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马车在无人的郊野停下。留皇甫爵与香怜在马车内,项野与车夫一同前往远处拾取柴火。项野不禁好奇的问道:“平时你们赶路都这么着急吗?我看爵爷似乎睡眠不好。”
车夫摇摇头说道:“公子他生性警觉,这一路走来都不敢睡的太深,但凡有事,轻轻呼唤便能叫醒。不过,今日见公子倦容不在,想必是您在的缘故,终于可以让公子睡个安心觉了。”
可以看出,皇甫爵能够睡得好,车夫是多么的高兴。这或许也是因为他成长环境的原因所致,皇甫爵的母亲是皇帝的侧妃,皇帝对她恩宠有加,只是没想到,在诞下皇甫爵不久后便辞世而去了。从小孤苦无依的皇甫爵受了很多苦,或许在那时候,他就懂得了只有他对别人好,别人也才会对他好的道理。他对下人永远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这也是为什么现在有这么多人拥戴他的原因。
项野儿时到也因为父亲的缘故,常常入宫与皇甫香作伴,期间也数次见过皇甫爵。那时候只是想着:这可真是一位可怜的皇子。没想到自己最终与他成为了至交。或许,后来的自己也是被他的人格魅力所吸引吧?
皇甫爵出来,倒是随身带了些简易包装的野味。此时架起篝火,三人一猫围绕着篝火烤起了野味。闲暇时,项野又拿出了采摘的桑子野果,只是时间一久,有些桑子已经干瘪了。
看着项野将仍旧圆润的桑果仔细的挑出来,皇甫爵打趣道:“这些天,你就以这些草果为食啊。”
此时项野已经挑出了一些,送到皇甫爵的面前。“给你。”
皇甫爵看着寒酸的果子,撇了撇嘴,扭过头去说道:“不要!”
没想到项野想也不想,直接低下手喂给香怜。皇甫爵偷瞄了一眼,哼了一声,一把抓过项野手中的桑果塞入了嘴中。
“真甜……”
“是吧。”项野微笑的看着皇甫爵,又挑了一些桑果出来喂给一脸幽怨的香怜。
见项野将完好的桑果都给他和香怜分食了,自己吃起了那些干瘪的果子,皇甫爵又说道:“你对香怜这么好,心里把皇妹放在哪了?”
“我……”项野一时语塞,皇上并未赐婚,更何况自己对皇甫香也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是此话在皇甫爵面前却不好说。
“逗你呢,瞧把你给急的。”
项野尴尬一笑,不再理会皇甫爵,而是专心的看车夫烤着野味。
皓月当空,三人一猫在月光下吃着野味,喝着小酒。突然一阵阴风刮起,香怜的身子突然一颤,四下张望着,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身子却不由向项野的脚边靠了靠。
皇甫爵也突然放下了手中的野味,用手帕擦了擦嘴,小声说道:“有人来了。”
香怜知道,来的不仅是人,还有别的东西。天生的危机感让它不断的撕扯着自己略微开叉的尾巴。
项野此时也注意到了香怜的动作,不由将它抱在怀中安抚着它。他知道,许多猫又都是从撕扯自己的尾巴开始,逐渐变得凶残起来的。他可不希望香怜为了催熟自己,而因此变得凶残无比。
被项野抱起的香怜在那一瞬间失去了安全感,锋利的爪子从肉球中探出。不过好在它马上就冷静了下来,又将利爪收了进去。
项野与皇甫爵两人多年来似乎早有默契。相视点头之后,便一同回到了马车内休息。此时项野的心跳的很快,自从他醒来后,便察觉自己已经失去了任何武力。若是战斗起来,恐怕自己连一个小人物都招架不住。
车内除了那把皇甫爵贴身携带的扇子外没有任何武器供项野使用,此时皇甫爵还不知道项野已经失去了战斗的能力。他将自己的匕首递给项野,他相信,就算是一把匕首,只要在项野手中也会成为一把杀器。
接过匕首,项野略微苦涩的笑了一下,没有说多余的话。
马车外传来轻微的沙沙声,若是常人,可能会觉得只是风声。皇甫爵已经站在了马车门口,随时等待着出击。
明晃的刀面反射着月光,杀手的胸口也在隐约起伏着。对方毕竟是拿着铁律狐火的三皇子,和普通的渔民百姓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终于,刀探到马车门的帘子,正准备刺入,帘子却突然被掀开,一团火焰从中飞出。亏得那位杀手反应极快,竟是躲过了突如其来的攻击。
杀手忍不住呼出一口气,不过因为刚才为了躲避火焰,已经给了皇甫爵出来的机会。
见到四面八方大约有七八名杀手正在围靠过来,皇甫爵轻摇着折扇,一脸淡定的模样。
杀手之间很有默契,一起快速的逼向马车。此时车夫也跳了出来,挡在皇甫爵的面前。
“公子。”
“宵小之辈,杀了便可。”
得到皇甫爵的命令,车夫执起鞭子就抽向其中一名杀手。而皇甫爵也不肯等待,扇着铁律狐火,一团团火焰飞向杀手们。自己也飞步向前,大刀砍来时,便举起扇子抵挡。
皇甫爵的身子轻灵,在数人的包围中宛如燕子不断地游离,每每遇敌,沾之既退,一旦拉开距离,火焰便接踵而至,一时间倒是让杀手们十分头疼。
而另一方面,车夫善使一手长鞭,一个人竟也是拖住了对方三人!
