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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疑惑之云(下)

时间已近黎明,迷雾却仍然挥之不去,笼罩着正处于黎明前最黑暗时期的甘地城。

吉普车还在路上行驶着,驾驶室里散落着几个熄灭的烟蒂。

余纯希已沉沉睡去,背上披着费诺的外套,他此时只穿着一件汗衫,任由冷风穿过车体的缝隙吹拂在身上。

先前的一番刺激,让余纯希的神经虚弱不堪。

僵尸似乎被甩开了很远,空旷的四车道上只有费诺驾驶着铁灰色的吉普车在行驶,费诺再度打开了先前关闭的车灯,远光铺满了路面,照亮路旁的废墟与残骸。

跟着地图上标表示出的线路行驶,似乎开到了城市的边缘,远处的山水透过楼层之间的缝隙映入费诺的眼睛。

将车开到一处空旷的地方,费诺熄了火,钻出车门,顺带从包里拿出两个罐头。

他控制着自己的动作尽量不发出太大的声音,以免吵醒了余纯希的睡眠。

将一个罐头放在车顶上,启开另一只,费诺便靠在车门上,就着夜色和冷风混合的甜点,补充一天以来的消耗。

一个罐头的分量仅够维持基本的消耗,费诺又拿起了车顶上的那个,这种高能饮料里含有大量的糖分,尚未开封,费诺便似乎已经闻到了甘甜的气息。

铝制包装上彩印着Gandhi字样,看起来似乎是这座城市出产的。

甘地城素来以出产甘蔗酒而闻名,其出产的低度数甘蔗酒作为饮料而畅销于欧洲各国,流行与各个阶层中。

然而此时,这座盛产甘蔗酒的城市,已经沦为了一片死地。

高度数的酒**体顺着喉咙流入胃中,激起数分暖意,费诺打了一个趔趄,驱散了低温下身体的麻木感。

入口辛辣,灼烧感一直蔓延到喉结处,随后才品尝到糖分的味道。

一整罐的甘蔗酒下肚,整个身体都暖和了起来。

至于酒精,很显然,对于军队出身的费诺来说,这样高度数的甘蔗酒一小罐也只能当作是开胃饮料而已。

将空掉的罐子仍向不远处,费诺感觉到有点意犹未尽,随后再度回到车里,发动了吉普。

。。

“嘀~”

驾驶台上的收音机发出一声响声,提示着上午的到来。

又连续驾驶了数个小时之后,费诺的视线有些模糊了。

不眠不休的开车逃亡了一整天,再加上前段时间没有得到充足的睡眠,期间还几次被僵尸发现,即使是铁人也无法坚持下去。

费诺正想找一处安全地带休息一下,余纯希翻身中醒了过来。

“木头~几点了?”

惺忪的眼睛旁边挂着干透的泪痕,余纯希不停揉着眼睛,凌乱的头发披散而下。

“十点了。”

“哇,我睡了这么久~。你赶紧休息一下,我来看着这里。”

余纯希抖下身上费诺的外套,递给他穿上。

费诺没有多说,四下检查了一下车体的防护,管好门窗之后倚靠在座椅上睡了过去。

他交代余纯希一旦有僵尸靠近这里就马上叫醒他。

在僵尸到来之前,尽可能的得到最好的休息。

不到五分钟,安静的驾驶室里就响起了费诺的微鼾声。

而余纯希则再度拿起了甘地城的地图研究着什么,时而拿起笔在空白处做标注,时而侧过头看一眼费诺。

吉普在上午的雾气中安静的停靠了几个小时,索性这段时间里没有僵尸发现这里人类的气息,直到中午时分,弥漫的雾气开始慢慢散去之时。

较之晚上的时候,能见度提高了不少,虽然不是下午能见度最高的时候,但目光所及之处,已经能看到很远。

费诺在僵尸抓门的声音中醒了过来。

几只僵尸围拢在车外,不停抓挠着车门,重复做着无用功。

透过钢丝网可以看到他们高度腐烂的躯体,不少地方有蛆在腐烂的肌肉中来回窜动。

显然是感染变异后经过了太长的时间,僵硬的肢体已经无法抵抗自然的消磨。

而余纯希此时正缩在座椅上,手里紧握着费诺的匕首,不停向两边的门张望着,一脸的谨遵。

她还没有察觉费诺已经醒了。

费诺突然开口道:“怎么不叫醒我?”

