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你这又是何必呢?”阿九看着坐在一角沉默不语的青玉,无声叹了口气。
似乎听出阿九语气里的一丝悲悯,青玉呼吸有片刻停顿,继而又苦涩开口,“即使你恨我,我也绝对不会放手。”
“我与木落风……”阿九难得想规劝他一次,却又被青玉打断。
“你与木落风没有任何关系!”木落风突然站起身来,走到阿九面前,“阿九,我才是你的未婚夫,我们自小便指腹为婚,你总该是嫁给我的。”木落风喃喃开口,却让阿九感到前所未有的压迫,继而又升起一阵愤怒,“青玉,阿九的命从来都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你我终究不是一路人。”
“那木落风呢?他和你又何曾是一路人?你们俩根本就不应该在一起。”
“是否是同一路人,端看我是否愿意与他同路。”阿九冷声说道。
青玉听得这话,心中一痛,阿九这是挑明了再也不愿意与自己同一路了吗?不,他绝不容许阿九离开他,再要开口时,却突然听到门外传来木落风的声音,两人齐齐向外看去。
“我心亦然。”木落风温声说道。
这话让阿九内心一片温热,却令青玉极度愤怒,此刻令他心中难安的反而不是为何木落风这么快找上门来,而是他二人之间的奇妙氛围,这样的木落风他没见过,这样的阿九他也从未见过,恐慌感急速蔓延,使得青玉胸中好似憋了一团瘴气,只一瞬间便喷涌而出。
看着突然将掌风对准自己青玉,木落风略微有些诧异,青玉公子何时这般野蛮?只是电光火石间二人已经过了几十招,看着明显落入下风的青玉,木落风冷声道,“放弃吧,你不是我对手。”
“不,我绝不!”青玉咬牙切齿,只见他掌风更加凌灵,甚至带着些莫名的煞气。招招致命!阿九内心一阵窒息,“青玉,你是疯了不成!”
青玉听见这话脚下一顿却并未回头,只一招凌冽过一招,竟愈加暴烈逼得木落风连连后退举动艰难起来。
长剑出鞘,木落风神情一凛,身形一闪,长剑如同长了眼睛一般肆意挥舞。
看着生死拼杀的二人,阿九从未如此焦急,闭目咬牙,快速催动周身穴位,却在即将冲破时刻看见青玉竟然使出一招寂灭,阿九不禁惊叫出声,“青玉,住手!”
这招寂灭是楚昊天根据自己的独门功法研究出来的,当年他有一个大仇人与之功力修为不相上下,便研究出这一招可快速催动全身功力,并且修为可增加数倍,只是出了些意外,所以一直没用到。这是他保命的东西,可仍是将之毫无保留的传给了青玉阿九!
可现在青玉竟然将这保命符用作杀招!就算木落风得天独厚修为笃厚也肯定不是青玉的对手!
“阿九,是不是他活着你就永远不会回到我身边?”似乎并不是为了听到阿九的回答,青玉又喃喃说道,“那么他必然是要死的!”说完将手中长剑举起,只是刹那间周身力量聚集胸前,又冲向剑尖,向木落风挥去!
“不!”阿九心中悲怆,身体前倾摔倒在地,却发现原来自己刚刚已经冲破禁锢,此刻连忙飞身向前,扑向木落风,直到抱住他的那一刻才发觉手脚无力,全身颤抖,内心却无比宁静起来!
青玉看着眼前景象,心中大惊,“阿九!”猛然收回攻势,可显然已经太迟,虽然威力减半,可长剑还是向前冲去,长剑没顶,却只听得闷哼一声。
“落风。”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到阿九空灵一声,声音似乎从天边传来,虚无缥缈。青玉全身颤抖看过去,只见一把长剑横穿少年胸口,少女眼神空虚,神态萎靡。
“我不是说过再不要如此了吗?”少年紧闭双唇,嘴角却还是不断涌出鲜血,慢慢渗透了衣角。
少女木然回应,“不要什么?”
“即使是为了我,也不要再让自己受伤。。”声音断断续续,支离破碎,似随风飘去“你可真……真不乖。”
“阿九一向任性,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看着我啊,不然我定会每日让自己伤痕累累,每日流血流泪,每日每日不让自己好过,”还未说完,就听到木落风轻轻说道,“有他在,必会护你周全,我,我放心。”
沉浸在复杂情绪中的青玉上前一步,可刚一动作,阿九便举起长鞭凛冽一挥,衣袖瞬间扯断一截!青玉呆愣,竟是半步移动不得。
对于青玉来说,这一生应是了无遗憾的,除了阿九,只除了阿九,他本该是阿九在这世上最亲密的人,总角晏晏,青梅竹马。他一直以为阿九只是暂时迷了路,待她想通后总还是会回到自己身边的,他们本就是上天注定的一对,可此刻他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自己在彻底失去她!
她的眼神是那么冷厉,甚至比小时候于寒冬里坠入冰湖还要让他冷上三分,简直是疼痛入骨!
“阿九,我只是想看看他。”半晌,苦涩的声音才慢慢出口。
“不必!”阿九转过身来,只是看着木落风,“从今以后,我们不论生死,都与你无关,再与你无关。”
“阿九,你……”青玉心中惊惧。
“你我婚约,本是长辈所约,总归是我有亏,今日落风以命相抵,从此你我再无干系!”
青玉只觉一股腥甜冲破喉间,下一秒便吐出一口鲜血。寂灭寂灭,既然给予那么大力量,自然也要有同等的反噬!
可阿九的眼里却再也没有了他的存在,陷入昏睡前,他突然记起儿时与她一起玩耍的时光。
“木影,我娘说长大后你要嫁给我的。”
“我才不要。”
“为什么?”
“娘亲老是说我顽皮,说你乖巧,以后我要闯了祸你肯定就不喜欢我了!”
“不会的木影,我一定会跟你站在一边的!”
“真的”
“当然,我肯定永远支持你的!”
“那好,说话算话啊!我们拉勾勾……”
阿九,是我先抛弃你的吗?我没有做到自己说过的诺言!
眼泪竟然再度落下,这是她第二次哭了,又是为了木落风,阿九内心汹涌,语气却更加平淡“木落风,你不是说过我是你的,只能是你的吗?你现在是在干嘛?你是我的啊,你怎么能死?谁同意你死了?我还没有同意啊。木落风。”
眼看着木落风慢慢闭上眼睛,阿九突然大喊,“木落风你这个混蛋!若你死了,我绝不独活,我死也不会放过你,你听到没有?听到没有!”紧紧抓住衣角,阿九一动不敢动,片刻之后却听到一阵若有似无的叹息声,风中似乎传来了一阵轻轻的呢喃,“阿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