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开始,明月就经常会看见一些恐怖的东西。
例如过马路的时候,当她不经意望向对面,就会看到那个东西站在那里。
乍看之下像个年轻女子,铁青的脸,一头长发一路垂到脚边,睁着红得流血的眼睛瞪向她。
或者是一个不成人形的老爷爷,拄着拐杖,用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神目送经过的小学生。
又或者是一个黑色瞳孔,灰白皮肤的小孩,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拍皮球。
她害怕得发抖,经常指着莫名其妙的方向突然发出尖叫,或是在没有任何人的房间里嘀嘀咕咕地跟空气讲话。
孤儿院的小孩渐渐远离她,收养她的好几对夫妇,没过多久就会将她重新送回来。
从那以后,她便开始努力地过着,尽可能不跟人扯上关系的生活。
直到她被一个道士收养,因为那天晚上的月亮又圆又亮,她的胸口又有一个月牙形的胎记,于是道士就给她取了明月这个名字。
道士给她讲了许多关于鬼怪的事,每每讲起都会令她毛骨悚然、不寒而栗,她也跟着道士经历了更多的恐怖的事件,她终于认清了,在这个世间,存在着许多不明原因而相继离奇死亡的人们……
十四岁那年,道士在与恶鬼搏斗时不幸牺牲,死亡的记忆如噩梦一样纠缠着明月,至此她渐渐与世界断绝了联系,独自守着道士留下来的破屋子,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了六年。
因为长与鬼怪相伴,她只能昼伏夜出,做着一些与死人相关的生意来养活自己。
一个月前,江都发生了一起恶劣的连续杀人事件,直到最近它才被认定是一大重案。
受害者从老人到小孩都有,有一个共通点,死者在案发时都在沐浴,无论是家里的浴室,还是洗浴中心,感觉凶手根本不在乎时间和地点,手段极其残忍,却又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而且作案的目标正逐渐向市中心蔓延,搞得人心惶惶,谁也无法安心沐浴了,甚至有些人一个多月都没有洗过澡,这让束手无策的警察被人们骂得狗血淋头。
前几天又出现了一个遇害者,死者是一名怀胎六月的妇女。
今天是妇女的葬礼,她的母亲请了明月小姐去做法事,希望女儿的灵魂能得到安息。
这天,明月与平常不同,无论发型和服装仪容都是一丝不苟,这是她每次外出工作的标准妆容,只要她轻轻地走动,额前的长刘海就会微微摇摆,在纤长的睫毛上跃动。
她虽然长得十分美丽,却给人一种冰冷的印象,让旁人无法轻易接近她。
举行葬礼的地方是殡仪馆,外面已经站满了警察、记者、还有自愿前来追悼的市民,死者的亲属穿着黑大布的长袍,直系亲属则披着白色的丧服,引着一批又一批的吊客从大门口走到作为灵堂的大客厅前,一个个都累得满头大汗。
殡仪馆的某个房间内,重案组正对多起案件的现场照片以及尸检报告做着分析,刚从省公安厅派来负责此案件的车林荣,还是头一次见到样匪夷所思的案件。
“这~~好残忍!”
老王一看到屏幕上的照片就惊呼连连,站在他另一侧的车林荣则微微蹙眉。
照片中有两个人倒卧在浴室里,暗红色的血液占了屏幕的大半,其他的色彩仿佛都黯然失色,无论是地板或浴室的玻璃,都沾染了倒地死尸流出的血液。
车林荣接连点出其他死者的照片,每一张都和第一张的状况大同小异。他专注地审视一张张不同的照片,很奇怪,现场没有任何指纹也没有发现作案的工具,所有的遇难者都好像是身体自行肢解了一般。
“凶手应该是同一个人,又或者说不是人?”
老王下意识地接了一句:“不是人难道是鬼?”
“人怎么会残忍到这种地步?”
车林荣一拳重重地打在桌子上,咬牙切齿道:“不管是人还是鬼,绝不能让凶手就这么逍遥法外。”
沉默间,房门被人拉开了一条缝,一名警员探头进来:“老大,外面来了一个巫婆。”
车林荣眉头一挑:“巫婆?”
“对啊,是巫婆,还很年轻!”
二十一世纪的今天,居然还有这个职业,多半是个骗子。
车林荣和老王相视一眼:“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