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争夺逸景餐厅
凌厉真实身份是****职业情报人员，上海上大学时加入****地下组织，毕业后假称去英国留学，被组织送去苏联设在喀山的间谍学校秘密学习两年，本来应该年底毕业，突然被召回，安排到香港工作。为了掩盖身份，回来前先到菲律宾等候从英国到香港的邮轮路过，再搭乘这艘船回香港。组织专门安排一个人用他名字登记从英国上船住进头等舱，到菲律宾再换上他，给人以从英国学成归来的印象。于浩川说出的就是在菲律宾和接头人的接头暗号。菲律宾接头人给他提供了掩护身份的证件和带有英国标识的用品，所幸苏联喀山间谍学校不但有英国常识课程，为他定做了全套在英国留学的假证，而且学校内就有模拟在英国生活的场景：街道、商店、餐厅、咖啡馆等等，连里面的工作人员都是道地英国人。接头人还告诉他，他的上级是****南海纵队的联络部部长于浩川。
“我是南纵的于浩川。”
凌厉问：“于部长”？
于浩川回答说：“是我。”
悲痛之际见到组织的人如同见到亲人。凌厉声音哽咽说：“于部长，我父亲……”
于浩川说：“我就是来问这个事。据说你当时在车上，父亲罹难你却没事，说说当时情况。”
凌厉回忆当时情景：一个火车站工作人员打扮的人敲着司机车窗，一只手指着后轮胎拼命叫着。隔着玻璃听不清，司机摇下车窗玻璃，刚要问，这个人把一个沉甸甸的圆状物丢进车里转身就跑。司机弯腰试图捡起圆状物。凌厉和父亲坐在后排，已经打开车门，对突如其来情况没有反应过来，伸头想看究竟。凌志峰反应迅速，一脚把发愣的凌厉踹出车外，在身后大喊：“找于部长”，接着就是“轰”的一声剧烈爆炸，车里冒出浓烟和火焰。
“我父亲为什么知道你”？凌厉说出心里疑问。
于浩川看着凌厉眼睛。
凌厉吃惊：“你怀疑我”？
于浩川声音低沉说：“你知道吗？你父亲是英雄，是我们党的英烈。”
凌厉表现得更吃惊：“你说什么”？
于浩川沉痛点点头，说：“你坐下。我告诉你事情来龙去脉。”
于浩川讲述了一段故事：凌志峰是****老党员，南纵香港情报组负责人。去年南纵扩大没有经费，凌志峰抵押逸景把获得的钱全部交给组织。凌厉去苏联学习谍战就是凌志峰的安排。凌志峰正在准备一项重要计划，于浩川专门把凌厉提前召回，为的是贴身保护凌志峰安全。
凌厉惊呆了，片刻问：“码头上是你安排人给我塞的纸条”？
事情回到两天前，英国皇家邮轮缓缓靠上香港湾仔客运码头。站在顶层甲板上的凌厉一眼就看到码头欢迎人群中的父亲，使劲摇手向他示意。凌厉坐的是顶层头等舱，伺应生拎着他的皮箱紧跟在他后面下船。刚刚走下舷梯，一群迎接的人拥挤到舷梯旁，挤倒后面伺应生。凌厉回头看到伺应生已经爬起，重新拎起皮箱。就这个时候他发现口袋多出张纸条，下面写着“照顾好父亲，于。”
凌厉问：“你当时为什么不露面”？
于浩川看着凌厉没说话。
凌厉很奇怪：“真就奇怪了，既然父亲是我直接领导，为什么不让他直接给我下达任务，绕这么大一个弯子”？
于浩川沉默片刻，问：“在菲律宾你为什么去夜总会”？
凌厉骇然：“你们监视我”？
于浩川说：“回答我问题”！
凌厉喘口粗气：“那家夜总会是英国人开的，我要熟悉英国资本主义真正的生活方式。”
“在苏联你很讲究吃穿，抽烟要抽雪茄，而且要古巴的；皮鞋必须崭新，有点磨损就丢了；一有假期就去大饭店大餐厅……”。
凌厉不得不承认说：“这是我爷爷给我养成的习惯。这有什么，影响工作吗”？
于浩川严肃说：“这是你父亲暂时不愿意在你面前暴露身份的原因。我们必须观察你一段时间。谍战是一项特殊工作，随时可能被捕，不但可能忍受各种酷刑，面对生死，而且要遇到各种诱惑。我们党的情报工作要求每个同志对党对组织的忠诚发自内心，你学习时肯定听过许多双重甚至多重间谍案例，同时为两个几个组织服务，这些组织甚至是敌对的。这在我们共产党内绝不允许……”
“去个夜总会讲究个吃穿就被怀疑，至于吗”？
于浩川看着凌厉满不在乎的样子摇摇头，说：“我给你纸条目的是让你保护你父亲。你做的怎么样”？
凌厉无话可说，泪水顺着脸颊淌下来。
