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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过往

愉悦的时光总是过得比寻常时候要快一些,在不知不觉中悄然而逝。清风托着残阳,在云朵的欢送下,缓缓落幕。天地之间,像山水画一般,慢慢画上黑色。陈梦枫在山洞里修炼了一个下午,回到山上的时候,大地已经披上银霜。月辉淡淡,清凉如水。

静心殿内,清音端坐在堂前,陈梦枫低首站在他的面前。清音凝视着陈梦枫。良久,才缓缓开口道:”梦枫师侄,连日来都不曾见你去餐厅用餐,是何缘故?“

陈梦枫道:”回师伯的话,弟子每日做完功课,便在山间寻了个清静的所在,这才待到每日晚间回来。“

轻音看着陈梦枫,秀眉微皱,似乎在辨别真伪。只是她的性子温婉善良,纵使陈梦枫的话有些片面,却使她生不起责怪怀疑的念头。淡淡道:”若是如此于你有益处的话,也由得你。不过每日必须归来,否则出了意外我也无从知晓。“

陈梦枫看了眼坐在堂前的女子,她并非十分美丽,也不见她哪里不同。可是陈梦枫却在他的身上感觉到一种很特殊很奇妙的感觉,这种感觉从来不曾有过的。让他很温暖很安心,也有些愧疚。只因曾答应过黑莲,不得透露有关他的一切。只得说道:”弟子定会每日归来。“这句话的的铿锵有力,仿佛在保证着什么。

清音闻言点点头道:”你师傅带着你师姐下山历练,你若有什么难事,或者修炼遇到阻碍,尽可以来找我。山里凶禽异兽不少,你修行时日尚短,在山间行走当谨慎行事。还有山间夜凉,夜间记得添衣。“声音温婉恬淡,诉说的也只是寻常小事。却让陈梦枫鼻头发酸,心间一股暖流激荡开来。赶忙低下头道:”弟子知道了。清音淡淡道:你也辛苦一天了,去休息吧!“

陈梦枫出到门外,看着天上无暇的月亮,深深的吸了几口气。远处吹来了一阵风,沁着一丝冰凉的空气,朦胧了视线。

。。。。。。。。。。。。。

山洞里,陈梦枫静静地打坐。黑莲悬浮在他身前一丈处,身上的幽光一圈一圈,仿佛湖面荡起的涟漪。许久后,陈梦枫深深的吐了一口浊气,睁开双眼。嘴角微微翘起,如今可以引元气入体循环数十个大周天了,修炼至今可谓成绩最好的一次了。他看了眼飘浮在前方的黑莲,道:”前辈,这次多加了两个大周天。“

黑莲无奈的笑了。”我也是败给你了,你只要控制好自身的真气稳定与天地之间的桥梁,自然可以在身体可承受范围之内,尽量循环,锻造五脏六腑,四肢百脉。“

陈梦枫翻了翻白眼道:”这说的多简单。以我这几个月的修为,要稳固自身与天地之间的桥梁是多么不容易的事。元气入体的时候,自身宛如风浪中的浮萍一般摇曳,莫说稳定下来,便是多撑一会就已经疲累不堪了。“

黑莲幽幽地叹了口气,道:”也是。如今的你太弱了。能做到这样已经算不容易了。修真炼道也非一日之功,唯有持之以恒方可有所成就。“

陈梦枫点了点头深以为然,道:”爷爷告诉我,做事要循序渐进,忌骄戒躁。水滴尚且穿石,凡事都没有一蹴而就的道理,只有坚持不懈才有成功的可能。“

黑莲闻言沉思了片刻道:”你爷爷说的很有道理,你很幸运,有这么一个好爷爷。“

陈梦枫沉默了许久,才说道:”其实他并不是我爷爷。我小时候被家人遗弃,一个人孤苦无依,在街上流浪。是他遇见了我,收留我在身边。“黑莲笑道:”难怪我看你这么笨,原来不是你爷爷亲生的孙子。哈哈。。。“

陈梦枫脑袋上压了几条黑线下来,不过勾动了对老者的思念,却也不搭理黑莲无良的调笑。看着黑幽幽地山洞,目光仿佛穿透了山壁,穿透了时光,看到了当时初遇老者的景象。似是自言自语,又像在对黑莲倾诉一般,喃喃道:”爷爷是一个非常好的人,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的笑容像是刺破黑暗的阳光一般。牵着我走出阴冷漆黑的角落,给了我站在阳光下的温暖。他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对钱财没有什么概念,所以我们过的穷困潦倒。可是我却很安心,因为他从没想过抛弃我。哪怕每次被追着逃跑,他也抱着我。后来,他抱不动了就拉着我跑。可是,我却从未当面唤过他一声爷爷。较小的时候,叫不出口。稍微大一点,却习惯了叫他老头子,懒得改口。如今,我可以告诉所有人他是我的爷爷。只是,他再也听不到了。“

