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怒之下君王傲视蝼蚁,狮子也会被苍蝇惊扰;
为了王的尊荣与辽阔之地,他倾斜力量的天平;
挣脱命运的枷锁,他终将踏上自己的征程;
即使千军万马,难免孤军奋战;
这是命运的咒诅,等待击破的谎言。
请看官细看端详
地点:月球
佛里克斯在一旁看到了一切。
佛罗天星被辱骂后奋起长剑,以势不可挡的速度直逼十夫长的腰际。那种速度,那种决意,简直让人心醉。视死如归,疯狂中掩埋着极度的平静。杀意凛然,却来得快却得也快,让人误以为是幻觉。
前一瞬让人误以为他即将用长剑撕裂肌体来守卫自己的尊严,下一瞬却发现他仍然蹲在原地。所有人都以为是幻觉,但所有人都铭记了那幻觉带给人的刻骨的寒意。
连佛里克斯都差点以为自己起了幻觉。但身为宗师,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只有人族守卫者才有可能拥有那种压倒性的力量,以至于让他产生幻觉。
拔剑击人,“苍”一声剑光闪耀,冰川开裂的清脆声;收剑入鞘,剑柄与剑鞘响亮的“登”一声扣合,整个动作行云流水般。仅仅切开上衣,丝毫没有伤害肉体,这收放自如甚至比听任自己的愤怒而杀人更加让人敬佩。
佛里克斯想到一句话:有一种鸟儿是关不住的,他的每一根羽毛都闪耀着自由的光辉。圈养扼杀天才,自由才是天才健康成长的的保障。天才往往又是脆弱的,因此才需要慧眼来发掘,甚至稍有不慎,天才就会夭折。他想送他去圣地雪山与狮虎们一起磨练。
佛里克斯感到深深地愧疚扎根心底,曾以为以自己的实力必定会成为合格的引领者,却发现自己从未发现自己内心的缺陷——暴躁,而这缺陷相比于纯粹力量上的不足是更加致命的。他不认为佛罗天星暴起伤人是一种罪,甚至如果十夫长真的被击杀,他还会为佛罗天星的决意暗自窃喜。
天选者佛罗天星注定要上战场的,仁慈这种伪善的美德太虚无,莽夫们不需要。只要握紧手中的武器,战士就有了一切。而能够掌控自己的人才能掌控敌人,佛罗天星做到了。
螳螂知道黄雀在评测他。黄雀对螳螂招了招手。
螳螂出列,不急不缓,他在思考应对方法。自己并没有伤人,顶多是不敬。尊敬在兽人眼里连屎都不算。身为宗师,他一定注意到了自己的变化,说不定他能够帮自己解答长久以来缠绕心头的谜团呢……
佛里克斯也想弄清佛罗天星的来历,于是在他最没有防备的时候——思考的时候施展幻术勘测。佛里克斯以一种不变的频率摇摆自己的身体,在佛罗天星的眼里,佛里克斯后背天平上的火焰逐渐变得稀薄,透明……
睁开双眼,世界都变了。眼前一片红,与先前的暴起伤人时候的淡红不同,这里弥漫着粘稠的血红,左右不时有身影迅捷的游过。”地狱吗?“一种熟悉的感觉让他意识到,”不对,这是红河,我怎么到这来了?“
在红河从未被探索过的深处。“我死了吗?”他喃喃自语。身躯成了一种透明的气态凝聚物,红河之水毫无阻碍的穿过自己。各种强大的生灵在四周哭泣,佛罗天星甚至感到了远远超过”宗师“佛里克斯的存在,那种气势简直铺天盖地,却透着虚无与恐惧。
那是一尊三头的巨犬,浑身的肌肉呈现岩石的模样,缠绕着红雷,口中不是有火焰泄出。脖颈处生出一排锐利的尖角。粗壮的前肢细看竟有鳞片星罗棋布,肘弯处更有尖刺突出,指甲呈现诡异的红白色,血迹斑斑。光秃秃的尾巴像蛇一样在身后摇摆。眼睛全然是一团火,明灭不定。可惜,与佛罗天星一样只是一团虚影,并没有物质形态。但三头巨犬看到佛罗天星显得非常害怕,见到天敌一般扭头就跑。
