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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生死

杜尔话音未落,另外有一人却已经将仇恨付诸了行动。柳真依旧沉默着,眼神中却多了一种名为仇恨的东西,他从罗奇的侧面发起了偷袭,想要一击斩杀罗奇。

“小心!”凯文最先反应过来,急忙推了一把罗奇。

哧,匕首刺破了衣裳,在罗奇的左臂上切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走!”凯文急忙大喊。

茉莉拉着罗奇往外跑,凯文回头和柳真拼了一记,将其击退几步,然后拽着罗奇,逃进了森林之中。罗奇任由他们摆布,没有任何动作,目光一直落在南汐身上,直到被拖进森林里,再也看不到。但那张带着一丝痛苦,却又充满安详,充满遗憾又带着解脱的神色,却烙进了他的心底,再也忘不掉。

朝阳里的微笑

幽蝠狠狠地一脚踹在罗奇的胸口,疼痛把罗奇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他看着眼前死去的小女孩,脑中却总是浮现出南汐死亡时候的表情,一股深深的自责感充斥了心间。

“没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杀了南汐,也是我害死了她。”罗奇趴在地上,喃喃自语。

“对,都是你的错,用你的生命去向南汐忏悔吧!”幽蝠高声呐喊,手爪高高举起,下一击就要抓碎罗奇的喉咙。

“但是,你以为你就没错吗?”罗奇突然回神了一般大吼一声,让幽蝠楞了一下,“南汐为什么会死,是因为她想要救你,如果不是你被我们抓住,她会死吗?这个小女孩,本来快乐幸福地和家人生活在一起,却被你残忍的杀害,就算是我把你打到了她的身边,但却是你那可怜的,毫无人性的心,驱使你杀了她。你以为把所有的过错推到我的身上,就能逃过心灵的谴责了吗,其实这些都是你自己的错!”

都是你自己的错……你自己的错……自己的错……

罗奇的话如刀锋一般刺进了幽蝠的心中,他一下子想起那天的情景。当他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一处陌生的地方,他有些发懵地站起来,却发现所有人都坐在地上发呆,南汐那染血的身子被平放在一个简易的花床上。他浑身开始颤抖,脑中瞬间想到了一种不好的结果,但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南汐……”汤姆仿佛被人抽走了全身的力气,踉踉跄跄地冲向南汐的遗体,他跪在南汐身边,颤抖着手想要触摸那张可爱的脸庞。

“滚!”杜尔一声怒喝,把汤姆狠狠地踹飞。

汤姆在地上滚了几圈了,浑身沾满了黑色的泥土和腐烂的树叶,他剧烈的咳嗽着,艰难地爬起来,跪坐在地上。他看向杜尔,却发现其他三人都和杜尔一样,用厌恶的、憎恨的、愤怒的目光瞪着他,那种目光,让他害怕得全身战栗。

杜尔阻止了其他人想要动手暴打汤姆的行为,只是冷冷地盯着汤姆,带着无比的厌恶说道:“汤姆,南汐死了,为了救你这条烂命,被罗奇杀死了。”

汤姆如遭雷击,一下子呆住了。

“你说什么?”

杜尔冷冷地横了他一眼,没有再理会他,转身回到了南汐的遗体旁边。

“南汐!”汤姆哭嚎着想要爬过去,想要再看看南汐,却被吉尔三人阻止了。他们嘴里骂着“废物”、“害人精”、“都是你的错”,“怎么不去死”之类的话,把汤姆一次次地打回去,不想让这个可恶的丑陋的人靠近南汐。

一股剧痛从腹部传来,幽蝠低头看去,已经被他打得鼻青脸肿,奄奄一息的罗奇,正举着一把匕首,狠狠地插进了他的肚子里。罗奇利用当年的事,刺激幽蝠失神了一瞬间,然后趁机发起了反击。

幽蝠更加愤怒了,他拔出肚子上的匕首,大吼:“就算是我的错,也是你们杀死了南汐,我会把你们三人一个个地杀死,再自杀向南汐谢罪。”

幽蝠怒吼着举起匕首,然后对准罗奇的脑袋狠狠地扎下去。罗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匕首飞快地落下,却再也没有一丝力量反抗。

“难道,我就要死在这里了吗?死了,也好……”一个念头在罗奇的脑海中瞬间闪过。

“住手!”远处传来一声暴喝,一道黑光如闪电划过天空,直指幽蝠的心脏。

幽蝠发出一声怪叫,顾不得杀死罗奇,急忙用匕首格挡。叮的一声脆响,幽蝠的匕首竟然被硬生生击飞,他的虎口也被崩裂,鲜血滴落到了罗奇的脸上。

“凯文!你竟然没死!”幽蝠震惊了。

“想要杀我没那么容易,你敢杀我兄弟,我先宰了你。”凯文散发出汹涌澎湃的气势,从远处飞奔而来。

罗奇心中充满了惊喜,原本以为凯文大哥已经遭遇不测,没想到竟然还活着,而且感觉无比强大。

“我明白了,你吃了一日丹,你死定了。哈哈哈,等你死了,我看还有谁能救得了他,你们三兄妹,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幽蝠一边说着,一边快速后退,然后跳上房顶,飞快地逃走了。

