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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快刀决意断情丝

一天,两天……整整一百天了,他不会来信了,他想要让自己在时间的无涯中忘记所有的痛!你还等什么呢?只从送走姜忆南,吕映红在掐算着他该来信的时候,几乎天天都会跑一趟传达室。她一天天满怀希望地走进传达室,又失望地走出来,渐渐地,她不再天天去了,隔三差五地去一趟,总是心怀满满的希望进去,带着一脸的失望出来。有时,她看到同学拿着信走进教室,心里会升起一种希望:莫不是他给我的信吧?可是当信转到别人手里的时候,她对不可能收到他的信了的绝望就又增加一分。昨天杜雅鹃所说的一切,已经让她绝望到底了!

今天距离姜忆南当兵的那天,整整一百天了。一百天的时间,在时间的长河里,只是短暂的一瞬,可对吕映红来说,她在度日如年的期待和等盼中,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在失望了一百天的那个傍晚,在帮母亲烧火做饭的时候,吕映红把一直收藏着的姜忆南写给她的仅有的两封信,连同他的《告别》和《篝火》一起丢进了炉灶里。晚上趁妹妹睡了后,在日记里写下她最后的一则日记:黛玉葬花,那只是小说里的故事。今晚我却在葬爱!那燃烧的信笺,卷曲看我的爱;那焦黑的纸灰,缩紧的是我的心痛!

吕映红写完一百天来最后一篇日记,然后辅开信笺,毅然决然地结束了她的苦恋:姜忆南同学,你好!我不想跟你说对不起了,因为我对你的伤害实在是太深了,即便是再说上一千个,一万个对不起,想必也于事无补。我本不打算给你写信了,可又不能不写,因为我有自己的处世原则,那就是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做到有始有终,明明白白。

姜忆南同学,学校的情况,她们在信中也许不断地向你介绍了。元旦,我们过得很愉快。我们又到礼堂演出了,全校十四个班,数我们班的节目精彩。在晚会上,我唱了你写的那首《顺风顺利》。也许是头一天送你的缘故,唱到最后差点哭了。今年的元旦,应该是我过的最愉快的一个元旦,因为……唉!还是不提那些容易引发伤感的往事吧!

姜忆南同学,在生活的道路上,我们也许还有相逢的时候,那时的心情是激动还是酸楚,是滚滚的热泪还是冷冰冰的目光,我不能预知。我希望是欣喜的,哪怕是一刹那,像电影里的一个镜头。这镜头或许使观众高兴,或许使观众觉得冷酷。但无论如何,我还是盼望那一刹那的到来——哪怕是对方投来冰冷的一瞥,我也会心满意足!

姜忆南同学,我也知道,爱情是由两颗彼此相爱的心凝聚的结果,强扭的瓜不甜。我觉得我们之间好像有一堵无形的墙,究竟是一堵什么样的墙,我想你也许比我清楚。我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我像是在演一部自己都不知道题目的电影,又好像是一个主要演员。电影里的每一场都离不开主演,可是怎么才能演好我的角色呢?

姜忆南同学,你不会知道我拒绝你后心里有多难受,尤其是我看过你写的那首《篝火》后,你那闪烁在篝火中的泪光,吸引着我不止一次地想约见你,想对你说一声:忆南,我爱你!可就在我下定决心的时候,司美容怀孕流产的事件轰动了全校。所以,理智又逼得我不得不放弃你的爱!那些日子,我是在矛盾和痛苦中活着。你也许能看出来,我变得比以前更加郁闷了。

姜忆南同学,你还记得高考后的第二天,我劝你留下复读未果,在最后分手的时候,你连一张相片都不肯给我。而且你走的那么的决绝,头也不回地就那么走了。那时,痛苦绝望地我,把准备给你的相片撕碎,连同我的爱一起抛在空中。可是后来,在看榜的那一天,我收到你的相片的时候,我觉得我还可以捡回我失去的爱。尤其是你去深圳前,留给我的《告别》让我感到丘比特的箭重又射到了你我的心上。那时我是多么的高兴呀!心情开朗的我,白天好像都会做梦。我幻想着我们的未来,在秋天枫叶艳红的时节,面对面地坐在枫树下,看你用枫叶给我编制美丽的头冠;或者在雪花飘飘的冬天,张开双臂拥抱飞舞的雪花,同时也拥抱我们的快乐;拟或在姹紫嫣红的春天,漫步在弥满花香的田野,你随手摘一朵鲜花,插在我的耳鬓,然后,悄悄地对我说一声:映红,我爱你!还有,在温暖的夏天,我们坐在海边,看海鸟飞翔,听浪花喃呢……可是我的白曰美梦没有做太久,便在无望的等待中陷入了痛苦绝望的境地,直到那一天,你重又出现在我的面前,听着你“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的戏语,我相信我的忆南还爱着我!穿着你送给我的牛仔裤,咀嚼着江南的相思梅,我的心有一种甜透了的感觉。于是我又开始日思夜梦起来,甚至梦到自己坐进了结婚的花轿里。送你参军后,我决定开始写日记。我要把每天的好心情和不能对人述说的话记录下来,希望有一天,让你也来分享我的幸福和快乐。可是写着写着便写进了忧伤和痛苦。以后有可能的话,唉!没有什么可能了!忆南,唉!应该说姜忆南同学,你走之后,我不知失过多少次眠,有高兴的睡不着的时候,更多的是痛苦的难眠之夜。这些本不愿向你诉说,但是现在不说,我想以后也许再也没机会了!