继续向前飘荡,敏锐的感到红河血水的颜色变淡了。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他记住了这颜色的深浅,然后闭上眼睛。几分钟后睁开双眼,第一直觉告诉他,他的猜想是对的。红河越来越淡。这很是奇怪,按理说随着光线的减少,河水应该的颜色是越来越深的。河水中其间夹杂着的白光越来越多,越来越明显。显然,这里有别的光源。强大的气息越来越多,痛苦的低吼也越来越频繁。
再往前,红光终于被白光完全吞噬,眼前出现了一个全新的空间。在这个空间中向外看,才看透了红河的本质。红河中强大的生灵无数,全都拥有着或恐怖或邪异的外表,让人丝毫不怀疑它们能爆发出多么恐怖的毁灭力。如果佛里克斯在这里出现,那么也许他真的成了温顺的绵羊了。
不断向外推进的白色空间似乎有着强大的吸引力,吸引过来的异兽一旦接触到白幕就像奶油进了油锅一样融化,挣扎全无用处,这是一种纯粹的克制。然而事实远非这么简单。在无尽的灵魂体中有两到三成已经拥有了自己的形体,不似灵魂体那般透明。它们用爪子抓,用尾锤砸,白幕无法免疫物理攻击,对拥有形体的异兽显得非常无力。一次次的破坏让白色空间显得很不稳定。
回头观察空间内部结构,却是一片生机勃勃。树木绿草与外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看到了什么?他看到了一柄剑,斜插在地上,剑刃闪着寒芒,相隔甚远也能感觉到它的锋利。在这里,这柄剑发出强大却不刺眼的光,成为这里唯一的光源。剑整体纯白。剑鞘被随意的丢在地上。这是一柄好剑,历经无尽岁月却仿佛新铸。宝剑无穗;剑柄细长,纹路清晰圆润;剑格为一莹白长翅,每一根翘起的羽毛都栩栩如生,却有着牛奶一般柔和的色泽;剑舌尾部翘起成一倒刺状。
“告诉我,孩子,你看到了什么?”佛里克斯的声音响起。他那并不美妙的嗓音此时成了佛罗天星梦寐以求的天籁。
“也许是红河,我看到了红河中有一把剑!”佛罗天星短暂的回应他。
“什么样的剑?”
“纯白,闪烁着光,一明一暗……然而四周……”
”孩子,听我说,这是你的大机缘。你现在看到的是你的精神世界,这一切都发生在你的想象里,但就是那剑在潜意识里束缚你的力量!别犹豫,把那柄剑拔出来!“
突然,佛里克斯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传说中猩红女神与伪神战斗,伪神的佩剑不就是纯白色的吗?拔出伪神的佩剑会不会引起什么难以预料的后果?应该是多心了,况且精神世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一切都有得补救……
佛罗天星飘到剑旁,有一种故人重逢的感觉。手握生杀予夺大权的感觉又回来了。”莹白,我回来了。跟我走吧。“握住剑柄,却用尽自己所有的也无法把剑拔起。心跳擂鼓一般,正想要再一次尝试,却发现剑舌顶在了自己的手背上。我是灵体,应该没事吧?他自我安慰。尾钩慢慢穿透了手掌,证明了他的想法是何等的天真。这柄剑对灵体有着致命的杀伤力。佛罗天星的灵体像泡沫一样崩碎。就这样死去吧,也好,我的存在本身就有可能是一场灾难。
一半带来希望,一半引领消亡。我的存在,是一场赌博。是我和她押上了各自的一切,与命运进行的一场豪赌。在这赌局上,没有舍车保帅断只尾巴逃跑,只有生与灭。
我只能胜,为了她,我不能败。你懂吗,莹白?
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跟我走吧。
红河沸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