于浩川默默看着，半晌，于浩川说：“你父亲牺牲，我们都很难过，这不仅仅因为这些年在一起的感情，更重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损失比任何时候都大。事情发生了，我们必须接过你父亲手中工作，完成得更好。我想这才是你父亲最希望的。特别是你，把你调到他身边，是为了培养你，接他的班。你应该明白怎么做才能不辜负他的期望。”
凌厉慢慢静下来，擦把眼泪，哽咽问：“让我做什么，你说”！
于浩川说：“这就对了。我问你，你回来这两天一直跟着你父亲，他的牺牲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凌厉说：“有个叫高朗亭的，真名叫高桥，是日本在华南最大的特务头子。这个人很可疑。”
于浩川问：“啊？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父亲告诉你的”？
“不是”，凌厉摇摇头，“我父亲只是提醒过我一句这个人不简单。他的真实身份是我姐夫说的，他以香港大学客座教授身份作掩护，长期往返香港、广州两地搜集情报，是香港警方重点监视对象。”
“这就对了”，于浩川若有所思。
凌厉问：“你是说这是一次针对我们情报负责人的暗杀行动”？
于浩川说：“有这个可能”！
凌厉想了一下问：“从当时我在现场情况看，暗杀是有准备的。他们怎么知道我父亲要去广州”？
于浩川说：“出了一个叛徒，他可能向日本人告发你父亲真实身份，也说了行踪，高桥组织了这次暗杀。”
凌厉说：“这就奇怪了。如果我父亲身份已经暴露，日本人为什么不在广州杀他，那样岂不更方便？要是抓到活的不是更好”？
于浩川说：“这里面确实有许多疑点……”
“如果真是高桥干的，这风险冒的太大了。他应该知道我姐夫是警察署长，于公于私都要严查，他就不怕暴露？即使抓不到证据被怀疑上，他以后还怎么在香港潜伏？为了一个餐厅他值不值得”？
于浩川不能不欣赏凌厉的分析推理能力，说：“我们正在想方设法活捉叛徒，一审就清楚了。”
凌厉问：“叛徒叫什么名字”？
“辛华”！
“怎么能确定他叛变了”？
“你父亲去广州是为接中央派来的特派员。你父亲罹难，我只好派孙颖赶去，幸亏到的及时。这个辛华正带日本特务抓特派员。孙颖是从辛华带的日本特务手中抢下他。”
“把处决叛徒的任务交给我”，凌厉殷切请命：“我在苏联学过暗杀。收拾他不成问题”！
于浩川说：“叛徒的事你不用管，组织有安排。这次来是想交给你另外两项任务。这是组织对你的考验。”
凌厉不耐烦说：“别那么多废话，我入党三年了。”
于浩川问：“你父亲牺牲前有没有交给你什么东西”？
“没有！这么来得及”？
于浩川说：“那就应该在你家里。你父亲有个孤岛计划，里面应该有一份名单，你想方设法把它找出来。”
凌厉说：“找东西？这有什么难的！我受过职业谍战训练，会藏也会找，只要在我就能找到。”
于浩川点点头，接着说：“还有一项，就是务必不能让逸景易手。我们需要那里。”
凌厉说：“这有些难。香港毕竟是法治社会，既然抵押出去，而且还有合同，不能不认账。”
于浩川显然了解一切，说：“你去找关爷帮。你们俩家合起来还是大股东。你还能继续管理逸景。”
凌厉说：“恐怕已经晚了。高朗亭，奥，高桥志在必得，能想到大英银行，难道就想不到关爷帮”？
于浩川说：“你去，关键时刻会有自己人帮你”。
凌厉想起父亲胸有成竹的样子，问：“是谁？”
于浩川看着凌厉没有说话。
凌厉马上明白，“我明白，不该问的不问。”
于浩川说：“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如果暗杀你父亲是为了逸景，那也会对你下手。”
凌厉说：“没关系。我这两下子没个十个八个人近不了身。再说我姐夫是警察署署长他已经安排便衣警察保护我。”
于浩川说：“小心无大过，你千万不能轻敌。我们也会暗中保护你。”
凌厉问：“我怎么和你联络，你住哪里”？
于浩川说：“在关爷帮帮你的就是我们俩的联络员。”
于浩川离开后，凌厉不顾一切回家，翻箱倒柜找那份孤岛计划名单，从父亲书房找到厨房，从屋里找到院子，甚至不放过地板和墙壁的一条缝，树木花草下的泥土，甚至找到父亲藏起的两把手枪，以为文件会和手枪放在一起，或者藏的不远，但仍然一无所获。他怀疑会不会放在家里。忙到凌晨5点，他终于失望了，坐在父亲书房地毯上，仰视墙壁上的一幅画，情不自禁又流下眼泪。