一场大战,终于以凯文的到来结束了,服下了一日丹的凯文,激发了所有的生命潜能,燃烧生命化为战力,变得无比强大。黄金段的人,全都不是他的对手,影无言、维吉尼亚等人纷纷避退,但是这种强大是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的。这是凯文最后拼命的手段,今日的战斗,他已经被逼入了绝境。

杀手“8号”,接到暗隐的命令,带着一批杀手来杀他。他带着一帮忠心的兄弟奋力突围,但无奈8号实在太过强大,他根本无力抗衡。眼看着兄弟们一个个死去,自己也将被杀掉,他只能使出这最后的手段。服下一日丹之后,战力飙升的凯文终于击杀了8号,但自己也被8号临死的反扑打成重伤。

他想要返身去救手下的兄弟,却发现他们已经全都被杀死了,毕竟,不是每个盗贼都有他这样强大的战力。盗贼和杀手相比,战斗起来还是太弱了。凯文和剩下的杀手大战了一场,身上添了好几道伤口,却把所有的杀手都干掉了。然后,他想到组织想要杀他,恐怕罗奇也被盯上了。他拖着重伤的身体,急忙赶来救援,终于在最危险的关头救下了罗奇。

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一缕晨曦出现在东方的天际。城卫军忙着清理他们夜战的战场,四处调查,想要弄明白昨晚发生了什么。房屋受损的居民哭着、骂着,收拾自己的家园。哈里兰斯回去复命了,格里姆带着达莲娜躲到了下城。而凯文和罗奇,却来到了城里最高的地方——钟楼顶上。

这是他们兄弟俩最喜欢的地方,站在这里,可以将整个骷髅山尽收眼底。建在斜坡上的古诺瑞斯,街道纵横交错,长长的中央马路,从城门一直延伸到大将军府。绿色的巫毒河环绕着骷髅山,守卫着诺克斯城。巫毒河外,是广阔的水泽,弯弯曲曲的河道纵横交错,切割出一块块肥沃的农田,大大小小的农场和村庄星罗棋布。农民们种植的粮食和蔬菜,养活了古诺瑞斯城的居民。

朝阳一点点从地平线上升起,广袤的水泽地映照出万丈光辉,看上去非常美丽炫目。金色的光辉洒在了两人身上,驱散了黑夜的阴寒,带给人暖洋洋的感觉。他们躺在倾斜的楼顶上,头挨着头,说说心里话,就如少年时一样,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大哥,你还记得南汐吗?”

“记得,很久远的事情了,但回想起来,仍旧记忆犹新。”

“我……做错了吗?”

“我不知道,我们都只是想要活下去,想要保护自己关心的人,仅此而已。”

“是吗?保护自己关心的人。可惜,我们终究还是没有保护好茉莉。”

凯文沉默了一会儿,嘴唇动了动,最后却只是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两人又是久久的沉默。当初三人一起通过了毕业考试,一起分入夜风部。然而,就在加入夜风部的第二年,茉莉在执行一个任务的时候,失踪了。罗奇和凯文寻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任何线索,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茉莉就这么人间蒸发了,至今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多半已经不在人世了。

“罗奇。”

“嗯,怎么?”

“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你先答应我。”

罗奇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好,我答应你。”

“离开这里,离开罗可阿斯,不要想着为我报仇。”

“为什么?”

“孤儿帮不是你知道的那么简单,它的强大远远超出你的想象,更加可怕的是站在它身后的势力,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没有弄清到底是谁掌控着孤儿帮,但我能感觉到这个人,或者说这个势力非常强大,孤儿帮只是他们手中的一个工具而已。我希望你能远离是非,带着达莲娜找个僻静的地方,平静地生活,那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达莲娜……”

“答应我!”凯文的声音变得越发的虚弱了,但语气依旧坚定。

“我答应你,一定会找个地方隐居的。”

凯文的脸上露出一丝放松的微笑,像是放下了心中的重担,又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开心的往事。楼顶之下,守钟人迈着沉重的脚步,咳嗽着爬上楼梯。

“铛……铛……铛……”悠远的钟声飘扬在诺克斯城的上空,打破了清晨的宁静,给人们带来了新的一天。在这空灵的钟声里,凯文渐渐地没了声息。

罗奇的眼角滑过一滴眼泪,嘴唇颤动,强自压抑着心中的悲伤,不让自己哭出来,只是眼泪却不受控制的慢慢流淌。良久之后,罗奇终于稍微平复了心情,他侧过头,看着凯文那满头的金发在朝阳下闪闪发光,那微皱的眉头与嘴角的微笑,给人一种带着遗憾和解脱的双重感觉。那种表情,让罗奇又想起了南汐,两人的表情真的非常相似。也许,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死亡未必不是一种幸福。

罗奇站起来身来,看向辽阔的天地,那里有他向往的自由与宁静。然后又转过身来,看向炊烟袅袅的古诺瑞斯城,说出了刚才没有说完的后半句话:“我会去隐居的——在我杀死仇人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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