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月内,名七与老头的实战次数也逐渐频繁了起来,从原来的三天一次到现在的一天一次,甚至一天两次,无极老人似乎在迫切地传授名七实战的经验与窍门,名七也没有令其失望,现在已经能够逼出他使用三层的功力才能与他抗衡,老头当然知道,能逼他使出三层功力的人虽然不在少数,但总是不多,他的乖徒儿就算现在让他出去闯荡,短暂期内,性命之忧定当是不会有的。
但老头依旧有些伤感,别人的弟子出门闯荡有自家的师门庇护着,而自己的徒弟一出去只能依靠他自己了,他的大限将至,不仅因为邓老头的预言,就连他自己最近也会受到莫名的心悸感。
这一天依然是到来了,侧身躺在树荫下指导名七的无极老人突然接收到了一份飞鸽传书,信件内容大概就是名七曾近待过的名府此刻正遭受巨大创击,火速请求无极道人出山为其解围。
这本是一件小小的江湖恩怨,他们也没怎么当真了。一开始时,名七也想跟随老头一起去解救名府,可老头不愿名七遭受暴露,在好话歹话都说完之后,才将其留了下来。
这一年是庆历八十六年二月,正是春暖花开的美丽季节,可一连十几天都是这样的阴雨缠绵。
老头接到信件后当天便出发了,他化作一团黑雾,直冲天际。名府距离老头的住所只隔着几个村落,所以眨眼时间便已经到达了。
落在名府中城府邸上方,老头默念了一句“一念之间”,身体凭空消失在上空,出现在了名府议事厅里。
名段清一展皱眉,面带春风地走向了无极老人,他拱了拱手,稍稍向前倾了身子,笑道:“千盼万盼,终于是将道人盼到了啊!今我名府四面楚歌,诚乃危急之秋啊!我在此恳请道人出手相助。”
名段清伸出了长袖,做出了入请就座的手势。
名府的议事厅并不宽敞,从正门进来,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长长窄窄的木桌,木桌上七七八八摆放了一些鲜食果蔬,坐在首席位置上的是名段清,坐在他右侧的是弟弟名段霸,而无极老头则坐在名段清的左侧的第一张交椅上,这也显示了对老头的重视程度。
经过一柱香的时间,无极老人大概了解了一下情况。这次的冲突,并非各府之间的简单的摩擦,因为王朝微生氏的高压政策,逼迫着最南方各城领导的百姓流离失所,个个叫苦连天。于是民间自发聚集在云天城,并组建了一支义勇军,号称云天军,由公良府作为带头大哥,其他南方各府纷纷应承,他们还设法联结了南蛮东夷等与其协作。
其中反抗势力领导人之中最为厉害的两个角色:公良琛,还有巫马真。前者为公良府的绝代天才,后者为南蛮今代的领头羊,实力都不容小觑。
而名府,吕府,严府等又是与这些势力所占据的地盘接壤相近的,其中吕府最甚,前两天已经快要被攻破了。能与公良琛,巫马真并驾奇驱的目前各府合起来也就两人,一个就是无极道人,还有一个就是吕府的妙才公子吕彦。妙才公子的计划就是拖延敌兵,等待援军,只要将声势做大,敌人就不敢轻举妄动。
而造势,就要依赖与无极道人。前几天,严府二执事提起,无极道人有一禁术,三年才可使用一次,这禁术是门群攻秘法,能够暂时将敌军困束在无极阵内,犹如进入一片混沌宇宙,生死不由自己操控。
不过只有无极老人自己知道,这其实只是一种幻术,虽然不会伤筋动骨,却及其耗费心神,若在运功之时遭受袭击,轻则大损修为,重则一命呜呼!
此时在议会厅的大伙都知道,无极老人是无情之人,从不管他人的生死,他们也是靠着名段清的一丝薄面才将他请出山的。
坐在老头对面最下方的交椅上的名府分院青年突然站了起身,拱手对老头说到:“请道人成全,我的父母都被云天军的人杀害了,我今天如果赔上这条命能请道人出手绞纱仇人,死我也愿意!”
名段霸连忙指着青年,面色大变,厉声斥道:“你这臭小子怎么跟道人讲话的!还不道歉!”
青年一脸歉意地看着无极老人,正要开口道歉。
无极老人却挥了挥手,说到:“无妨!无妨!我理解你的心情,这件事我接受了!“
这句答应回答得如此干脆,在场的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老头,印象中无极道人应该没怎么好讲话吧!
可能是名七的相伴逐渐融化了他这颗原本冰冷的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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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极峰脚下……
名七正提着水回草屋,可刚进屋门,却发现水桶里的水早漏光了,原来是底部破了一个洞,自己却一直没感受到。
“最近怎么老是心神不宁的!”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到。说着又提起了桶走了出去。
“也不知道老头怎么样了!唉!”他心不在焉地说着话,他的内心,既有恐惧,也有焦虑。
于此同时,无极老人正在嘉阳城(吕府所在城池)上布置无极殇阵,下方是密密麻麻的军队,无数巨大的黑色幡旗上写着红火的大字“云天军”。天空乌云密布,不一会儿,似有蒙蒙细雨夹着雪花纷纷飘落。
其中最为突出的,便是一个身着藤衣,躺胸露乳,披散着头发,胸口有着老虎纹身的褐色皮肤的中年男子。只见他坐在一把固定在巨象背上的藤椅,挥舞着旗帜。
无极老人正盘膝而坐,紧闭双眼,身体四周散发出墨黑色的灵气,这灵气似乎会染色似的,将老头的嘴唇也染成了黑色。
老头凭空在天上写了一个“殇”字,“哗”的一声睁开眼睛。
“去!”只见无数黑色灵气自老头身上散发而出,聚集到“殇”字上面,那字体越变越大,等到足足有掩盖半个天空大小时才渐渐停止了生长。
紧接着,无极老人大声喊到:“开阵基,无极殇阵初现形!”
