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州长此刻极力的压抑住自己快崩溃的情绪。
她无助的望着房间里的每一个人,他们,都成了骗子。原来,在这之前助手曾经向州长报告说她的小儿子平安无事,而事实上她并未联系上麦克,但是他知道在麦克这个问题上,她只能报喜不报忧。一个母亲如果要承受两个儿子的担心,实在太辛苦,何况现在有一个儿子已经长眠不醒了。在州长看来,自己身边的这位助手从法律专业毕业,又是一位基督信徒,她没有理由怀疑她,而且从过去一年来看,助手对她算是忠诚有加,如果说工作的伙伴最好是彼此忠诚的朋友,那么,她算的上是一位好助手,一位认识的朋友。实际上,朋友之间一是要选择忠诚,二是要选择信任。
州长站了起来,她望着窗外的一栋栋建筑,中间有一座大桥,车辆在桥上奔驰而过,而桥下的流水在阳光下波光点点。
助手抬起头来,准备向州长解释自己的善意的谎言,她知道在上帝哪儿谎言终归到底都是谎言。只是,现在想起来,就在自己当时撒谎的时候,可是将上帝忘记的光光的。
只是她再一次又埋下了头,她突然觉得此刻的说什么都成了自我辩解,而辩解就是对责任的逃避。说起来,这还是她在普林斯顿大学的第一天法律专业教授这样对座下学生说的话。当下,她觉得普林斯顿的教授算得上是未卜先知。知道他的弟子们在未来的某一天,她们中的有些人不可避免的把自己想象成生活中的主角,然后自命不凡的自作主张。
实际上过去的很多时候,她和她的同学们都怀疑过这句话,作为普林斯顿的法律专业来讲,大家当然都有着一个律师的梦,而作为一名律师‘辩解’是多么的重要,辩解简直就是这个行业的生存技能。
她在内心里嘲笑了自己,她突然发现,对比试图找到生活的真谛,书本上讲的技巧着实可怜的很,它们,在课本上扮演着看似高雅的小丑,那看起来像真理的玩意,常常不被我们掌握。人们,往往是一种工具,就在他们自认为自己劳苦功高的时候,其实自己不过一被设计好的零件,都被国家这台机器牵扯着。
助手突然想起了关于加州是否终止智能机器人面世的法案,算起来已经一年多了,大家在州议会争论不休。比起几十年前争论的关于是否应该拥有人工智能,这次争论的关键是人们是否该拥有新一代人工智能。其中分为两派,代表资本家和政客们希望保留不完全的人工智能,或者说第一代人工智能,他们希望像佣人一般拥有它们。而另一边,非资本家,特别是社会上维权人士、部分法律人士以及哲学家、作家们,他们希望机器人成为真正的人,也就是他们要求通过最新一代人工智能技术使用的法案。
对此,助手此刻一改自己一直以来的保守观点,她希望自己能向州长荐言,推动新一代人工智能法案的通过。当然,她深知,自己出于有这样的想法,倒不是自己的思想进步了,也不是自己想劫富济贫,而是,人总是在某一特定环境里,总能看见自己人性处隐藏的恶,它们就像某些教材上黑字白纸的小丑。现在,她突然发现自己骨子的那些不能被阳光照射的地方,她想,让人工智能成为成为真正的人,兴许这是上帝的安排。因为,在上帝哪儿,人已经失去了信誉。
州长发现她的这位助手独自一人在神游,她在心里问自己,眼前的这位年轻人,还值得信任吗。
探长又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副局长给他使了好几次眼色,他都朝副局长摇了摇头,探长明白局长的心思,局长总是希望任何事情能直白明了。对于这种近似快刀斩乱麻的工作方式,探长实际上是认可的,只是他眼前不能这么做,他仿佛看见自己的母亲。
是啊,探长也是人啊,探长也有自己母亲啊。而他的母亲,也在自己的生命里,挥送过自己的一个儿子生命永久的离别。
只是,时不待人,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副局长又朝他点头示意,好想是说,公事公办吧。
“州长阁下”探长一时找不到好的问题“我看我们今天就到此结束了”
“等等,他是怎么死的”
探长和副局长站起来对视了一眼,心想,视频里交代的可是很清楚啊。
“被歹徒中枪而死”探长答道。“视频里已经显示的很是清楚”
“中枪,中枪而死”她在嘴里念叨了几句。探长看着州长,心里突然发现有点不对。
“你的大儿子是中枪而死”
“那么,我的小儿子如何死的”她反应迅速,好像这个问题早早就抛出来了,等待着他们。毕竟从视频上她并未看见麦克中枪而亡。
“呃-”探长突然发现自己之前表现的像一个不专业的菜鸟,他一下子就发现了自己工作上的失误。
“州长阁下”他谦逊的直立着,面朝州长。“你的小儿子并未中枪而死”
“那么,麦克是怎么死的”
副局长在一旁咳嗽起来,气管炎让他表现出了丝丝的不耐烦。
“不,不”探长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说你的小儿子其实没有死”
“没有死”女州长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她希望这是真的,但是她完全有理由怀疑,毕竟刚刚有了女助手的前车之鉴。“我能相信你吗,先生”
对方朝她点了点头。“是的,州长阁下”
“那么,他-”她摊开双手。“他在哪里,他受伤了?”
咳嗽的副局长终于按耐不住了,他向女州长走了过来。
“放心吧,他只不过是在警察局协助案件的调查”
女州长点了点,对于这个回答她表示认同。
加州州长办公室外的电梯内。
“这个女人还真不简单,一个人养一个未婚子,还收养一个儿子,现在-”副局长自言自语,对于一个母亲失去了自己的儿子,他想了想,还是留点口德的好,他和探长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自觉的闭上了嘴巴。
探长一言不语,有几次他想说,这真是个了不起的女人,一个内心勇敢的女人。但是,最终他没有说出口来。作为儿子,他也理解他自己的母亲,她,并不期望得到子女的赞美。
助手走了过来,她想对女州长说一声对不起,想表示抱歉。她等着自己上司批评她,甚至开除她。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对方过来抱了抱她,有几秒中,上司是真的想说,你走吧,去找一份新的工作。
但是,上司没有说出口来,她在内心说了好几次,每说一次,她都感觉到这是一件不理智的行为。毕竟,和几分钟前比起来,现在,她失去了一个儿子,又得到了一个儿子。她知道生活的艰辛,她告诉自己不要失去一位好助手。
对于助手善意的谎言,上帝不能饶恕她。但是,当下,她确实有更好的选择,难道自己要放弃吗?不,不,她告诉自己,失去一个儿子自己已经够上帝的惩罚了。
杰瑞,杰瑞。他在心中呼唤道。
她想告诉上帝,他只是一个孩子,一个多么好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