩现实生活中太多了,亏你还是在报社工作的,哼!”

从此我们真的没有见到过阿翠,有几次路过阿翠曾经工作过的地方,也没有见到过她。后来听店里一个伙计说,不知道什么原因,有一天阿翠跟谁也没打招呼就匆匆离开了……

我们打开蛇皮袋一看,在一些松果、薯条等农产品中夹着一封信,信封里装着8张崭新的百元钞票,信封的背面写着数行歪歪扭扭的字。原来6年前她的不辞而别是因为医院说孩子得了白血病。虽然她匆匆忙忙地赶回了家,但因为无钱救治,孩子已随丈夫而去。她说那时真的想再次向我借钱,但怕还不起就没有再开口。现在她和那个小的孩子相依为命,为了还这800元钱,她和孩子整整省吃俭用了6年,现在钱还了,她悬着的心也放下来了……

我和妻子都朝老家的方向远望,但一层层钢筋水泥垒就的大厦把我们的视线阻断了,我们看到的只是狭小的一线天。

不知何时,我发现妻子的眼里早已噙满了泪水。

人的情感是丰富的,却唯独在对待陌生人时,吝惜而小气,谨慎而防备。故事中“我们”对阿翠的怀疑,就是这种怀疑与防备的表现。6年后还回来的800元钱让我们都有些愕然,也让我们明白,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是用善良和信任来维持的。阿翠让我们再一次相信善良,相信爱。

终点不下车

刘文刚是一名公交车司机。这天他正上班,妻子打电话告诉他说乡下的父亲来了,让他下班后早点回家。刘文刚犹豫了一下说:“今天刚好有几个哥们儿约我吃饭,你先把父亲安顿好,等吃完饭我就回家看父亲。”说完他挂了电话。

合上手机后就轮到刘文刚发车了,乘客们陆续上了车。刘文刚看看人上得差不多了这才发动汽车,可不远处还有人向他招手。刘文刚急忙刹住车,等那人走近些才看清这是一位老人,和自己父亲的年龄差不多,也是一身乡下打扮。上车后,老人问刘文刚:“师傅,车票多少钱?”刘文刚一边开车,一边和气地回答:“一块钱,请投到投币箱里!”说完指了指身边的投币箱。

老人开始掏钱,可翻遍所有的衣兜也没找到一块钱,看样子他毫无准备。老人焦急地对刘文刚说:“师傅,我没有零钱咋办?”刘文刚手握方向盘,头也不回地说:“又是大票子!这样吧,你坐在靠门的位置收钱,等收够了就把你的整钱投到箱子里。”平时,刘文刚常遇到没带零钱的乘客,每遇到这种情况他便让乘客自己去收钱,然后再把5元或10元的票子投进投币箱。

老人显然明白了他的意思,连声说好,就坐在车门旁收起钱来。那些后上来的乘客见老人手里捏着一沓零钱,都明白是啥意思,很配合地把钱放到了老人手里。

公交车一路前行,老人收钱很仔细,每次收完钱他都要报告一下钱数。看着老人认真的样子,刘文刚就不禁心里暗笑,一看老人就不常坐公交车。常坐车的人都明白,根本不用这样详细地报告钱数,上车几个人司机心里最有数。

车一站一站地前进,老人一丝不苟地履行着他的“责任”。过了一半路程的时候,老人还在收钱。刘文刚想,看来老人这张钱的面额还真不小。怎么用这么大额的钱坐公交车?想到这儿他笑着摇了摇头。

又走了一会儿,车快到终点了,但老人还没下车的意思。刘文刚回头望了一眼老人,惊讶地发现他已经收了50多元,难道他那张大额票子是100元的?不可能,谁会用这么大的票子乘公交?忽然刘文刚又冒出了一个想法,也许……也许老人根本就没钱。这样一想刘文刚决定,要是老人真没钱那就算了。其实刘文刚的想法也不是没有根据的,现在有不少老人记性不好,常常出门忘了带钱,还有的错过了下车的站点。刘文刚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老人,转过头来说:“老大爷,前方快到终点站了,您老在哪儿下车?”老人看了眼刘文刚说:“我知道,不急。”说完就专心数起钱来。

车终于到了站,刘文刚把车停稳,回头对老人说:“谢谢你帮我收了一路的钱!您要是没钱就算了,我不收您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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