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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仙人长旭

吕青话音刚落,一道虹光从东边的天际快速飞掠而来,在空中划着优美的弧线,转眼间便飞到了三人上空。三人定睛一看,却是一把巨大的剑,约两丈长,半丈宽,剑身晶莹剔透,浑身散发着清幽的光芒。

巨剑之上,站着一白发老者。老者身材颀长,穿着一件宽大的素衣,衣摆直垂到脚面上,腰间系着一条月白云纹绸带,目光深邃,布满皱纹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一丝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下颌数寸长的胡须银白如雪,随风微微摆动。

“嗖”,巨剑凭空消失,长旭背负双手,从半空中纵身而下,风声猎猎,衣袂飘飘,如一片柳絮飘落在三人面前,林清和沐风哪曾见过如此飘逸的身法,直看得瞪目结舌。

来人正是吕青的师傅长旭。

“师父!”未等长旭落地,吕青双膝已扑通下跪,“弟子无能,请师父责罚!”

长旭眉头微皱,感到了事情的不妙,道:“吕青,你我师徒一场,何必行如此大礼,先起来。”他双手隔空上扶,吕青身体便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吕青,告诉为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长旭问道。

吕青望着长旭,眼眶突地一热,双眼噙满泪水,黯然道:“大概两个时辰前,弟子和李天宇师兄,若无涯师兄路过鬼雾山,见山中怪异多端,便商量着进入鬼雾山中探查情况,不料,我们刚进入鬼雾山里便遇上了一个青年,二十岁上下,全身黑衣,背着一把巨剑,一双眼睛发出猩红的光芒,诡异无比。

黑衣青年一看到我们三人,就像遇到仇人一般,二话不说便向我们动手,他虽然看上去年纪轻轻,一身修为却是十分强横,只怕比大师兄烨英还要厉害不少,我等三人联手都不是他一合之敌,我和两位师兄感到事情不妙,便寻思着夺路而逃,可那黑衣青年像鬼魅一般,每次都挡住我们的去路。

几次逃走都失败后,我们便放弃了逃生的念头,决定留下来和黑衣青年决一死战。但是,黑衣青年的修为实在是太过高深,一招便把我们三人重创,危急关头,李天宇师兄和若无涯师兄竟不惜用...自爆来...”说到这里时,吕青已泣不成声,脑中回想着两位师兄自爆时的惨状。

白衣老者闻言身躯一震,道:“什么?!你说李天宇和若无涯已经....”他目眦尽裂,一双枯瘦的手微微发抖,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之色。“不可能,不可能!以李天宇和若无涯的修为,在驭灵宗的弟子中也属于一流水平,区区一个鬼雾山怎会有如此强大的人,竟能一招重创你们?还逼得李天宇和若无涯自...自...”说话间,他的身子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喉咙哽咽,已说不出话来,心比刀割还要难受。

刚才在鬼雾山一战中,白衣老者有感应到从鬼雾山这边传出的巨大能量波动,只是当时他正在筹划仙选大会事宜,无暇前来一探究竟,没想到现在连见两位徒弟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了。白衣老者膝下仅有五名真传弟子,而李天宇和若无涯正是他最器重的两个弟子,他们不仅天资聪颖,资质过人,而且练功勤谨,修为的增长速度惊人,虽不及驭灵宗里其他的顶尖弟子,却也深得长旭看重,长旭在李天宇和若无涯身上倾注了无数心血,对两人抱有很高的期望。但是,如今两人都已离他而去,就连尸骨都没留下,这怎能让他不痛心疾首?

一想到那个杀自己爱徒的黑衣青年,长旭便怒不可遏,头上青筋暴起,两腮的肌肉抽动不已,一股强大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笼罩了场中的每个人,他目光凌厉地望着吕青,道:“告诉我,那黑衣青年现在可还在鬼雾山中?”

“这个...徒儿不知。”在驭灵宗这么多年,吕青从没见过师父像今天这般愤怒,一时也是慌了神,站在一旁的林清和沐风哪曾见过仙人发怒,吓得牙齿打颤,浑身瑟缩。

“可恨,可恨!”长旭对着鬼雾山方向沉声怒吼,拳头握得啪啪响,吼道:“杀我爱徒者,我绝不会轻饶!”但见他身形微屈,作势要拔地而起,冲鬼雾山而去。

“师父,请听徒儿一劝,切莫意气用事!”吕青见师父欲只身一人闯鬼雾山,连扑带滚冲了上来,双手抱住长旭双腿不放。

“吕青,你这是干什么,赶紧放手!”长旭厉声喝道,他抬了抬双腿,欲要挣脱吕青双手,只是,吕青双手抱得实在太紧,他一时竟挣脱不得。

吕青仰头看着长旭,视线渐渐迷离,哽咽道:“师父,徒儿一出生便心脉错乱,生机微弱,危在旦夕。亲生父母抱着我奔跑于雪夜街头,每间医馆都问了个遍,然而无一人能治。

在那个绝望关头,若非师父当时刚好路过,见我可怜,从我父母手中接过我,把我带回驭灵宗,为我治愈绝症,徒儿十九年前就不在人世了。

师父你为了救我,不远千里奔赴冰封之地,采来雪心草,为我根治绝症,十九年来,你和两位师兄悉心照顾我,无微不至地关怀我,让我感受到了世间温情,不仅如此,你们还教我仙术和御物之法,让我成为一个许多普通人梦寐以求的修仙者,在我心中,你和两位师兄就是我的父亲和兄弟。而今,我已经失去了两个兄弟,万一师父你有什么不测,我...我...”悲到深处,吕青再也说不下去,只有低声啜泣。

带着一丝颤抖,一双布满皱纹和老茧的大手慢慢地伸了出来,轻轻抹去吕青满脸的涕泪。

过了半响,啜泣声渐止,吕青吸了一口气,使自己的情绪平复了下来,继续道:“我知道师父你想要闯入鬼雾山中杀掉黑衣青年,为两位师兄报仇,但是,此鬼雾山已非彼鬼雾山,里面神秘诡异,神鬼莫测,我和两位师兄刚进去便遇到实力强横的黑衣青年,我和两位师兄联手都挡不下他的一招,此人的实力恐怕和师父相差无几,谁知道鬼雾山中隐藏有多少像那黑衣青年一般甚至比他更厉害的高手?

