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大日刚刚露头,晨霞漫天之时,寨中空地之中,族中众人聚集在此,小辈们站在场中。
阿公天还未亮时便已开始准备今日用药之事。
空地之中有一口石缸,里面是稀释过后的宝血,配以药物,色泽红亮,透着荧辉,如沸水般翻滚,似有活物在其中游动。
“请族中宝药!”阿公大喝一声。
有族中长者自族堂中取出一个宝玉所制的玉盒,交于阿公手中。那先辈们在深山中寻得的宝药,用玉盒封存,可稳固自身气血、壮其根骨,药效奇特,能助人开窍。
每当族中有好苗子,便可在宝药中取出一截熬制服用,功效非凡。
“是龙血根,族中的宝贝,今日可算能看上一眼了。”大一点的少年中有人知道此物。
“听说阿公年轻时就是服了一截后开了窍,此宝神效,对开窍有大裨益。”
少年们窃语出声,孩童们还有些懵懂,只知今日阿公要用宝药和宝血为他们打根基,父母都言这是天大的好事,日后开窍几率更大。
玉盒打开,里面用凶兽皮包裹着一截长有半尺的赤色根茎,其形如幼蛟,龙蟠虬结,周身分散有数根须茎,似龙须、又如赤蛇。闻有异香,远观便使人通体舒泰。
“好宝贝啊。”祁山看的真切,只觉此物异香扑鼻,顺着鼻腔吸入肺腑,浑身都是一阵清凉。
孩童们踮脚眺望,少年们仰首远观,见阿公郑重将其从玉盒内拿出,然后用一柄小木刃将其断为两截,一截放入玉盒内封存,另一截切碎倒入石缸内。
众人视线移至石缸,见此时宝药入内,缸内便在下一刻更加剧烈的翻腾滚动起来,冒出朵朵气泡,颜色逐渐变得赤红。
等了不多时,缸内渐渐平静,宛若一坛鲜血,场中香气宜人,龙血根的异香经过宝血的激发,使其更浓。
而宝血本是大妖所留,哪怕其中凶煞之气和异种能量被祁山所取,但其中遗留的血气精华未失,妖血本就性烈,刚好被龙血根中和其中烈性,使其药效温和。
“取碗来!”阿公道。
“先让小辈们用药,大伙儿在一旁护着,娃娃们每人一小碗,服下后赶紧熬练肉身,疼也得忍着,这东西对你们大有裨益。”
小辈每人分得一碗,最调皮的孩童此刻也显得郑重,而后一起饮下。
场中一片肃静,长辈们神情中透着紧张与期盼。
“啊!好疼!身子要涨裂了。”
“好热好热!!”
没过多久,小辈中有人发出痛呼,人人面色赤红,如醉酒一般,头上雾气蒸腾,也有人强自忍耐,始终不发一语。
“禁声!都给我静气凝神,盘坐好,忍住疼痛,用自身精气炼化药液!”阿公训斥道。
孩童们苦着脸,强忍着痛感,只觉体内有东西在横冲直撞,似要将身躯裂开。
大些的少年个个皱眉强忍,饮下的药液早已化为滚滚精气在体内鼓荡,欲要冲破四肢百骸。
长辈们在一旁守着,目光热切,心知此药液难得,也期盼着其效果,若是能有人因此开窍那就更美了。
一个时辰转眼便过,场中早已没了声响,大人们屏息,关注着场中每一个后辈。
少年与孩童都各自凝神,沉浸在其中,药效化开,一个个浑身精气满溢,血气激荡,药力在其身上发挥作用,飞速提升着身躯强度。
突然,场中一个狂喜的声音传出。
“我开窍了,我开窍了!哈哈哈……”
祁山循声望去,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名叫祁永川,阿公常言他会是寨子里除开祁山之外最有希望开窍的人。
此时祁永川满面通红、兴奋非常,身上泛着薄辉,正是开窍后精气外溢的景象。
“永川好样的!”阿公跟着大笑,脸上的褶子都透着喜色,寨中多一个开窍之人,便少一分危机,他望着场中后辈,期盼能再有人开窍。
但天不遂人愿,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后辈们都睁开眼,却未有人能开窍,让众人颇为遗憾。
“身上好舒服,我觉得现在能放倒一头蛮牛。”有人言道,话里透着喜意。
后辈们各自观察自身,只觉得身上似有用不完的力气一般,举手投足间,大力横生。
“快看,虎蛋把大石碾子举起来了,那东西怕是都有四百斤重了。”人群中有人惊呼。
“哇呀!快看我跳的多高。”鼻涕娃使劲一蹦,跃起了六七米之高,在半空哇哇乱叫。
虎蛋比祁山还小两岁,六岁顽童,居然能举起四百斤的重物,着实惊人。
虎蛋他爹一脸喜色,跟身旁的人吹嘘:“我家虎蛋不赖吧,打小就能吃,同龄人里就数他最壮,将来定是一个好汉子。”
“能吃就壮了?壮了就好汉了?那山娃跟瘦猴似的,还不一样猎凶兽?我看我儿子将来肯定比你家娃要强。”这是鼻涕娃他爹。
小辈们这个抬下碾子,那个扛起大石,好不热闹,肉身力量都有极大增强,似一头头小猛兽。