墙壁上的画是父亲亲手绘制的“十英图”。画中有十位中国历史上的民族英雄：文天祥、岳飞、郑成功、林则徐、戚继光、霍去病、史可法、邓世昌、辛弃疾、于谦，每位英雄身旁都用蝇头小楷题写着他们传承至今、惊天地泣鬼神的名诗句或者诗句缩写。凌厉就是听父母讲述这些英雄故事长大的，对每位英雄的事迹耳熟能详。他看着这幅父亲的唯一一副遗作不知不觉睡着。
第二天一早，凌厉痛苦加睡眠不够，浑身无力，但逸景事关重大，他只好强忍悲痛打起精神来到关爷帮会馆
他到关爷帮会馆门前通报后，被一名帮会成员领向大厅，看到三个人站在大厅门口迎候，意外的看见艾达站在两名男子旁边。
为首男子一脸严肃，抱拳说：“凌公子，我听说令尊大人不幸遇难，很伤心。他是个好人。”
凌厉连忙鞠躬回礼，问：“先生是”？
艾达说：“我介绍一下”，指着抱拳男子说：“这是关爷帮大当家孙家富孙堂主”，指着另一位说：“这是二堂主黄家傲”，又说：“我就不用介绍了吧”？
凌厉说：“谢大堂主。”
孙家富说：“凌公子，我知道你要来，恭候多时了。”
凌厉说：“堂主神算。”
黄家傲插话说：“要是为逸景那档子事，你就回去吧。我们的逸景股权已经卖给艾达小姐了。”
孙家富说：“哎家傲，对凌公子客气点。买卖不成仁义在嘛。进屋喝杯茶，请”！
孙家富带路，凌厉、黄家傲、艾达尾随，走进正堂坐下。孙家富手下上过茶退下关上堂门。
凌厉说：“我父亲生前多次提到孙堂主，说孙堂主侠肝义胆，为人仗义，不知为何父亲刚刚过世堂主就要过河拆桥”？
黄家傲一瞪眼珠：“你个小毛孩怎么和堂主说话呢，什么叫过河拆桥”！孙家富摆手制止住他。
艾达眼神复杂，说：“凌公子，这不怪堂主，是我的主意。我真的是身不由己，还请你谅解。”
凌厉对孙家富说：“逸景是凌家祖业，经营有几十年了。孙堂主能理解我的感情吧？产权如何暂且不说，我只想能继续管理。逸景主要客户是欧美人，我留学英国，懂得如何与欧美人打交道，加上逸景位置和多年积累的老客户，生意一定不会差。你是股东。我干活你收钱，岂不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
黄家傲说：“这年头，钱装进口袋才是真的。你知道艾达小姐出了多高价？两倍，两倍呀。我们抵押借给你爸的钱不到一年翻了一番，哪儿还有这好事！……”
孙家富很欣赏凌厉不卑不亢的气质，认为这是干大事人必备的气质，摆手不让他俩再说，自己来回答：“本来不应该在你痛苦时又给你添烦恼。不瞒你说，当初同意抵押是我的私心。我女儿大了，我要给女儿准备嫁妆，现在生意不景气，这些钱我非常需要，也请凌公子理解。合同明天到期，我估计你要来，所以特地请艾达小姐在场，证明我绝无刁难你的意思。”孙家富说话虽然婉转，有礼有节，但软中带硬，一看就是在帮会说话一言九鼎。
凌厉转向艾达，问：“艾达小姐，我们前日无冤近日无仇，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落井下石，赶尽杀绝”？
艾达说：“凌……厉，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这并非我本意……”
黄家傲担心这件事黄了，插话说：“你说得那些那关我们屁事！我们做的是生意。当然是怎么赚钱怎么来。”
凌厉思忖片刻，说：“合同明天才到期，还有一天时间。如果到时候还得上钱，股权还是我的。”
孙家富和艾达几乎异口同声说：“那当然”！
孙家富看了艾达一眼，接着说：“凌老板德高望重，以往做事信用极高，我们一定会按合同办。”
黄家傲冷嘲热讽说：“你就别猪鼻子插大葱装象了。要是能还上钱你老爸还能用上你”？
凌厉起身微微鞠躬准备离去，堂门忽然大开，一个黝黑俊俏女子出现在门口，大叫：“留步”！
是孙颖。她是孙家富独生女。凌厉此时并不知道她真实身份。
孙家富说：“丫头别闹，大人在谈正事”，转向凌厉：“这就是我丫头。让我惯坏了，从小没大没小，不用理她。”
孙颖说：“我也来谈正事。凌公子，你想不想娶我”？
凌厉愣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