师父虽然修为高深,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难免会吃败仗,到时,不但仇报不了,而且还有可能受伤甚至是丧命,实在不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依我看,报仇一事不宜过急,我们应该先回去禀报宗门,再从长计议。”

吕青的一番话并非没有道理,长旭闻言深深吸了一口气,激动的情绪慢慢地冷静了下来,原本凶狠的脸色也有所缓和。

良久,长旭仰天长叹了一口气,脸色恢复如常,淡淡道:“吕青,你说的对,是为师过于鲁莽了。”语毕长袖一挥,“咻”,巨剑凭空出现在长旭面前,他踏上巨剑,转身向吕青招了招手。“青儿,我们走罢,今日之事要尽快让宗主知道,宗主修为高深,自有办法。”吕青闻言“嗯”了一声,大步走向巨剑。

“等...等一下!”沐风见两位仙人要走,突然大声喊道。

“嗯?”正要踏上巨剑的长旭和吕青同时不解地回过头来。

“这两位是?”长旭这才注意到林清和沐风,双目如电目,上下打量着两人,被长旭如此看着,林清和沐风感觉全身上下被看透一般,脊后生出阵阵凉意。

“啊!瞧我这记性,差点把这个给忘了。”吕青拍了拍脑门,转身对长旭道:“师父,刚才的一战中我受伤过重,昏迷了过去,若不是两位兄台把我带离鬼雾山,我恐怕已落入黑衣青年之手了。”

“哦~原来如此!”长旭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对两人微微抱拳施礼道:“老夫在此替徒弟谢过两位了!不知两位还有何事?”

“不敢当,不敢当。”两人见长旭屈身施礼,连连摆手道。

“两位仙人,我只是想问一下,你们可是来自驭灵宗?”沐风接着道。

“正是。”长旭点了点头,转而问道:“两位莫非是要去参加我宗的仙选大会?”

“嗯。”两人同时点头道。

“呵呵,两位小小年纪,志向可不小啊,实在是勇气可嘉!”长旭抚掌笑道。

林清和沐风闻言,觉得长旭话中有话,正欲体味时,长旭又道:“从此处到云流峰不过数十里,以你们的脚力,初九之前勉强能赶得到云流峰,若你们不介意,老夫可以载你们一程。”

“我和林清乃一介草民,走惯了山路,区区几十里的路程又怎敢劳烦两位仙人。”沐风婉拒道。

“如此也好,那,后会有期!”长旭略一点头,手顺势一挥,只听一声清啸,巨剑已载着长旭和吕青向东方疾驰而去,林清和沐风目送两人离去,直到两人的身影渐渐变小,变成一个点消失在天际才收回视线,继续赶路。

...

鬼雾山四周迷雾重重,昼夜难辨,此刻,在山中的某个角落,一大从杂草和荆棘遮掩的隐蔽处,竟然有一个高约半丈,宽约三尺的山洞,若没有细心观察,一般人很难发现,山洞往地下延伸,不知深浅几许,洞里面极为潮湿阴暗,没有一丝光线,伸手难见五指。

任谁也想不到,在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山洞下面,竟然隐藏着一个雄伟高大的宫殿,规模大到足以容纳上千人,宫殿里昏暗无比,四周的墙面是黝黑而坚硬的岩石,上面各挂着一个精致的油灯,东面的墙正中央高挂着一巨大的黑色折扇,折扇上面有一个白色的骷髅头图案,骷髅头双眼的位置有两点猩红的光芒,像一双恶魔的眼睛,让人不敢直视。黑色折扇的下面是个高台,上面摆放着一张宽大的太师椅,宫殿的正中间,一个香炉正冒着袅袅青烟,香气弥漫。

突然,不知何处吹来一阵阴风,原来直直往上飘的青烟瞬间被吹得东倒西歪,阴风过后,墙壁上的油灯却是莫名其妙地亮了起来,之前空无一人太师椅上面,赫然出现了一个黑影,修长的身材,一袭黑衣,发出猩红光芒的双眼,正是那个一招逼得天宇和若无涯自爆的黑衣青年。

黑衣青年慵懒地半躺在太师椅上,左手枕着头,右手微微地在空中招了招,只听“唰唰唰唰”四声响动,黑暗中蓦地闪出四个黑衣人,整齐排列在黑衣青年的跟前,四个黑衣人都是单膝跪下,单手撑地,目不斜视,一脸虔诚肃正,看上去对黑衣青年极为尊崇。

左边的一个黑衣人发现了黑衣青年的异样,脸上先是震惊,然后关怀道:“少主,你受伤了!要不,属下去...”

“罢了!”黑衣青年摆摆手,打断了黑衣人的话,只见他双唇蠕动,对其中两个黑衣人说了几句话,接着又对另外两个黑衣人说了几句话,然后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四个黑衣人肃正地点了点头,然后抱拳躬身一直退到殿外,两个黑衣人往东边的甬道奔去,另外两个黑衣人则走向南边的甬道,一阵阴风刮起,墙上油灯骤然熄灭,宫殿里重新恢复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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