姜忆南同学,我知道自己是一个无用的人,又是一个毫无主见的人。但在爱情问题上,我觉得对于没有希望的爱是不应该拖泥带水的。在未来的生活中,有时你也许会想起我,也许会把我忘掉!希望你把我忘掉吧!因为我对你已不再有任何意义!至于我对你,一时也许不能忘记,那脑人的记忆一定会勾起我对过去的幸福的还有痛苦的回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也许会像你一样,把你连同过去的一切从我的记忆中抹去。有人说人们对不需要的朋友常常容易淡忘。从前我觉得这是无稽之谈,现在我有点理解了,而且我也喜欢“淡忘”一词了。因为只有淡忘过去,才可以从痛苦中解脱出来。

姜忆南同学,你解脱了吗?唉!这是多么愚蠢的问题!

姜忆南同学,我想问一下,你和吴婕……唉!还是别问了吧!接到信后,你不必给我回信了,一则没有必要,另外,我很快就要转校了。你也不必跟同学打听我的下落,打听也没用,即便你再有信来,我也不会回你的信了。因为我不想,再也不想在希望和失望的轮回里痛苦地挣扎……

姜忆南同学,我觉得应该替你感谢一下上帝,感谢上帝赋予你如此坚强的个性!但是做为同学,我还是想奉劝你一句,个性不要太强,个性太强的人往往会吃亏的。希望你在今后的生活中,待人接物要多加注意。

最后,送你一个祝福吧!希望你能愉快地生活下去!

同学吕映红草于四月九日晚。

写完信后,吕映红默然地流起泪来,为了她已经失的爱。那个抑郁温情的少年,那个令她魂牵梦绕的姜忆南,从此就要走出她的生活……

因为在石桥中学,吕映红已无法集中起精力学习。学校里有太多的东西,都会令她触景生情,徒生伤感。几天前,她求梅老师帮她联系了一所离石桥中学较远的中学,明天,到学校开了转校证明,就可以离开给她留下过快乐和痛苦的母校。以后,学校的一草一木再也不会引动她的情思,在夕阳黄昏的时候,再也用不着期盼、纠结明天有没有姜忆南的信来……

吕映红把写好的信折叠起来,从写字台抽屉里找出信封,写好封面把信装进去后,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重新拉开抽屉,拿出一本相册,把姜忆南的相片拿出来,端详了半天,然后流着泪把相片放进信封里。虽然她很想留下他的相片,因为这是他留存给她的唯一的念想,可是她想他都不爱自己了,留着有什么用呢?如果说有用的话,那也只能是在每次看到的时候,徒生一些伤感罢了!算了吧!既然要结束,那就结束的彻底一些吧!

姜忆南被分配到一个通信连当了一名通信兵。连队坐落在一个群山环抱的大山沟里,四周连绵不断的群山隔绝了尘世的喧嚣,也隔断姜忆南的爱。下连队一个多月来,姜忆南一直生活在对吕映红的思念和无法破解的疑惑中:他为什么不回自己的信?为什么?她不是想要一张自己穿军装的相片吗?可为什么又要把相片寄还回来?她不是希望我们的未来不是梦!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向她吐露出最真切的爱后,她要留给自己一个解不开的谜?这些难解的疑问,一天到头萦绕在姜忆南的脑海里,想得他是一个头两个大!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他只好给吴婕写信,让她替自己问问吕映红为什么不给自己回信。给吴婕的信发出后,姜忆南一边幻想着有朝一日会突然收到吕映红迟来的信,一边等着吴婕的回信,希望从吴婕的回信中,解开困绕着他的种种疑团。可是给吴婕的信还没得到回复,他却收到了吕映红的绝情信。

姜忆南收到吕映红的信后,可谓是又惊又喜。他揣着信走出营房,沿着经常漫步的山路,走到一棵松树下面停下来,拆信的时候,他的心情不免有点小激动,心里还幻想着是不是吕映红回心转意了。可是当他拆开信看到自己的相片的时候,他的心像是被皮鞭狠狠地抽过,浑身禁不住地颤栗了一下。等到看完吕映红的信,满脸泪痕的姜忆南禁不住仰天长叫:映红,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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