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志在必得难道非要不择手段
高桥家凉亭。藤原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放下酒杯，饶有兴趣地问（日语）：“那你说说我们的优势又是什么？”
高桥说（日语）：“大日本皇军汇集了他们几方势力的全部情报优势，在情报分析和利用方面，更是令他们望我项背”。
藤原（日语）：“先放下威廉不谈。香岛是我们进行太平洋战争的战略基地，连接东印度群岛的中枢，是兵家必争之地。英国政治军事力量已经被我们彻底消灭，但几家谍战力量还在。他们还会捣乱破坏，你打算怎么办”？
高桥（日语）：“中国人讲‘知彼知己，方能百战不殆’。为此我已经准备了两年，在英国人、国民党军统，当然也包括共产党南海纵队都安插有我们人。我要洞若观火，掌握他们所有行动甚至想法，把暗战变成明战。这样他们还有什么回手之力？”
藤原（日语）“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放下酒杯说（日语）：
“你要牢记一点，抓到威廉、破获间谍网都只是手段。我们目的是在香港正式建立政权，稳定社会秩序，把它作为可靠的战略基地……”。
茶几上的电话铃声响起。高桥站起身拿起电话，听了几句，脸色一变，放下电话立正对藤原说（日语）：“将军，有急事，我必须马上赶回去处理”。
藤原点点头（日语）：“又是让我们扫兴的急事？去吧，一切都为帝国利益”。
卡车没走公路，在凹凸不平的荒野中疾驶。凌厉驾驶卡车，孙颖坐在副驾驶位。卡车车厢，威廉、比尔和十几名组员坐在地上随卡车颠簸。
卡车开到市区附近一座高坡。所有人下车，凌厉、孙颖和组员一起使劲把卡车推进深沟。
孙颖说：“我们先回鑫记，通知南纵从海上接。”
威廉傲慢地（英语）：“感谢你们营救我。请尽快把我交给你们政府。”
孙颖问凌厉：“英国佬又扯什么”？
凌厉说：“他向你表示感谢。”
孙颖：“看来英国佬还懂点礼帽。你告诉他，不用客气，我们都是一条反法西斯战线的。”
威廉看出孙颖是头儿，问凌厉（英语）：“她说什么”？
凌厉（英语）：“她让你有点儿耐心。”
孙颖和凌厉带威廉、比尔徒步向山上走去。组员跟在后面。
高桥已经赶回办公室，对站在面前的横木、龟田、欧息凡吼道：“蠢货！煮熟的鸭子也能飞了？日本专机明天一早到，你们让我怎么和大本营交待”！高桥不顾龟田不懂华语。他是说给能懂华语的横木和欧息凡听。
横木说：“我去时威廉已经不在了。可以肯定是外边人干的。我已经下令全岛戒严搜捕。”
高桥站住脚，看着欧息凡：“外边人接应的？他们怎么知道我们把威廉送去机场”？
欧息凡眼前浮现出凌厉面对他枪口的情景，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解释：“我一直和龟田少佐在一起，寸步没离。不信你问他。”
高桥看着欧息凡眼睛，半晌，说：“把你的警察全都派出去，全城巡逻，等天亮再动手挨家挨户搜”！
“是”！欧息凡立正回答。
高桥对横木说（日语）：“不要相信中国人，你派人盯住他。另外，你马上联系部队封锁所有进出香岛的通道。一定不能让威廉出岛”！
横木说（日语）：“香岛是个半岛，海上陆上四通八达，就是动员所有部队也很难全都封住。”
高桥说（日语）：“先封住再说！根据情报再确定封锁重点。”
“是”！横木说（日语）：“市区就交给欧息凡了”？
高桥想想，对欧息凡说：“你马上引发‘通缉令’，悬赏10万内地的银元捉拿威廉。一定要满城张贴，不能有一个死角”！
“是”！欧息凡立正回答。
横木问（日语）：“大佐意思是”？
高桥说：“我要造成巨大的心理压力，最好让他们躲在香港不敢走。明天天亮我们就有机会了。”
“是”！横木立正回答。
