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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
月光依旧辉煌,在一处隐蔽的角落里,冉冉升起的袅袅青烟下篝火烧的猛烈。
“能跟我说一说目标是什么情况吗?”
被篝火照的通红的稚嫩面庞下,谁能想得到是一个长期抠脚的苦逼宅男?我愁眉苦脸的向肖娜问道:“您知道的,我从没离开过寨子。父亲也从没跟我说过这世界上还有魔兽这种生物——”
坐在我对面的女人微微眯起的眼睛重新睁开,肖娜漠然的看向我,眼神中充斥的全是讥讽,那意思很简单——你骗鬼呢!
【擦——这是要逼我放大招吗?!】
愁眉苦脸的小脸蛋开始舒展,还没开口,已经有种淡淡忧伤的感觉。
“我的父亲是一位猎人,他常常教导我,在狩猎之前需要衡量自身与猎物的差距,观察猎物作息、饮食和行动轨迹,用规律的习惯为不可力敌的猎物设下陷阱——父亲曾经总结出一句话,我时刻谨记——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败!”
眼角余光看到肖娜漫不经意的神情在我说完后,忽然变的郑重,我心头暗笑。【用绝世兵书的道理来蒙骗土著,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念头不断,表情却依旧要沉重而肃穆,我接着说:“我一直以父亲为榜样,期望有一天可以像父亲一样,在密林克服各种困难,将还未踏进森林就已经定下的目标斩杀在猎刀下!——
……父亲是为了保护我才没能逃掉。”
黯然的低垂下脑袋,以避免被肖娜发现破绽,一整天的时间足够我被肖娜的敏锐的目光所折服,我从未想过有人可以隔着重重障碍发现伪装色保护下的毒蛇,哪怕当时那条毒蛇就潜伏在我脖子后面,仿佛一根斜斜长出的树木枝桠——
而肖娜能,我忘不掉肖娜随手拍在枝桠上,枝桠随之坠落地面,扭动几下就僵在原地,而当时望着扭曲的蛇头,我的内心是崩溃的。
“你的父亲——”微微蹙眉,肖娜摇了摇后背的长尾辫,用不确定的语气道:“不,是这句话很厉害。了解自己,了解敌人,才能在一次次狩猎中确保自身安全么——”
惊讶的看着说完沉吟不语的肖娜,我恭维道:“没错,是这么理解,小时候我一直把父亲的话理解成只要衡量自身与猎物,就能一次次胜利!直到——”
“没人能一直胜利!——”微微沙哑的嗓音低缓而肃穆,肖娜目光锐利的看着男孩:“你的父亲也不能,即使他拥有猎王层次的智慧!
……你很聪明,不,应该说我从没见到其他比你更谨慎,更懂得保护自己的孩子——
这很好。”
我抿着嘴冲她很勉强的笑了笑,我怎会没听出她的意犹未尽?
“听着——我猜你一定已经知道答案了对吗?——
我没问过你的名字,你很在意这一点吧?”看到男孩骤然紧张的表情,肖娜笑了,“观察猎物有时候不能直接投向目光,甚至余光都可能会惊动猎物敏感的触觉。
虽然很蹩脚,但你却一直在尽最大努力在遮掩着什么——
一个腐烂的土泥巴(指远离城市的愚夫或没见识的村夫)说出最睿智的贤者才能总结的箴言——
虽然没什么眼界,对常识也一无所知,但却意外的很有礼节,高雅之处或许公爵的继承者才能与你较量一番——
我闻到了名为诡秘的气息。”
我能说什么呢?只能傻愣愣的看着女人得意翘起的眉峰,【啊噗——你一路都在逗我玩吗!】
“你在害怕什么?”瞄了眼满脸古怪神色的男孩,肖娜低声哼笑了两声,半是戏谑半是讥讽道:“不——
你不需要害怕,我对你身上隐藏的一切毫无兴趣。
揭穿你的隐秘不会为我带来任何好处,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你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没有价值,我之所以耗费精力带着你,指导你,都只为一个目的——
聪慧如你,一定知道我在说什么对吗?”
僵硬的脖子活似根木头,但我依旧强迫自己点了点头。【很好很强大,这女人杀性好重,这就是所谓的被盯上就死定了啊!上帝——
根据经验,连名字都不问,是要灭口的结局啊!