思念,就像是一条洪流。开了一道口子,便会泛滥成灾。黑莲安静地听着,没有插话。山洞里一时静悄悄的,只有滴答滴答的水滴落地的声音。过了许久,才传来黑莲幽幽的声音:”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啊!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太多了。“陈梦枫沉默了。

黑莲突然道:”不对啊,你是你爷爷收留的话,那你亲生父母呢?“

陈梦枫听了咬牙道:”我不知道。我从没见过母亲,小时候是奶奶带大我的。可是在我六岁的时候,连他们也抛弃了我。”

黑莲叹了口气道:“哎,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他们若是丢弃你,只怕是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吧。这世道啊!”

陈梦枫怒道:“若是如此,我倒还不至于怪他们。可是我明明记得小时候家里环境挺好的,奶奶很慈祥最疼我了。还有两个伯父,大伯父为人严肃,虽然不言不语,可是也极为疼爱我。二伯父为人和善,小时候经常抱着我去玩耍。家里的房子是一座极大的庄园,门前有两只高大凶恶的石头雕像。不远处有一座湖,那湖水碧绿碧绿的,十分美丽。我还记得小时候最爱看那月亮升起来的样子,天上一个月亮,水里一个月亮。坐在湖畔看去,分不清哪个是真的月亮。”说着说着,愤恨渐渐退去露出一丝追忆,声音也见见平复下来。

黑莲忽然猛烈的波动起来,身上的流光闪烁着,明灭不定。一缕缕黑气渗透出来,石壁上的藤蔓随着晃动着。陈梦枫疑惑地看着黑莲道:“你怎么了?”

过了一会儿,黑莲总算平复下来。声音幽幽传来,只是微微发颤。“孩子,你叫什么名字?”陈梦枫翻了个白眼道:“莫名其妙,到了今天才想起问这个。我叫陈梦枫,别问我怎么记住的,我自己也不知道。只是以前好像有个声音告诉我,说是出生前夜父亲梦到了枫叶在空中飞舞,才起的这个名字。”说着摊了摊手。

黑莲沉默了,一时间山洞里变得十分压抑。过了许久,陈梦枫道:“喂,你怎么了?今天怪怪的,没事吧?”

黑莲突然升腾起浓烈的黑烟,黑烟在莲花下翻滚,而黑莲也泛起耀眼的幽光,幽光不再是淡淡流淌着,而是将整个莲花都照亮了。莲花从黑色变成了深紫色,妖异的光芒让人着迷。

陈梦枫一怔,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黑莲,哦不,是紫莲。第一次见到这种形态的紫莲。妖异而神秘,唯美而孤傲。凡人在它面前是那样的渺小而卑微,对它升不起一丝亵渎。

陈梦枫怔怔地看着它,有些担心。束手无策只能旁观的时候,时间便会过的很慢。陈梦枫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黑气散去,紫莲渐渐平复下来。

“啪。”一块石头般的物事落在陈梦枫的脚边,陈梦枫低头捡起。却是一块石头,黑白相间雕刻成葫芦吊坠。入手一片冰凉,陈梦枫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紫莲传来淡淡地声音道:“这个吊坠你戴在身上罢,若是你有缘法,它会赐你一场造化。今日我很疲惫,你先回去罢。过些日子再来。”陈梦枫看了看手中的葫芦吊坠,再看了眼紫莲,将吊坠挂到身上。向紫莲弯腰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秋天来了,空气里夹杂着一丝冷意。太阳也不再似夏日般炙热,树上的叶子开始染上黄色,偶尔有风吹来,便离开大树的怀抱。或许于它们而言,大树孕育了它们,却同时也禁锢了它们。哪怕粉身碎骨,哪怕只有这么一次,或许它们还是会选择在风中翩翩起舞,去探究那自由的滋味吧。

这是一片枫林,枫叶在夕阳的映衬下,红的更加灿烂了。陈梦枫在树下,看着翩翩起舞的落叶,心里怅然若失。不知道自己是哪一句话刺激到了紫莲,竟会让它那般激动,想来是对他极为重要的罢,还是第一次见到它有这么大的情绪。这位前辈过去肯定很精彩。却不知道为什么被困在这天雷山上。

晚风轻轻,追逐着林间落叶。娇艳动人的彩霞,静静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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