酒店里，欧志宽看着被从外面反锁的房门越想越不对劲，说：“这些不是好人，我们逃吧。”
莉莉说：“门锁着怎么逃”？
欧志宽推开窗子，仔细观察：“这里有根排水管，我们可以爬下去。”
莉莉过去一看，捂嘴恐惧叫道：“Mygod，我有恐高症，这么高害怕。”
欧志宽回头在房间搜索了一圈，掀起床单，拧成绳状说：“他们可能已经睡了，这是个机会。我绑住你腰，你先到三楼，我们一层层下。”
四楼走廊，孙伟正和一名漂亮的女服务员打情骂俏，看见蓝启雄上来赶快给女服务员使个眼色。服务员溜走。
蓝启雄皱着眉头说：“你怎么在这儿？去看看那两个小家伙。”
孙伟打开413房间门，蓝启雄进去一看欧志宽和莉莉没了，连忙跑到敞开的窗前向下看去。两个孩子已经爬到三楼。蓝启雄回头给了孙伟一个耳光，急忙顺楼梯向下跑去。
欧志宽和莉莉刚刚艰难地爬到二楼，不料蓝启雄已经等在楼下。他平静地说：“小朋友，不要调皮好不好？”
莉莉抽抽嘴角哭了。
胡大伟过来站在蓝启雄身后小声说：“查到了，那个电话号码是尖沙咀一家杂货铺的。”
鑫记杂货铺里没有灯光，漆黑一团。孙颖、凌厉一行带着威廉、比尔匆忙朝杂货铺走去。
突然，凌厉拉住孙颖说：“杂货铺没开灯”？
孙颖说：“也许开灯不方便吧。”
凌厉说：“别家都开它不开，岂不容易引起怀疑？不对”！
从廊柱后面闪出一个用围巾把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黑影。孙颖马上用枪指住他，却被凌厉压住手枪。
黑影低声说：“朋友，鸠占鹊巢，当心”！
凌厉问：“哪条道上的”？
黑影说：“我是4号。”
凌厉问：“英谍4号”？
黑影回答：“没错。”
凌厉问：“那里面就是军统啰”？
黑影说：“看来他们打算劫走威廉。”
凌厉问：“是不是你给我留条告诉威廉行踪”？
黑影回答：“是，告诉你们他关在深水埗拘留营。”
“知道了”。凌厉相信了这个人，问：“军统有多少人？”
黑影回答：“十几个，都集中在前店。后院没有人。”
凌厉说：“要不把威廉交给你们”？
黑影已经悄然离去。凌厉无奈对孙颖说：“他们也知道威廉是个负担。”
孙颖问：“英国人为什么要告诉这”？
凌厉说：“也许上次他们联合营救失败，已经对军统失去信心。”
凌厉判断有道理但不全对。英国人更担心军统怕麻烦干掉威廉。毕竟英方提出“不计后果”是无奈之下的最后选择，既然已经救出当然是活的好。他们已经“冬眠”，也没力量送走威廉。
孙颖犹豫说：“营救威廉重要。我们撤吧。”
凌厉说：“电台和人都在里面。没电台怎么和南纵联系？日本人肯定已经封锁了渔港码头，没船来接也出不去。”
孙颖说：“这时候进去一定会打起来。我们也是十几个不见得能占到便宜。”
凌厉说：“军统不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他们埋伏。注意力都在前面。你们躲在廊柱后面慢慢走，吸引里面人注意。”
说完他带着七八名队员从另一条小路绕到杂货铺后面。
凌厉翻进围墙，观察没有人，招呼其他队员也翻进围墙。
鑫记杂货铺前店，胡大伟和十几名特工隐藏在黑暗里，盯着杂货铺门。抓的店铺的三男一女四名人员绑坐在地上，嘴上堵着毛巾。
一名特工小声对胡大伟说：“门口好像有动静。”
“有没有外国人”？胡大伟边问边趴在门板缝隙朝外看，看见几个黑影沿廊柱朝这边走来，小声说：“快准备，来了”！
话音未落，通向后院的后门突然被踹开。凌厉带着五六名组员冲进来，用枪逼住胡大伟他们。其他人从后窗伸进卡宾枪。胡大伟他们只好束手就擒。
凌厉过去扯下报务员嘴上毛巾。报务员叫道：“他们是军统，把我们的电台打坏了。”
凌厉赶快跑去后面仓库，电台已经被枪打坏。他跑回前店，把胡大伟揪过来，想狠狠揍一拳，拳头已经举起又轻轻放下，伸开轻轻拍拍胡大伟脸颊。
一名组员已经打开店门，孙颖他们进来。
威廉问（英语）：“这些是什么人”？