而十五六岁的少年更甚,祁永川成功开窍,待时日久些,自身精气将如臂使指,而那些没有开窍的,体内血气浑厚,眸间生精光,药液使其躯体力量大增,而且药性在躯体内发挥作用,根骨提升,日后开窍希望大增。
“好哇,真好。”阿公咧着的嘴半天没合上过,口中不停轻语,这个为寨子操劳了大半辈子的老人,此刻独眸含泪。
……
正午时分,七尊大日明晃晃悬于中天,烈阳高照。
上午小辈们饮了宝药,成效斐然,此时便是族中其余人用药的时候,阿公也饮下一碗,因他自身血气已开始枯败,不比壮年之时,所以药效没有那么好,只是让其自身的血气增强了一些而已,并未有别的神效。
但他很满意,气力所有增加,已是意外之喜了,他在族堂中等着消息,期望族中青壮能有人开窍。
祁山被娃娃们簇着溜进了山林,一群孩童中祁山最大,小的也就五六岁的样子,避开大人偷偷进山,美其名曰是要与猛兽争斗,猎杀野兽。
孩童们好似放归山林的猴儿,叽叽喳喳。
“山哥山哥,这是山鹰的蛋吗?刚才鼻涕娃在一峭壁处寻到的,我说这是山雀的蛋,他非说是山鹰的。”虎蛋和鼻涕娃是对头,凡事得损上一回。
“嗯,这是山鹰蛋没错,山雀蛋比这小多了,但鼻涕娃人呢?”祁山瞟了眼道。
“哦,刚看到一只山鹰在追他来着。”
“……”
山里的野兽遭了秧,一群精力过剩的娃娃,被祁山这个人形凶兽领着在山中乱跑,一会儿去逗弄下猴群,一会儿又与山中野鹿竞速,除开祁山之外,都是一群心思未定的孩子。
“都不准乱跑,一会儿领你们去猎一头獠猪回去。”祁山在娃娃中很有威望,他是孩子们除阿公外最佩服的人。
“嗯嗯,绝不乱跑,山哥你快带我们去,我要猎獠猪。”鼻涕娃先前被山鹰撵着跑,被啄了满头包。
祁山领着他们来到一处山洼,此处便是獠猪常出没的地方。
“都小心点,别出声,我会在一旁护着你们,能不能猎到獠猪,就看你们自己了。”祁山对一众孩童道。
獠猪是山中的一种猛兽,个头不小,身长有两米,嘴边生出两根长长的獠牙,锋利尖锐,还有一口利齿,性情凶猛,便是山中的猛虎狼群都不愿招惹。
祁山也想锻炼下娃娃们的胆魄,性子野不代表胆子大,让他们见见血也好。
山洼处有一水塘,时长有獠猪在此饮水休息。
娃娃们屏气凝神,哪怕是最顽劣的孩子此时也没发出半点声响。
不多时,便有一头獠猪自山林中走出,慢慢悠悠的来到水塘处,模样悠然、毫无防备。
娃娃们趴在一处大石后面,露出脑袋往外瞅,见猎物已经出现,顿时激动记起来。
“禁声,虎蛋你力气最大,用弓射他眼睛。”祁山小声道。
他们进山都有带武器,偷拿了自家父辈的长刀短斧、弯弓大箭,山中人自小舞刀弄剑,他们虽是孩童,但接触这些东西时日不短,弄起来似模似样。
虎蛋弯弓搭箭,长箭离玄,急速而出。
“咻……”
长箭擦着獠猪的耳朵,射中了它的大腿。
“嗷!”
獠猪痛呼,兽目立刻充血变得赤红,前蹄跺着地面,看向了孩童们的藏身之地。
“不好,被发现了,虎蛋你还说你准头好,都是大话。”鼻涕娃见獠猪望了过来,心下一颤。
“都别怕,你们饮过宝药,力气大增,好好配合的话,猎这头獠猪没有问题。”祁山见大家有些惧意,便出声安慰。
獠猪此时已经发现了众人,猛哼着往这边奔来。
孩童们戒备,虽是人小,但自小被父辈言传身教,知道此刻万万不能慌张,遂赶忙分散开。
个子最小的祁孝脑瓜灵活,顺着一旁的树干窜上树躲好,虎蛋跟鼻涕娃也早早的跑开,祁山拎着剩余的两个跃到不远处的另一块大石上。
虎蛋到底是这群孩童里年纪最大的,经过最初的慌乱后,此时平静下来,再度搭箭开弓,弓身不大,却也是硬弓,被他拉开半月,箭矢离玄射出。
这一次准头很足,长箭被应声射入獠猪左眼,瞬时獠猪惨嚎,奔跑中的身子一颤,摔出老远。
獠猪未死,只是被射中要害,此时在地上哀嚎打滚,激起满地的尘土。
别的孩子用石块击打獠猪,扰乱其注意力。
鼻涕娃胆子不小,这会儿自藏身处跃出,瞅准时机,用长刃戳瞎獠猪的另外一只眼。
“做的不错。”祁山夸赞道。
獠猪挣扎着要站起身,要害处插着箭矢,又眼也被弄瞎,此时只能故作凶悍在原地打转。
鼻涕娃避过獠猪的獠牙,手中长刃猛的割在獠猪的脖子下面,饮过宝药后,气力大增,这一下直接割开了獠猪的小半个脖子,割断了气管。
獠猪应声倒地,抽搐挣扎,凄厉的哀嚎。
祁山在一边看的真切,到底是山中之人的后代,天生流淌着猎人的血脉,哪怕年纪幼小,此次狩猎也是中规中矩,互相配合,将来必定是一群出色的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