余纯希被吓了一跳,在驾驶室中不停的挥舞这匕首,直到费诺抓住了她的手臂,才反应过来。

“我想让你多睡会嘛。”

手中的匕首被费诺拿了过去,余纯希双手抱膝坐在座椅上,低着头说道,像一个打碎花瓶的孩子。

费诺亦没多说什么,发动吉普车将几只僵尸撞飞,然后继续上路。

车辆在城市的边缘行驶,事实证实了余纯希标示出的这条路是可行的。

一边是层立的高楼大厦,另一边是无边的田地,本应种上一人多高的甘蔗,却光秃秃的露出地表黄色的土壤,不时有几只僵尸发现了他们,从田地中站起来,却只是象征性的观望着吉普车的远去。

“哎,木头。”

“嗯?”

“经过今天早上我的研究,我发现这条路有蹊跷。”余纯希拿起了地图,横放在驾驶台上。

“说。”

“你看啊,我把这儿的所有出城道路都画了出来,然后再把所有不能通行的路都划上。”

费诺用眼睛的余光扫视了一遍驾驶台上的地图,一眼间发现了奇怪之处。

甘地城的所有道路,似乎都在有意无意中被封锁了。

除了从阿朗特丹来的那条路,还有他们现在正在走的这条路。

“是政府军么?”费诺很自然的想到了政府军队,尽管他一直不太相信那群吃着高档的人命税的军队,不过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他才出此疑问。

“这个很明显是不可能的,早在你来之前,甘地就已经沦陷了,依靠驻扎在这里的政府军这座城市也仅仅防守了三个小时而已,在僵尸突然袭击的情况下,很显然他们不可能构筑起城内的第二道防线。”

费诺乃是几个月前才来到的欧洲,对于来之前的事情他自然不知道,而长期居住在唐人街的余纯希却是知道这些。

封路的卡车、倒塌的建筑、还有成堆的尸体铸成的路障,细细回想了一下,费诺猛然发现仿佛有一双手在改变着这座城市,同时亦指引着他们的道路。

“那就是说,甘地现在也许并不是一座死城,而且,这附近应该有一只规模不小的队伍在附近,恐怕,就在我们现在所走的这条路的前方。”

“你真聪明~。”余纯希打趣道。

对于她的话费诺表示爱搭不理,双手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

脑中却在不停的思索着什么。

甘地城的种种迹象,都印证着在这里的迷雾下隐藏着一群人,城市里的第二道防线,或者说是第二道路障,大概便是由他们所做。

这无疑是一种指路标,指引着进过甘地城的人们走到这条路上来。

显然看得出来这第二道防线实属仓促之作,由大量的死人尸体堆砌出的路障,证明着隐藏在迷雾下的那群人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准备,这种时间点里,隐约与阿朗特丹的沦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与其说是指引的路标,整座甘地城更像是一个迷宫,进入者必须在被僵尸包围之前找到正确的道路,否则顷刻间就将沦为僵尸的口中物。

费诺有点猜不透这样一群人对于他们是何种态度。

消灭?抑或保护?

想到这里,费诺甩了甩头,不再继续想下去,现在他更愿意这一切只是他在种种巧合下的胡思乱想。

前方透过薄雾,已经能看见高大的建筑物影子。

费诺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在这样人人自危的时期,谁也不会相信谁,信任这种东西,更多的来源于冰冷的枪械和冷兵器。

空旷的甘蔗田,微风吹拂,没有了僵尸的吼叫,也看不见那些令人恶心的肢体,一下给人一种在秋天驾车兜风的感觉。

视野中没有一只僵尸,费诺实在想不到会有什么东西让这些食量巨大的死人放弃对于血肉的追求。

他看了一眼正在正在吃罐头的余纯希,拿起地图辨认起来。

道路前方依稀有一座高大的建筑物,从地图上看来,似乎是一个物流中心。

猛踩了一脚油门,发动机的声音低沉而震耳。

很快,那座高大建筑已然浮现在眼前,整个看上去就像一个巨大的仓库,尽管在甘地城层叠的高楼中只能算平房,但走近一看,仍然给人一种高大的压迫感。

正面被人为的砌上了一堵围墙,将原来的马路横断,加之铁丝网,看起来是通电的,一侧的房顶上搭建了一个木质的围栏,看起来是个观察哨,只不过隔得有点远,费诺看不清里面是否有人。

高墙、电网、岗哨,门内的世界尚未看见,此刻给人的印象不像是物流中心,而更像一座监狱。

费诺从后排的座椅上拿出一个背包,交给余纯希打开,入手的沉重感让余纯希差点没拿起来,拉开拉链之后,赫然是一带枪。

“会用吧。”

费诺交代了几句,然后欲下车查看。

前方的大门内忽然闪出两个人影!费诺下意识的就要掏出匕首。

“Stop!”

嘶哑的人声从里面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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