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真到找杜婉怡商讨的时候,冯氏突然却步了。冷静后,她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好办法。如果因为大丫的事影响到二丫,那就不值了,随即就放弃这个想法。
忙收过后,接着就是忙种,这一连又是数天不得好好休息。冯氏只得将其暂时放下,毕竟这不急于一时。
但杜婉裳却不怎么认为!
自此从那晚,听到家里要将自己许配给那未知的钱家,她就不禁一慌。不说将来能否成事,这两年,家里人是不可能在让自己谈婚论嫁了。本该是好事,绝了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好事者,可同样也绝了锤头哥。
假如锤头哥等了自己,自己两年后就真的能够断了与钱家的婚嫁,如愿嫁给锤头哥么?何况锤头哥也不小了,本想着过了这阵子,就来自己家提亲的,可如今?
此时,她比冯氏还要不安和担忧,整日心不在焉,时常出错,惹得冯氏不断皱眉,看得杜婉怡心惊,使得杜家顿时笼罩在微妙的气氛中。孟老太太气定神闲,似乎不以为然;杜老爷子正在忙着为国收税的事,无心顾及,似视而不见;杜云生道有些担心,却迟迟没有开口;杜涵贤倒是放得开,可杜婉裳却不想回答。
氛围竟越演越烈……
“娘子,婉裳这阵子是怎么了?老实恹恹的,难道是不满那钱家?”杜云生还是没忍住,在床上,低声询问起了冯氏。
“不满?!给她找个再好的,能满意吗?”冯氏一听自家相公问起,终于达到顶点,豁然迸发而出,尽是不满的怒火。
见冯氏如烧开的水,直冒烫人的怒气。杜云生顿时就有觉悟,自家娘子似乎知道些什么。于是柔声道,“娘子,婉裳那丫头又惹你生气了,你告诉我,我给你评评理,回头咱们一块教训她。”
“就你?”冯氏不屑道。尽管不屑,可冯氏似乎佷吃这一套,竟真的道了出来,“你那宝贝的丫头有了相好的了……”
“是谁?”杜云生惊呼道。
“……沈家的大锤。”
“……”杜云生一顿,感慨道,“我该想到是他啊!”
“相公,你这是什么意思?”冯氏以为自家相公必然大吃一惊,不想却是如此,不由疑问道。
“哎,这也是我们家婉裳欠他的……一年前的一个黄昏,婉裳有次不幸伤着回来的吗?她告诉我们自己不小心崴到了,自己慢慢走回来的,所以回来晚了。实则就是那沈大锤送来的,由于害怕被别人发现,误了我们家婉裳的清白,那沈大锤才在黄昏后,将人送到我们家的不远处……”
“你怎么知道的?”冯氏不信。
“婉裳亲口告诉我的。”
“什么时候?”
“那件事的几天后。”
“还是爹亲啊!”冯氏有些不满道。
“她那不是害怕吗?”杜云生连忙解释道。他可是知道,自家娘子什么都好,就是善妒。如果处理不当,不知道又会生出什么乱子呢?
“哼!”冯氏直接扭过脸去。
“娘子~”杜云生一声深情的呼喊后,冯氏有些不情愿的扭过来头,直视他,似在说你不给我个合理的解释我和你没完。
“那时,我们家都快被媒婆踏破了门。婉裳很是不安,我很担心,多次询问下,她才告诉我了真相。而她正被你看护紧,出了一个小错,就是一顿说教,如何敢告诉你?”
冯氏顿时就委屈了,哽咽道,“那死没良心的,我那还不是为了她好吗?媒婆来家说媒,如果发现她什么地方不好,会影响她将来找婆家的……”
“娘子?”杜云生有些无奈,上前缓缓将冯氏抱在怀里。如果说他的柔情是冯氏的最大克星,那冯氏的哭泣则是他的最大克星。柔声道,“娘子,婉裳还小,不懂事,你何必与她一般见识。”
“你不是也在瞒着我么?”冯氏似乎真的伤透了心,不忿道。
“我这不是好让婉裳安心吗?如果当时我就告诉娘子你,你能不教训婉裳吗?”
冯氏一顿,语气缓了不少,“可事后你也没告诉我呀!”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若非你今天提起沈大锤,我还想不起来呢?”
“那我们就还没有好好谢过人家了?”
“娘子如此心善,相公我哪敢忘记。我虽然没有当面表示,却也送给了他弟一套书。去年他们家更是多分了两亩地的记名额。娘子不会真以为看在他们家地少,对他们额外照顾的吧?”
“怎…怎么会?”冯氏心虚道,心中不禁嘀咕,怪不得平时不管的相公,突然插手起分地名额了,原来是还情啊。
“想来我们家婉裳以为我们并没有报恩;为了报恩,私底下就通那沈大锤有了来往。有了这救助的好感,一来二去竟生了情意……”
冯氏顿时沉默了,片刻后不由一声哀叹。“可是我们已经有了中意的钱家……”
八字还没一撇呢?杜云生不禁嘀咕道,但嘴上却不能这么说,“钱家确实不错,可那也是两年后事,中间保不准有什么变化,如果有个官宦人家的女子,想来钱家二郎是不会等的的吧。娘子,我们可不能只守着这一棵树吧!”
“二丫那时也不过二八年华,谈婚论嫁也不晚。”
“的确,可女儿心不好控啊!”
“这也是我最担心的。你看看二丫这几天跟失了魂似的,我真担心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杜云生心中其实是不甚认同的。作为一名读书人、秀才,他接触最多还是书籍,这其中不仅有教人做事做人的圣贤书,还有娱乐的野书。虽没有梁山伯与祝英台,许仙与白蛇;但也有着不少其他的爱情故事,使得杜云生在阅读中产生了一种对爱情的幻想和执着。
这也是影响他同冯氏相处的原因之一。而相比门当户对,没吃过苦的他更在乎两人的情意。
可见自家娘子那担忧的面容,也只得把规劝的话咽了回去,沉默以对。
冯氏见此,眼神没由一暗,和自己料想的果然一样。
同自己相公生活了也快二十年,冯氏对他了解自认为不会比任何人差。虽说生在农家,可除了每年收种季节下地忙活几天,那还进过地。虽说有体验,可也不过了了,平时也少于村中人密切来往,根本就不曾真正懂得农户的辛苦和劳累。
以其对女儿的娇宠,在加上沈大锤的表现,恐怕是沈大锤也无不可。在自己村上,自家更能照顾一番,比之嫁到外边,不好了许多。
然嫁出去的媳妇泼出去的水,虽不说全无道理,可还是有些的。照顾那是一定的,可又能照顾到何时,他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以沈家婶子的性格,自家就有的吃亏了。贪婪是会让人上瘾的,老爷子去后,大丫可就麻烦了。其中那几亩地还不得大丫自己种,她能受得了?
不是谁都有婆婆这般命的。
其中条条框框想来自家相公是不会想到吧,或许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也使得冯氏不想同他商量得原因,可如今既然说了,自然就不一样。冯氏想争取一下,即使得不到自家相公的认可,也得让他支持。
随即温婉道,“相公,这沈大锤为人老实、孝顺、能干,确实不错,虽说也勉强能配的上大丫,可有他那泼辣抠门的娘在,我们大丫嫁进去,不知要受多少罪呢?”
“她敢?”
“现在自然不敢,可婆婆公公百年以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