您老人家不显显灵救救我吗!!】
“你还有四个沙漏的休息时间,如果那个畜牲还没离开原地,在明天太阳正中的时候,我们就会到达它的警戒区域。
别问我它是什么,只是一个吓破胆的可怜虫,或许草原灰矮兔落入它的警戒区域,它也会观察几天也说不定——”
我准确捕捉到了,肖娜语气中似乎依旧存在的那点沮丧和悻然。这么说来,那只还未与肖娜蒙面的魔兽,在无形之中已经感知到了肖娜的存在,所以一直在跟肖娜躲猫猫,不过——
你敢这么撩拨一个内心隐藏刀山火海的女人,也真是条汉子!!
内心默默为对方点了个赞,我瞄了眼肖娜随手扔在我面前的小沙漏,飞速滴下的细沙,说话间已经在瓶底聚拢出肉眼可见的一层,我不禁默默仰头十五度。【还睡毛线!你就是想玩死我死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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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站起来。”
肖娜脚尖点了点男孩的后背,很满意男孩配合的态度,看来前一晚的话的确起了很大作用。肖娜不喜欢在狩猎中出现意外,毕竟那意味着猎物可能会再次从她目光中消失。所以,一些适当的,必要的伪装就很重要。
依言站起,看着皮衣被截至肩膀,漏出两条细小白嫩的胳膊,我只能凄凉的抱起双臂,手指尖却很轻易的就触摸到了后背……
“这样真的有用吗?!你确定吗?!我这么走过去不会没等它动爪,就先一步死在它面前吧?!”
配合是一回事,质疑就是另一回事了,我只觉得像我这种菜鸟如果把皮肉这么暴露在空气外面,只怕连一小时都活不了!随随便便一只毒蚊就能悄无声息的把我干掉!
【如果猎物是食腐的,那随随便便干掉一头小动物不就行了,何必让我扮尸体?】
“无知——”肖娜嗤笑一声,对男孩的质疑没好气道:“凡俗食肉动物猎杀之前也会衡量自身与猎物的差距,猎物身上多一层坚韧的厚皮就要浪费更多的力气,没有必要绝不会做无谓的事情——这一点你会在以后的战斗中理解。”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肖娜含含糊糊的点出这句话,又说道:“这只魔兽虽然有一定的判断力,但更多的还是屈服本能,虽然本能使它拥有不错的反应力和高度警觉,但当本能的欲望开始盖过判断力,那么它也只是个蠢物罢了。”
肖娜说的好似即将面对的不是刚屠戮了一个村寨的魔兽,而是一头待宰的羔羊,可怜的,没有任何挣扎能力的案上等待人生的终结……
“虽然你这么说……”我纠结了一会,还是委婉的想要拒绝,天大地大小命最大,两败俱伤也要看值不值。
“不要把注意力放在无谓的事情上。既然我已经订下计划,那么就不会有大的偏差,你要做的仅仅是在突发的意外中,坚持三个呼吸,脑子里也不要总想着畏缩,这才是初手遭遇战最大的危机!”
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瓶药剂,肖娜很认真的在男孩身上仔细的涂抹了一遍药剂,等到脸上手上都被药剂乌黑的颜色覆盖,肖娜才点头收起已经少了一半的药剂瓶。
药剂涂抹在皮肤上,开始散发一阵阵酸涩的臭味,但颜色也开始随时间变化,等到酸丑变得若有若无,被药剂染黑的皮肤也重新恢复原貌。
“这是什么——”我闷声闷气的问道,因为味道太刺鼻,我只能紧闭嘴巴和鼻孔。
“解决问题的办法。”平静的观察了一会儿,肖娜慢条斯理的道:“它会在一个半沙漏之后只去效果,如果你真的不想在见到那头畜牲前就倒在地上,就努力吧,努力使自己看起来真的是个废物——”
【不要把最后几个字说的这么理所当然啊混蛋——!话说回来,你说话这么**,真的会有朋友吗!】
咬牙切齿的听完肖娜的解释,再也不想跟这个女人聊天,我闷头开始整理身上的零碎杂物。
首先是从皮衣上裁剪的两件皮袖,和一整块大约30*40的皮子。用袖子捆扎好之后,就绑在了腰上,另一个袖子则围在了脖子上。这样既是遭遇袭击,腹部和脖子的防御也能上升一个层次。
然后是在前天晚上,既是我刚穿越那晚就已经从靴子里找到的一根磨的锋利的骨制匕首,我在编故事之前,也有考量过自身的硬件的,生活在森林里就几个人不是猎人?我不过是在一堆普通的沙粒里放了颗金沙而已,虽然意外,但并不意味是不可能不是吗……
想法是好的,可以自己从一开始就暴漏了本质——真是悲伤。
腰间别着一个用路上捡到的一个硬壳果实制作的水壶,虽然简陋而且装水不多,但却不会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