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族不收容异族子弟,这次的碰壁让凌珏有些气馁,在这个修真的世道,只有自身修炼强大才会被别人瞧得上,未来的路真是一片渺茫。
起风了,听着飒飒的风声,他陡然想起了故乡。
弥漫的雾气遮住了远处的山脉,他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走得累了就歇息一会儿。
下的山来,巢南族的东边有一条小溪,哗哗的流水声在月色下动听极了。
连日奔波风沙侵蚀,让人苦不堪言,来到河边洗了一把脸。拉开袖子,略显粗糙的手,探在有些冰凉的溪水里舒服极了,大拇指上的那块玉玦突然低鸣了几声,蓝色的光芒从水里折射到了他的脸上。
怎么会在这个地方有感应,蓝色光芒所指的方向,正是沿着流水而去。
凌玦猛然跃起跟着顺流而下,来到了一片较为平缓的开阔地带,朦脓之中只见有一间庙宇,里面却有摇曳的烛火若隐若现,正好没有去处,今夜就在此处将就一夜吧。
庙门四周的门板差不多都已颓塌,旁边长着齐人高的长青草。
只有正门前的两根柱子苦苦支撑着,门柱上有着模糊的刻痕,却依稀可以看清上面写着,“巢南以安北,万事开太平。”
他刚一踏进庙门,就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一个老丐衣不蔽体,浑身张兮兮的,手里却拎着一个似花似怪的物事。
“血色茶花。”凌珏惊讶的叫出声来。
巫坛山晚上那百思不得其解的一幕,迅速充斥在他的大脑中,“真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那血色茶花圆滚滚的身上,果然只有三片叶子了,两片叶子垂下,一片叶子在上,老丐将它系在一根横梁上,给血色茶花来了一个倒挂金钩,上面的那多娇艳的红花也渐渐枯萎,肚腹上暗红色的光泽也淡淡隐去,仿佛有气无力的喘息着。
草木亦是友情,人怎能无情?凌玦的第一个念头,一定要救下这个落难中的灵花。
“放下它。”凌珏怒喝道。
那老丐见有人进来,也不也不以为意,只道,“干什么,干什么!大叫大嚷的做什么,别吓着它了。”那老头子一边搔着虱子,一边说道。
凌珏问,“你在那里做什么?”他在地上抄起一块石子,用力一掷飞了出去。
这一下却打偏了,这个老丐居然腿脚麻利的跳了起来,神气活现的说,“没看见我在烧烤吗?”
凌珏不由得张大了嘴,不可置信的问,“你是说你要将它烤来吃?”
凌云一眼瞥见,只见下面果然架起一个火盆,干柴被烧得劈啪作响。
“你叫唤什么,不要叫!”老丐一说,“我已经半个月没吃东西了,人饿了就得吃,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他缓缓转过身来,把那张兮兮的手指着凌珏说,“老朽一向菩萨心肠,你若也饿了我也分你一条腿。”
说着便要用另一只手将那血色茶花的一片叶子掰下来,凌珏大惊失色,“不要!不要!”
“什么不要不要的,你是嫌少吗。”老丐顿了一顿,“你可不要小瞧它,这个叫做血色茶花,吃了它能强身健体。”
这老丐看起疯疯癫癫的,却对这些山精妖怪了若指掌,看来并非等闲之辈。
凌珏心生一计道,“你说的很对不过这东西你万万吃不得。”
“为什么吃不得?”
“因为它有毒。”
“我书读得少,你不要骗我。”老丐虽疯疯癫癫的显然也看过一些关于山精志怪的书籍,不是十分相信他的话。
凌珏继续道,“那我问你,血色花一共有几片叶子?”
老丐道掰了掰手指头,“一,二,三,四。一共有四片叶子。”
“你看看这个血色花,为啥只有三片叶子?”
老丐放在空中的手,垂了下来,瞅着凌珏问道,“那是为什么?你快告诉我。”
凌珏,“其实我们巢南族早就将这只妖怪抓住过,只是因为它有毒不能吃,我们才将它放了的,我刚才那么着急,只是怕你误食了它。”
老丐慌忙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凌珏继续不疾不徐的说,“其实它原本也没有毒的,只是它长期穿梭在我们巢南族红叶林中吸食月华,那里瘴毒弥漫久而久之便染上了剧毒。”
“胡说。”老丐一本正经的说,“我只知道迷雾谷有毒,谁说红叶林也有毒了?”
迷雾谷靠近西北大沼泽,终年毒气四溢,没想到这老丐居然对巢南族的地理颇有了解,凌玦心中的如意算盘被他识破,不禁有些打起鼓来,但仍然接着说,“前辈有所不知,这红叶林本是没有毒的,但在前些日子里却有毒了。”
老丐正一边用树枝骚骚血色灵花的鼻子,一会儿骚骚他的肚皮,颇为得意的把弄着。
听到这里却是停止了对血色灵花的胡作非为,好奇心顿起,抬起头来白眉一挑,“我书读得少,你不要骗我,你……你快说怎么回事?”
这句话他说的极快,却有些口齿不清结巴了起来。
凌玦很少编故事,也很少骗人,但救“花”心切,而且现在已是骑虎难下,不得不继续说,“这红叶林原本也是没有毒的,不过自从得知里面有吸收月华的花妖以后,不少人都想去占为己用提升自己的修为……”
老丐叹道,“这血色茶花尚未修成人形,做做药引什么的还有神奇的功效,若想它来提升修为真是想得美。”
突然间一个惊天闷雷打了下来,雨下得更大了,凌云愣了一愣。
老丐坐在庙里的一块石头上,兴致勃勃说,“小子你倒是继续说啊,怎么会有的?”
凌云皱了皱眉,沉思了一会儿,“巢南族的大师兄也想得到他,但苦苦追踪了几次,无奈这血色茶花善于隐蔽,几次都无功而返,便在红叶林中种下了蛊毒,每到晚上整个林子都会从地下冒出有毒的白眼,血色茶花每天耳濡目染自难幸免。”
老丐眼神似有游离,奇道,“你大师兄是谁,他怎么这么坏,我去”
编道这里,凌云自己都觉得有些过分了,只好讷讷道,“前辈若想知道,就先放过它。”
凌玦又从怀中掏出了两个白色的果子,递给了他,“前辈若真的饿了,就用这两个蜜果来充饥吧。”
老丐眯斜着眼睛想了半晌,瞧着凌云手中嫩的快滴出水来的蜜果,舔了舔嘴唇,一把抢了过来便大嚼了起来。
凌玦趁此机会,靠近悬梁将两边束缚住血色茶茶花的藤蔓解除,血色茶花上如释重负,凌空一个翻身跳在了横梁上,两只绿油油的眼睛在凌云身上转了一转,然后跳了下来,消逝在外面的雨帘之中。
“你怎么将它放了?”老丐跳了起来指着它的鼻子,“这下是你害死它的可不是我。”
凌玦心道我将它放了怎么会是害死它呢?但瞧老丐一本正经,心道它是话中有话,便问,“明明是我救了它。”
老丐笑嘻嘻的说,“你这个自作聪明的笨蛋,这血色茶花少了一只脚,没有人给它疗伤,就算没有人抓到它,过几天自己也会因为精华泄尽而枯萎。”
凌玦急问,“如此说来,它终究难逃一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