不过,很快围攻皇甫爵的杀手便落入了下风。皇甫爵何其聪慧,那狐火看似乱扔,久而久之,皇甫爵四周已经形成一个火阵。杀手们想要攻击,一时间也抓不到皇甫爵的身影。若是闪避,又有狐火拦截,已经有杀手沾染了狐火,哀嚎的翻滚在地了。
此时马车内,香怜不断地扭动着身子,感觉自己被什么给盯上了一般,十分的不自在。
“我们还是出去吧,我能感觉到鬃炬就在附近,若是他对皇甫爵动手,皇甫爵不是他的对手啊。”
“鬃炬?”项野没想到这个老妖怪如此难缠,居然都追到这里了。
一下马车,香怜的加入让车夫和皇甫爵轻松了许多。香怜依靠着娇小鬼魅的身影不断的在战场上穿梭着,很快又有两位杀手倒了下来。
继续战斗下去已经没有胜算了,见势头不对,杀手们一边抵抗着两人一猫的攻击,一边四处搜寻着退路。
见杀手们开始打退堂鼓,车夫挥起长鞭又截下一个,正想追击另外的杀手,却被皇甫爵制止了。
“别追了,留他们回去给主子报信吧。”皇甫爵收起折扇,走到被留下来的那个杀手面前,凭借着月光仔细的打量着,却是半天没有看出他的来头。
“杀了吧。”皇甫爵轻描淡写的说道。
众人一惊,没想到皇甫爵问也不问杀手的来头,就这么草率的决定。而杀手更是激动的直扭身子以示不平。
“怎么?你似乎有话要说?”皇甫爵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越是如此不在乎杀手的身份,杀手就越会觉得自己死的不值,也越容易套出一些事情。说起来,这还是皇兄皇甫安教导自己的。
“我若说了,你便会放过我吗?”杀手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皇甫爵说话一言九鼎。”皇甫爵轻摇着扇子说道。
“是大皇子皇甫安要我们来半路截杀您的!”
“一派胡言!”皇甫爵瞪大了眼睛,扇子猛的一扇,跪倒在地的杀手瞬间被火焰吞噬殆尽!
香怜抬起头看了看清澈的夜空,那层诡异的黑纱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暗暗呼出一口气。
黑暗中,鬃炬暗骂一声“没用的废物”之后便消失不见了。
事情过后,众人也没了继续烧烤的心思。车夫很识趣的坐到远方,把空间留给了两人。
倚靠在马车上看着夜空,皇甫爵突然问道:“今天你……似乎有些不对。”
项野心中一紧,皇甫爵果然是看出自己的异样了。只是,此时不知该不该告诉他,心中纠结着,明面上却是打个哈哈,想要将此事暂时忽悠过去。
“哦?哪里不对了?”项野表面上平静的望着天空,心中此时却打起了鼓。
皇甫爵何其聪明,一眼就看出了异样,只是项野不说,他也不太好追问。可若是不探个究竟,心中实在不好受。眼睛咕噜一转,计上心来。
“还记得我们儿时比练,今日夜色正美,不如我们切磋一番。”
项野刚想说“我们儿时什么时候比练过”的时候,皇甫爵已经率先发难,伸手扫向项野的颈部。劲风呼啸而来,项野急忙一个下蹲躲过攻击,一个箭步与皇甫爵拉开了距离。
“躲得好!”皇甫爵微微一笑,抬起折扇飞身向前,目标直指项野心脏。却见项野不躲不闪,皇甫爵只能挽个手花,将折扇敲打在项野的肩膀上。
项野吃痛,连忙捂着手臂跳了起来。看着项野一脸幽怨的目光,皇甫爵打开折扇轻摇几下,哈哈大笑了起来。
“半月不见,你这功夫可算是荒废了啊。”笑完,皇甫爵的话中带着一丝严厉。原本只是好奇今天项野为什么没有参加战斗,只是刚才所见,项野似乎有什么秘密瞒着自己。
见到皇甫爵似有不悦,项野又回到了马车边上,叹了口气说道:“实不相瞒。半月前我不慎坠入悬崖,醒来之后已经身在青城了。至于我的功夫……”
“什么!竟有此事。今日酒楼相聚时你为何不告诉我!”皇甫爵的面色很凝重。在这个妖兽横行的年代,丧失功夫的事情可大可小,更何况项野是世袭爵位,在其父项庭死后本就不受人待见,要是让人知道此事,说不定更有性命之忧。
“这事,你没说过,我也从未听过。”皇甫爵一脸认真的说道。
项野无奈一笑,既然已经决定了告诉皇甫爵,就是坚信皇甫爵是那个自己能够相信的人。
皓月之下,坐在马车上的两人被星空吸引,皇甫爵悄悄的拆簪脱冠,将三千青丝披了下来,置于胸前,发端用一青铜发箍固定。
想起白日在自己睡梦之中,仿佛听到项野如是说“你若是女儿身,如此倾国倾城,必定会是祸水。”心中微微一涩,用仅能自己听到的声音说着:“我若是女儿身,如此寒酸之颜,若得你垂怜,当是三生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