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敲了三下门,侧耳听听,屋内没有动静,我加大力度又连续敲了几下,屋内传来一声怒吼:“滚!说了谁也不见!都别来烦我!”
哎呦,这暴脾气。
我扭头想走,刚步下台阶,就想起离淼师姐满眼含泪的谆谆嘱托,我呼出一口气,再次走到门前。我冲里面道:“那个,赵嘉佑,我是离殇,受人所托来看你...你还好吗?”
屋内又没有了动静,等了等还是无人应答,我轻叹一口气准备离开。这时候吱呀一声响,我回头,就看到赵嘉佑倚在门边。
看见他的样子,我心里十分吃惊。这才几天不见,他已经憔悴成这副模样!他身上的白衣遍布褶皱,原本受伤好不容易养起来的红润面庞变得蜡黄无光泽,头发胡乱拖在脑后,眼底一片乌青,看他的样子已经几天没有合眼了。
赵嘉佑看了我一眼:“你来了。”
我听着怪怪的,一点都不意外,怎么感觉好像他知道我要来一样。我嗯一声点点头,然后不知道下面该接什么话。说实话我也不晓得该如何劝他,与人沟通交流这种事是小千的强项,可为什么要把我推出来顶缸呢?
我想起当初赵嘉佑被冤枉时,是嘉宸不顾禁令和危险半夜夜探冰室,他为兄长洗脱嫌疑的愿望是那么强烈,这样的嘉宸真的会是真凶吗?
这样想着,我就把当日嘉宸营救嘉佑的情况详详细细讲了一遍,末了道:“嘉宸为了救你出来真是不予余力,还为此在冰室待了一夜感染了风寒,你们的兄弟情义很让人钦佩。可是如今换做嘉宸受难,你这样就受不住了吗?现在当务之急是寻得真正的凶手,洗刷嘉宸的冤屈,哪怕最坏的结果还是如此,我们至少明白了嘉宸为什么去杀人,总好比你如今什么都不做,独自垂泪到天明强吧!”
赵嘉佑极度平静的听我说完,一言不发,脸上都没显出任何表情。
我住了嘴。我能想到的都已经说了,这赵嘉佑根本就不是听人劝的人嘛,师姐啊,离殇要让你失望了。
我们俩人隔着几步远,谁也不再说话,只管呆呆立在庭院里。
半晌,我正寻思着该怎么提出告辞时,赵嘉佑轻声开口了:“饿了,我要用膳。”
啊?我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这时田蜜突然从院子里庭柱后面跳出来,大声道:“我马上让膳房给你准备!”
田蜜一挥手,柱子后面又涌出来五六位男弟子,大家叽叽喳喳笑脸欢颜,更夸张的互相拥抱流泪:“饿了好呀,知道饿,那就说明这一关算是闯过去了!”
“臭小子,枉师兄们替你担心!”
看着这群人喜笑颜开情不自禁的样子,赵嘉佑脸上有一瞬间的动容,他红了眼眶,背过身偷偷抹去泪珠后,脸上绽开一丝笑:“嘉佑让各位师兄师姐操心劳力,是嘉佑的不是。请大家放心,我已经想明白,不会再作践自己的身体。我要为我五弟洗脱冤屈,堂堂正正从戒律堂刑牢里走出来!”
田蜜和各位师兄都大笑着纷纷附和。田中水掌门隐在庭院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他摸摸圆滚滚的肚子,乐呵呵的轻步离开。
看赵嘉佑重新振作起来,我脸上也带了笑:任务完成,离淼师姐,所幸我不负所托!
赵嘉佑走到我身边,轻声道:“离殇,也谢谢你。”谢谢你,给我当头棒喝,为我在团团迷雾中指引方向。这些话,母亲贵为皇后是没有闲暇时间亲自教导劝解的,宫里的那些学士太傅一帮老学究也不敢当面谏言,只有你没有那么多身份尊卑的顾忌,是真正当我作朋友的,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退缩。
我不敢居功,解释道:“是离淼师姐请我来的。你现在有动力就好了,大家相识一场,但凡有帮得上的忙,你尽管吩咐就是。”
赵嘉佑微微笑了一下:“我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