四面山上突然有一束刺眼的亮光直冲云霄,欲要刺破天际,竟引来几道雷电直劈山头,那巨大的“殇”字也开始一边倾倒一边升高着,直到平行于地面,便开始加速旋转着朝敌军飞去。
本来还在缓缓进军的云天军,看到形势不对,纷纷都停下了步伐,甚至有几个怕死的已经丢盔弃甲,往回逃跑了。
“噗!!!”一道亮光闪过,鲜血飞溅,只见那藤甲将军,一枪画戟掠过,带走了一名逃兵的头颅,那无头尸身便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藤甲将军面色阴沉,大声怒吼到:“谁要逃跑!”说完还环望了一下四周,本来乱哄哄的军队突然安静了下来。这些云天军的成员大多不是正规军,甚至老弱病残占了一半,可能用这种以暴制乱的方法来得还更有效。
“继续前进!!!”那将军气吞如虎的声音掩埋了所有骚动声。云天军的成员各各面面相觑。
“杀啊!!”不知哪来的一道声音打破了此刻的僵局,然后纷纷声音都响应了起来。
“杀啊!打破微生氏的野心!”
“为讨公道!!”
“我要让你们给我的孩子陪葬!”
“凭什么你们享乐我们却要受苦,不公……”
……
无数反抗的声音接踵而至,响彻云霄,这是压迫在心中的不满与愤怒,显然战胜了所有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
无数的人群冲击着城门,无数辆硕大的箭车蓄势待发,无数架满载着蛮人的云梯搭靠在城墙上。
“困!!!”无极老人在这最为危急的时刻终于完成了无极殇阵。
只见膨胀的“殇”字突然爆炸开来,发出“叮~”的一声巨大声响,这声响足足持续了半柱香。
此时在城墙上的人都能看到,下方的起义军此刻正被巨大的半圆形黑暗空间所笼罩着,里面有一些星辰闪烁着。
“好厉害的玄术!”
“看来嘉阳关有救了!”一位身着铠甲的老者欣慰地说到。此刻每个士兵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一位冲动的兵士突然喊道:“冲啊!杀了他们,为家人报仇!”
“对,杀了他们!”顿时有人附和道。
“都给我冷静,进去了里面也会困在里面的!我自有办法对付他们!”无极老人厉声喝道。
他手指上结出一道亮光,举过头顶,往那黑暗的空间一指,那道光线便径直射了进去。
于此同时,处于新辰空间的人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眼睛里满是恐惧之色,有些意志薄弱的人甚至拿起武器往脖子上一抹,便一命呜呼了!
那些刚刚还想进去的吕军不禁拍了拍胸脯,呼出来一口气,似乎在庆幸着刚刚没有强行进入。
躲在暗地里的人往后退了几步,连冒冷汗,震惊得无语伦比,这等手段,幸好没有明着和他做对,否则自己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正当所有人看到希望,各个欢呼雀跃之时。
无极老人按着胸脯,嘴角溢出暗血。所有人都没有看到,此刻,一只冰冷的手正拍在老头的天灵盖上,那人身着黑色蓬衣,戴着黑色蓬帽,就是这么一个在白天异常明显的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到来老头背后,下了这么重的毒手。
这掌要是换做普通人,必将当场毙命,可老头依旧坚持着,他甚至没有时间去看凶手,因为他已不是无情之人,他的身后,是无数毫无缚鸡之力的孤弱百姓。
“啊!!!”这声喊声,将黑衣人吓得连忙逃走了,而此刻,所有人也因为无极老人的这声痛苦的喊声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前辈快停手!”妙才公子立马反应了过来,欲要阻止老头。
“不,不要过来,按照原计划!”老头咬牙坚持着。
“快,快去拿来续命回魂参!”妙才公子转过身急急忙忙地对他的辅将说道。
“可,可公子,这续命回魂参仅有一株,王爷千叮咛万嘱咐……”
妙才公子狠狠地盯了眼辅将。
那辅将便立马捂住了嘴,说到:“遵命!”
片刻之后,那辅将便匆匆找来了续命回魂参交给了妙才公子。
“前辈,我喂你服下吧!”妙才公子蹲了下来,欲要施法将人参的能量输入老头身上,不料却被老头制止了。
“妙才公子,我已是将死之人,不必浪费你的灵药,我知你并非凡人,像我们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怎么可能有你这般年轻俊杰!”
“我只求你能帮我收集两株聚魂草并交与我的徒儿。”
“不知如何能找您的徒弟?”
老头微笑了笑,说到:“他自会来找寻你!”便沉默不在说话了。
一天一夜的时光在煎熬中度过了。。。
第二天,皇都派出了一支军队,暂时打压了叛军的焰火。
妙才公子正想找寻无极道人的踪迹,却发现他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破草屋内……
躺在床上的无极老人不停地往外吐着鲜血……
“老师,老师!你不会有事吧!”名七带着哭腔说着,泪水已经模糊了他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