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王的样貌以及他这间屋子里的风格会让人觉得他像个年长的智者，可自从邱荟菲进来到现在，此人的嘴巴一刻没停过，喝茶、吃糕点，这会儿竟然嗑起瓜子来，嗑得那叫一个稳重矜持。
他好像非常享受吃东西的这个过程。
邱荟菲开始怀疑人生：原来大人也爱吃零食，可为什么妈妈总说小孩子爱吃零食长不大呢？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数，现在我告诉你他可能面对的结果，而你呢，孩子？你真正想知道的是什么答案？或者说，你期待什么答案？”泰山王把瓜子壳整整齐齐地排在一张餐巾纸上，餐巾纸的一角印着一朵嫣红的彼岸花。
“这花真好看。”邱荟菲情不自禁道。
泰山王笑道：“小心了，好看的东西，往往很危险。”
邱荟菲脑海里瞬间闪过小爱爸爸的样子，她一直不知道用什么形容词来描述他在她心中的感觉。
她不是没见过好看的人，但像小爱爸爸这样的，想必世间不会再有了。他好看得那样不真实，和他站在一起，放佛是身处幻境。而且他浑身散发着一股致命的诱惑，就像罂粟，你会像中毒一样地被他吸引，欲罢不能又不知所措，就像现在。
不知所措。
对方问她，她最想知道什么答案，她内心里真正等的是什么答案时，她不知道？
她来这里，只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办。
“回家吧，喝一杯热牛奶，睡一觉，明天一早醒来你会发现，那个男孩在你脑海里的记忆竟然已经没有那么清晰了，你很快就会忘记他，过不来多久，就会遇到更美好的男生，发生另一段或美好，或伤心的故事。”泰山王富有磁性的声音有条不紊地传过来，像催眠一样令人静下心来。
邱荟菲吃了一惊，她什么都没有说，他竟然全都了解。
眼前这个陌生人，对她来说突然变得特别亲切。
这些事儿，她憋在心里好几天了，但是谁也不敢告诉，爸妈，老师，感觉都不能说。
“但是，他怎么办呢？程老师又怎么办？”
“人各有命。你要接受，不是所有事情，都有解决办法的，比如死亡。这两人无非两种结果，死了，活着。没人能够例外。”
当然泰山王没说，死了还会有很多种结果等着他们，他怕吓着小姑娘，单纯这几句，就够她们消化好几年的了。
但就是这样一句句丝毫不带感情，又没有偏驳的客观评价，邱荟菲尽管不能真正领悟，却因此觉得此人很安全，她渐渐敞开心扉：“那我能帮程老师吗？霍铭的事儿我是插不了手了，但我可以把我看到的跟警察说，起码能救程老师，对吗？”
“对，也不对。”
“叔叔你说话好绕哦。”邱荟菲有点沮丧，圆圆的小脸蛋充满无奈，忍不住拉起挂在脖子上的两个红手套贴着脸颊。
泰山王笑了，看向她的目光变得柔和了许多：“人生的话题，是没有唯一的正确答案的，孩子。”
“那我要不要去呢？”她像在自言自语。
泰山王刚想说什么，耳边突然响起帝君的声音……
“让她回去，什么都不要说跟外人说。”
“她要是忍不住呢？这小姑娘看着挺柔弱，但爆发力不可小觑，否则不会胆敢一个人到这里来。”
“你就说……程老师会没事的。”至少，会顺利投胎。
泰山王如实转达，邱荟菲这下放下心来，却在走到门口时，又急急忙忙跑回来，两脸颊不知道是跑红的还是害羞红的：“叔叔，我以后还能来看你吗？”
敢情小姑娘把他当心灵导师了，难得在人间还有个牵挂他的人，泰山王想也没想便答应了：“来吧，想来就来。”
“谢谢叔叔！”
“这会儿……应该还没放学吧，好学生竟然翘课？”
“嘿嘿。”
邱荟菲长得不高，座位永远不会掉下前三排，加上还有娃娃脸，看着比小爱还小，心也大，来时觉得天都快塌了，此时走出去的背影都是连蹦带跳的。
帝君躺在沙发上捏着小爱的耳垂，有点羡慕：“我有时候其实会想，你要是没那么聪明，是不是会轻松一点。”
小爱递给他一个“你死了这条心吧”的眼神：“心里如果有个挂念的人，怎样都不会轻松。”
“……”帝君愁啊，照这种趋势下去，论智商，他肯定会被碾压得很惨，能拼的……恐怕只有美色了，“你觉得爸爸这张自拍怎么样，给你当屏保好不好？”
小爱抵抗住他的***言归正传道：“就算我们有了霍铭爸爸和程老师见过面的证据，但也不能证明程老师是替霍铭顶得罪啊。怎么办呢？”
帝君把手枕到脑袋下挑眉：“如果能拿到霍铭和汪可可在那个时间段见过面的证据呢？”
小爱：“可以吗？”
帝君：“有个人应该可以。”
小爱：“谁？”
帝君：“你还记得当初周家小子是怎么知道你的电话号码的吗？”
小爱：“你是说，他爸爸？”
帝君：“嗯，他爸爸……是很厉害的黑客。这种事情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
小爱：“我们这就去找他！”
帝君：“是你，不是我们。”
小爱：“你不去？为什么？”
帝君：“我前世和周小子的爸爸……嗯……认识，他以为我死了，所以我不方便出现。”
小爱没有丝毫怀疑：“行，我自己去。”
“乖，注意安全，有事叫爸爸。”
“都说了不是爸爸！”
帝君非得把她惹恼了气着离开才甘心。
小爱一离开，阎王们和无常二爷都过来了。
秦广王问：“莲小姐这是什么爱好？”
以前没觉得，现在看她接二连三地插手亡人的事情，感觉不是巧合。
帝君叹了口气：“我想，这就是她的劫吧。”
“劫？”其他人等着他往下说。
“我现在能肯定，她的生死薄被人篡改过，在我初见她的那一世之前，肯定发生过什么，要不然为什么每一世，她都要度人呢？所以第一世，并不是我帮了她成为运灵使，而是她的宿命本该如此。第二世，当了求法僧。现在，不愁吃不愁穿，在学校这么多年，只交了朋友，却偏偏喜欢帮不认识的亡人了解心愿。”
“跟活菩萨一样。”
小白本是开个玩笑，却瞬间给了帝君灵感。
“对，菩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