凌厉回答（英语）：“军统特工。”
威廉马上要求（英语）：“他们是你们政府人，我要和他们一起去。”
凌厉断然拒绝（英语）：“不行”！
威廉喊道（英语）：“我抗议”！
凌厉没理他，告诉孙颖：“电台被他们破坏了。”
“啊？这怎么办”？孙颖愤怒叫着，回身一脚踹向胡大伟肚子。这是武功脚，胡大伟叫也没来得及叫出声就捂住肚子瘫倒在地上。
“你打死他也没用。赶快拿个主意”。凌厉说。
孙颖想想，脱口说出：“你不是在仓库发现有电台？快去拿一台来。”
凌厉连忙把孙颖拉去后院，说：“大姐，你这是怕军统不知道我们已经找到秘密仓库？那是小型便携式电台，发报最远距离只有80千米，奥，也就是80公里，南纵根本收不到。”
孙颖傻眼了，问：“你说怎么办”？
“问我”？
“你就不要端着了”，孙颖着急说：“求你了，快想想办法。”
凌厉说：“军统已经知道这里，其他人会很快来，还是先换个地方再说。”
“去哪儿，逸景”？
“亏你想得出”！凌厉说：“先去我家吧。”
他还不知道军统已经知道他家在哪儿。
他俩到前店。孙颖命令把胡大伟他们捆起，带着威廉、比尔朝外走，刚出门一辆面包车急刹车停在二十米开外。
没等车停稳，蓝启雄从副驾驶位跳下来喊道：“等等”！
凌厉一把把威廉、比尔推进杂货铺。所有队员散开，躲到廊柱后面，用枪警惕地指着他。
孙颖说：“看来你准备了不止一手。”
蓝启雄没理孙颖，对凌厉笑笑说：“凌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凌厉问：“你们想干什么”？
蓝启雄说：“告诉你身边人，你们任务完成的很好。我向总裁报告嘉奖你们。把威廉交给我们。我能把他们安全送出香港。”身边人指的是孙颖。
凌厉说：“不用麻烦你们。我们能救也能送。”
面包车驾驶员是孙伟，正在车里透过车窗用枪寻找目标，但凌厉已经把威廉、比尔推进杂货铺，他找不到目标。
此时远处一行灯光和轰鸣声，警察巡逻摩托车队过来。蓝启雄、孙颖同时下达隐蔽命令。双方经过训练的特工迅速消失的无影无踪。下来两个警察在廊柱上张贴了几张纸，驾车离去。
摩托车队过后，孙颖、蓝启雄又出现在原来的位置上，但蓝启雄身后多了几个人。欧志宽、莉莉已被两名军统特工押了下来。
几小时前，在酒店411房间，胡大伟报告查到的电话号码位置是鑫记杂货铺后，蓝启雄分配任务。
蓝启雄命令一名特工赶去机场打探消息，一名守在通往凌厉家的必经路上，一名守在通往鑫记杂货铺的必经路上，一有情况马上回这里报告。从他的布局可以看出，真是心存侥幸，把死马当作活马医。
三名特工离开，蓝启雄给胡大伟交待：“只能赌一把了。重点还是放在那个杂货铺。你带人去。”
胡大伟说：“这是撞大运。万一威廉还留在拘留营，万一威廉到了机场已经被送走，万一共产党营救中误伤或者打死威廉，万一凌厉姐真没记住电话号码鑫记杂货铺不是共产党据点，万一共产党救下威廉直接送他离开，……”
“你还有什么好办法”？蓝启雄用几近哀求的语气说：“我这是没办法的办法。营救不成，找到共产党行踪也许能将功折罪。再不成，我只能自请处分。”
“是”！胡大伟回答：“如果他们真去了杂货铺，我绝不会放过他们。”
他到走廊敲413房间门叫出孙伟交待：“你盯住站长。他去哪儿你跟着去哪儿。一定要寸步不离”！
孙伟惊叫：“你让我监视站长，这不是要我的命”！
胡大伟说：“不是监视是保护。最近站长情绪一直不好。我担心他到哪儿踩空摔个好歹。”
“哥，你可别逗了。谁不明白”！孙伟说。
“我是认真的”！胡大伟说：“香港沦陷后我们什么工作都还没开展，这时候站长出点什么事，我们岂不是群龙无首”？
“……好吧”。孙伟勉强答应下来。
胡大伟带领十几名军统特工赶到鑫记杂货铺天色已黑，沿街商铺都关了门。
胡大伟隐藏在街廊廊柱后面观察，鑫记杂货铺和其它店铺没有两样，也拉上门板关上门，里面亮着灯。
等了片刻，一点动静也没有。一名特工问：“是这里吗？会不会搞错”？
