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天承一脸志得意满,得意洋洋的神态越发使得慕容苏缨颜面尽失,脸红中透亮,恨不得找的地缝钻进去。
离中军的帐篷离得越近,周围遇见的人逐渐增多。
所有人见着燕天承,士卒将士均是垂手敬礼。慕容苏缨假装拂面,两手将脸盖了大半,眼睛不住躲避着周围的人的目光,心里庆幸还好还好。那些人只顾着目不斜视的行礼,哪里还注意到她。
燕天承回头又看了一眼她,见苏缨还是一脸的窘样儿,继而开怀大笑。
远远的就见陈杰背着手在刚支好的大帐的门口来回走来走去。
见燕天承来了,赶忙上前躬身施礼。
陈杰被燕天承拉着手一起携手进了帐篷,待两人在地上坐在临时行军用的麻盘成的蒲座上,苏缨在矮桌上奉上新泡好的茶。
喝了几口清香的茶水,连陈杰都不禁连连心底里暗暗称赞这茶泡得好!他用赞赏的目光看了看慕容苏缨。
尽管是大白天正午时分,帐篷里不甚明亮,依然有点暗。
燕天承一向不喜欢黑暗,所以一直点着一盏离地几尺高的燕头鹤尾凹背的长明铜灯,苏缨站在离灯两步远的地方,乳黄色的灯光照着她黝黑的发髻泛着光。
她正在忙碌刚刚从车上卸下来的像小山一堆的书籍,想要找到燕天承让她找到的典籍,高处的书简她有些够不着,她抻长了腰身,很费劲的将手臂拉扯长了去取书简。
燕天承见陈杰去看慕容苏缨,他也顺着陈杰的目光看向苏缨。
他本来是想将滚热的茶盅端起来好好的嗅它一嗅,虽说现在已是满室飘香,但是他还是贪婪的想凑到跟前再探知一下这奇妙的味道。这是生长在峭壁石隙之间的极为稀有的茶叶,叶片被采摘的时候上面带着白霜,需秘制的小心去炮制,还需经过几年的通风窖藏,极其珍贵。
但是他见陈杰在看苏缨,燕天承忘记了嗅茶也扭头去看,就见慕容苏缨乌黑的头发在头顶用褐色的头巾包着,越发显得她细细的颈部,干净白皙的肤色,她的身姿圆润柔美,雅致又有些深藏不露的妩媚,无骨细腰微微扭动,显得撩人心弦。
燕天承咽下口中用来砸滋味的茶水,抬眼又望望陈杰,见陈杰还是盯着苏缨看。他故意吸溜了一口碗中的茶,稀稀噜噜的声音打断了陈杰的目光,他也觉自己失态,懊悔的低头喝茶不语。
两个人都闷着头喝茶。
燕天承故意打断了沉默道:“我瞧着这几日风大,咱们在这歇歇脚再走。”
陈杰附和道:“王爷说的极是,我也是这个意思,关键是朝廷里边的文书未到,把握时机咱们再启程也不迟。”
燕天承还没有搭上话,就听见旁边的慕容苏缨一阵欢喜道:“找到了找到了,看吧,我就知道在这捆着。”
她满脸喜悦的抱了一捆被布套得结结实实的的书简,看着燕天承询问道:“将军,现在要吗?还是我过一会儿再来给您打开。”
“现在就打开吧,刚好我与军师商议军情也好做参考。”
“遵命。”
话是回答完了,可是过去好一会儿,他两个的茶水已经喝去大半,还未见慕容苏缨拿书来。
两人同时又去看。
苏缨想尽办法都没把捆着的绳子解开,结果她越解越乱,急的头上都冒出了汗珠。
燕天承看她太笨,摇摇头,问她要过来书简要帮着解,可是眼见着也已经无力回天了,陈杰也帮着看了看,叹口气道:“现在真的要快刀斩乱麻喽,去把刀拿来,我来把它割断就是了。”
苏缨答应着想去取刀架上的刀,忽然又想起自己靴筒之中那把带着红宝石的匕首,平日里如果安顿好了她是绝不会把这把刀带在身边的,但是在行军的过程中,她总提防着别丢了才一直插在自己的靴口里。
手碰到了刀柄,拔刀的手有些犹豫了,她心头思量片刻,摇了一下头,这把刀太沉重,带着父亲的血!
可是她又在刹那间转念一想,刀有何罪,有罪的该是握刀的那个人才是!
屋内的人都未注意到慕容苏缨两眉之间的犹豫。
她慢慢抽出了刀,她觉得这把刀从未有过的沉重,她抓刀的手有些无力,她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
心里叹了口气,每次拿起这把刀都需要勇气,这一次也不例外。
刀柄上本应该有一只金龙攀沿而上,微张的口中衔一颗硕大的红宝,而如今只剩下了那只金龙还耀武扬威的攀附在那里,似乎在等待着那颗失去的红宝石。
看到了寒光一闪的刀刃,滲骨的凉气从眼睛里窜了进去瞬间传遍了她的身体,此刻拿着刀柄的手变得更加绵软无力,五指软弱而酥麻。
就在她愣神的那一刹那,慕容苏缨就听见耳边“咣当”一声!
她有些恍惚的认为大概是自己松了手,匕首掉在了地上,可是定神一瞧,闪烁着熠熠寒光的刀还稳稳当当抓在自己五指间!依然在自己的掌控之下,安安静静的等待主人吩咐。
她再去找寻声音的来源却发现原来是陈杰军师摔了茶碗,茶碗掉在地毡之上安然无恙,只是茶水泼洒的无影无踪。
陈杰面皮微微发红,他慌张的赶忙弯下身子去捡掉在地上陶制的茶碗,他似乎不想让人看见他的眼睛,有意躲避着什么。
燕天承面带微笑,呵呵乐的看着陈杰的冒失,他觉得新鲜,一向稳重端正不失体统的陈杰竟然也有失手的时候。
陈杰从未有过的表现也让苏缨吃了一惊。
就见陈杰直起身子,不慌不忙的理了理衣襟,扶了扶头上的进贤冠,又理了理稀疏的胡须,一张白脸面无表情,一双眼睛平静如水,他对着慕容苏缨道:“把刀给我就行了,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苏缨犹豫着,有心不给,可是对方是几万大军的军师,可是给他要不回来怎么办?自己父亲的愁该怎样来报!
“交给我,王爷的身边怎容得一个小侍卫带如此锋利的凶器!”他冷冷地说。
见她还在犹豫,陈杰眼里的目光不容置疑,他冷冷的伸出右手,手心朝上展开手掌等待着。
帐子里一片寂静,只听见了烛火几下“噗噗”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