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过一刻,黎子安梳妆完毕,正着一身蓝水纹绉纱裙,整理好的发丝整齐的在身后垂而下,头上的金步摇随着步伐而晃动,脸上施了些脂粉,哪怕隔着朦胧的铜镜,也能看出妆后的惊艳。
美人娇俏,温婉动人,分毫不差。
难得盛装打扮一次,黎子安也有意识的缓了脚步,双手交握,手臂弯曲,叠于小腹上。以一个端庄的公主的姿态行走着。
只是美中不足的是,每次她一出门,大多数情况下都有一个身影紧随着。
唉,怎么就那么烦呢?相比之下,闹起脾气的芳蝉简直是太可爱了。
黎子安皱着眉叹了一口气,终于还是受不了,转过身对着身后的人道:“皇妹,你既然要和我一道去,何不与我并行呢。而且,看得出来你是有话和我说吧?两月未见,皇妹可别来无恙啊。”
当芳蝉终于梳好一个流云髻,帮她打扮完毕后,谁知出门便看见南浅白等候的身影。
南浅白笑盈盈的跟上,说是要同黎子安一同去,看来她也要参加越藩的接风宴会。只不过,她始终落后黎子安两步的距离跟着。
被点到名的南浅白有点惊讶的咦了一声,粉嫩的长裙和鲜嫩的少女妆衬着她娇艳脸上的惊讶之色,天真纯洁毫不做作。
“皇姐……”她犹豫着道,“清安是看你今天似乎不是很高兴的样子,这才不想再叨扰皇姐的。”
她看起来像是很生气的样子吗?黎子安一脸黑人问号。只不过是面容严肃了一点,没有再和南浅白那么热情而已。
只是黎子安的内心活动还没有吐槽完,这边南浅白又道:
“其实这两个月以来,清安一直在向皇姐求情的。”
“……只是父皇,一直不松口,说是皇姐做错了……”
做错了?呵呵。求情?呵呵。
除非她自己脑残了才会信南浅白。
总之心中有了想法,黎子安看南浅白觉得什么都不爽,南浅白这种做派很烦,也不想和她如何客套。
黎子安道:“我没想那么多,也不怪你。你也不用那么小心翼翼的。”
……这样对谁都很累。
南浅白脚步一顿,娇艳的脸似乎有一瞬的僵硬,但一个笑容随即绽放。
“我,我知道了!”
她提起裙摆,快步走上来,挽住黎子安的手臂,亲热的把头往后者脸上凑。
“我知道皇姐不会嫌我的!只是皇姐最近有点不爱理我,清安一直还在想是不是清安做错了什么呢!”
糯糯的语音似在撒娇般听得人心痒痒的,再加上女孩如花的面庞,怕是谁都不忍说一句让她皱眉的话吧。
但黎子安却不这样想。
这不会是传说中的——试探吧?
黎子安一下子就冒出了这个想法。对于南浅白,她现在是十二级防御了。
不过,看着南浅白依然没有放开的手臂,黎子安嘴角扯了扯,若是以前的南浅希,怕是轻而易举了就说了吧?不,以前的南浅希是连冷淡的表情都不会给南浅白的,自然不会有南浅白如今的一番试探。
她还真是……想把南浅希掌控在手里啊,当一个漂亮的玩偶,操纵她,着来隐藏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黎子安表情变得意味深长,亦笑吟吟的看着南浅白的俏脸。
“没有呢,皇妹,你做得非常好,相当的好呢,好到实在让我惭愧。我只是在想,我有什么能让皇妹如此真心对待的呢?这才没有像以前一样的。”
不就是试探吗?谁不会!
“皇姐你在说什么呀?”南浅白的目光闪了闪,模样依旧天真,“我们一直都是好姐妹啊,对皇姐好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嗯,是应该的。”黎子安摸了摸衣袖里藏着的银票,终于觉得心中出了一口气。
既然是应该的,那就不要怪我把你的“应该”据为己有了。
看到黎子安脸上得逞般的神色,南浅白心中咯噔了一下。
“怎么了,皇姐,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黎子安转身继续走。
“宴会快开始了,我们也该到场了。”黎子安也不再管南浅白是不是跟上来。
她的眼皮从刚才就一直在跳,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事情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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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越藩使者是来皇城签订停战协议的,对于这场持续了大半年的战争很快将有一个终结,国朝中的气氛都是挺欢乐的。
听说民间还放起了鞭炮庆祝,百姓们听闻这喜事,无不是脸上带笑的,多灾多难的一年,终于要在年尾有了点欢喜。
而作为主场的宴会现场,也是一片喜气融融的。
嗯,至少以黎子安目前看到的来说,就是这样。
宴会大厅主位左手边有几个席位还成片的空着,除此之外的座位基本上都满了。
黎子安的座位在主位右手边第二排,紧挨着南浅白的位置。而南苍被安排在第一排。
想必南苍很早就到了,黎子安到场时,他正斟酒自酌,看到黎子安,隐隐的朝她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倒自己的酒。
虽然在南苍有给黎子安他在皇宫里的人脉,也时不时会有南苍的消息传来,但黎子安也的确有两个月没有见到外头的人了,真正的与世隔绝一般。
如今倒能见到,却是这般平静,黎子安心中多了些莫名的感慨,雀跃之中还有些失落。
两个月没见,皇叔倒是没怎么变啊,只是他身后跟着的,却不是青圩大哥了。
黎子安正好奇的看着,那男子却也将目光投过来,与青圩有五分相似的脸上有一丝了然,然后他朝黎子安眨了眨眼。
黎子安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毕竟那只是一瞬间,正想再仔细看看时,余光一瞥到紧跟着自己的南浅白,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不能做出什么别的举动,引得别人生疑,只能收回目光,老老实实的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