“先想办法进去”！胡大伟说：“你去装作顾客敲门。”
特工上去边敲门边喊：“老板，快开门，我老婆大出血，要买卫生纸，快点，要不来不及了”！
稍过片刻，杂货铺门开了条缝，胡大伟一脚踹开，所有特工蜂拥而入。
前店三名店员听到半夜有人敲门已有防范，一名前去开门，另两名手已经放在口袋里的枪上，但冲进来的人又多又猛，来不及掏枪就被抱住。
特工从两人身上搜出枪。
胡大伟说：“来对了”！撒腿向后院跑去。
仓库里，报务员正在收报，听到前面打斗声，连忙把密码本扔进堆放杂乱的货物中，抓起电台话筒用明语呼叫：“总部总部，情报组遭到袭击……”
仓库门被踹开，胡大伟冲进来，看见报务员还在对着电台话筒喊话，用无声手枪一枪击毁电台。跟在胡大伟后面的几个特工把她手拧在身后，推出仓库。
胡大伟走到电台跟前，电台冒着黑烟。他在电台附近草草翻了一遍，没有找到密码本。
他们回到前店，特工已经把抓到的人捆绑坐在地上，嘴里塞进毛巾。
胡大伟命令一名特工去酒店给蓝启雄报信，对还在挣扎的情报组人员说：“别挣了，没有用！现在国共合作，不会难为你们。我们来接个人，接完人就放你们走。”
他又吩咐：“把灯关了”！
特工问：“四周店铺都开着灯，关掉会不会引起怀疑”？
胡大伟说：“笨蛋，屋里亮外面黑，外面趴门缝能发现我们，我们看不清外面”！
监视通往鑫记杂货铺道路的特工和胡大伟派出的特工前后脚赶到酒店报告。
“老子时来运转了”！蓝启雄精神大震，跳起来说：“走”！走出两步想起，命令：“带上那两个小东西。妈的，也就一锤子买卖”！
几名特工挟裹着欧志宽和余莉莉朝外走。欧志宽和莉莉双手被绑在后面，嘴上缠着毛巾，拼命挣扎，但在一帮大人和职业特工手中无能为力。
酒店前台一位接待员看出有些异样，刚想喊叫，一名特工用枪指向他。他连忙抱头蹲下。
欧志宽和莉莉被塞进一辆面包车后座。蓝启雄坐在副驾驶位，回头对他俩说：“不用害怕。我送你去见你小舅。”
车急速行驶。蓝启雄低声命令开车的孙伟：“到了你不用下车，枪上膛准备好，抢不下威廉就打死他”。又叮嘱一句：“千万记住，只能打外国人，不能打中国人。我可不能冒破坏国共合作风险。”
蓝启雄明白，打死威廉，对珊瑚也能说得过去。
孙伟说：“我知道。”
这就是胡大伟，还有后来的蓝启雄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欧志宽和莉莉已经松绑，拿掉嘴上的毛巾。
孙颖看见欧志宽愣住：“阿宽”？
欧志宽喊：“小舅，救我”！
凌厉见状大骂：“蓝启雄你这个王八蛋，还有你这样卑鄙的吗”！
蓝启雄说：“我来这里不是接受道德审判，是想跟你做个交换。你交出威廉，我把这小子还给你。”
孙颖说：“你做梦吧你！我们共产党人视死如归还怕这个”？
“我没问你问凌厉”。蓝启雄说：“你可想好，这是你亲外甥，是你姐唯一孩子。他可不是你们共产党人。”
藏在杂货铺门后的威廉看到这一切问凌厉（英语）：“等等，那孩子是谁”？
凌厉说（英语）：“我外甥。他们威胁用你交换。现在你可以如愿了。”
具有西方价值观的威廉顿时产生巨大反感，说（英语）：“这太卑鄙！怎么能把孩子带进危险战争”！
蓝启雄说：“你快点，我的耐心有限”！
凌厉忽然说：“我同意交换”！
孙颖惊诧地看着凌厉：“不行，我不同意”，话音未落，发现凌厉的枪已经指向她头。
孙颖一声怒喝：“你竟然跟我玩这个”，转过枪就要对凌厉开枪。凌厉用左手劈掉孙颖的枪，右手拿枪柄砸向孙颖的头。孙颖瞪着凌厉，身子一软跌倒在地。
所有人都惊呆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凌厉从门里拽出“威廉”做掩护，用枪指着其他队员，缓缓退向蓝启雄他们站立的地方。
蓝启雄大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