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书白穿着短袖短裤在林**上奔跑。来回两公里,他轻快地迈着双腿,浑身散发着蓬勃的荷尔蒙气息。偶有路过的女生,对他投以赞赏的眼神他也视而不见,摘下眼镜后世界变成了模糊的光影,完全看不清人的五官。
跑到楼下,他停下来,双手撑着膝盖,不停地喘粗气。半长的碎发被汗水打湿了,结成一绺一绺的模样,汗珠顺着发梢滑进了他的眼睛里,有点涩还有点疼。徐书白不自在地揉眼睛。
上衣湿透了,黏在他身上,成功勾勒出他每一块肌肉的形状,汗水从脸上划过脖颈,再经过锁骨滑到衣服里,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热气腾腾。
电梯门打开,徐书白朝自己家门口走去。
好像,有个人站在那儿?
徐书白走近一看,是个女生,她手里端着一个硕大的瓷盆。
“林夏?”
林夏刚按了七八下门铃,没人给开门,正打算打道回府,正碰到主人回来。她两手端着盆,没法挥手,就点点头,当是打招呼了,“你去运动啦?”
“是啊。”汗水又滴进眼睛里了,徐书白难受地撩起衣服擦汗,结实匀称的腹肌顿时暴露在林夏眼前,林夏被吓了一跳,自觉地扭过头去,视线却又忍不住飘过来。
徐书白擦完汗,低头看着林夏,“你端这个……是什么情况?”
他没戴眼镜,视力不太行,此刻为了看清,只能眯着眼,像一只眯眼打瞌睡的白猫。林夏一仰头看见他这副样子,心里痒痒的。
“我妈妈炖的汤,特意多炖了一些分给你,感谢你送我去看病。”林夏盯着汤,认真地解释。
徐书白看着她的发顶,无声地笑起来,“进来吧。”
放下汤,林夏转身要走,却被徐书白拉住了胳膊,然后手心里被放进了什么东西,拿起来一看,是一张票。
“游泳比赛?”林夏念出了声,随即抬眸惊喜地看着他,“你要参加吗?”
“不然我为什么给你票呢?”徐书白微微歪着头,眼里带着笑意。
好像,被撩了呢。林夏感觉脸颊发起烫来,不敢再看他,却仍强作镇定地点点头,“那我到时候一定去。”
说完,绷不住了,夺路而逃。
……
不得不说这个研究所的建筑风格跟徐书白的名字很搭,二层的小楼房错落有致,清一色的红砖绿瓦,有些砖石上还染着烟火灼烧过的痕迹,看样子不像是近几年修建的。
这里的树木应该生长了许多年,遮天蔽日的绿意把阳光里的热量削去了大半。墨绿的藤本植物肆无忌惮地攀在树干上,或者探出去,爬到房顶的烟囱上懒洋洋地垂着。像他的名字,有种时光浸泡出来的典雅。
道路都是用青石板铺就的,年深日久,风吹日晒,石板上有了些许裂痕。怪不得门口特意立了个告示牌,禁止车辆入内。
今天周日,她午睡睡过了头,来得有些晚了。到门口的时候比赛差不多也开始了,徐书白恐怕已经在水里热身了,林夏也不打算再叫他出来带路。林夏慢悠悠地走在路上,靠着路边标志牌的指引,居然也顺利摸到了游泳馆。
比赛好像已经开始,里面的加油声铺天盖地。她轻轻推开门,溜了进去。
然后她就被震撼了一把,这个游泳馆外观上跟其他的建筑没有什么分别,看起来也是二层。但是进门才发现,里面被彻头彻尾改头换面了。头顶就是高大的穹顶,而不是逼仄的天花板,整个空间看起来空旷许多。喝彩声在上方回荡,激情四射。
根据前面电子屏上的红字显示,现在进行的是男子200米自由泳决赛。泳池分成了八个赛道,其中七号赛道上的那人领先了其他人一个身位。但是他看起来并没有尽全力,他从容不迫地划水,动作悠游自在,水流从他的四面八方流过,仿佛在跟他嬉戏。
林夏有些吃惊,因为这个人明显就是徐书白,只是没想到他游得这么好。林夏以前从没将物理系宅男跟游泳健将联系在一起过。
他已经游完了一百五十米,空翻转身后他提高了速度,打腿的频率也加快了,白色的水花在他身后盛开。林夏往里钻了钻,站到泳池边,这样近的距离能够看清他的动作和身形,他发力时肌肉的轮廓更加明显了,薄薄的一层水流覆盖着他的身体,水下他的肌肉有规律地收缩舒张,如同夜色里群山起伏,如同阿波罗像有了生命。
周围的人群更加亢奋了,不约而同地呼喊着徐书白的名字,林夏受到感染也跟着激动起来,忍不住吼了一嗓子“徐书白加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泳池里徐书白好像慢了一下,还向这边看了一眼。难道她的嗓门真的这么有穿透力吗?
徐书白触壁,显而易见的第一名,第二名还在五米外扑腾呢。
喝彩声爆发开来,林夏这才发现周围都是女性,有一些是妈妈辈的,但是大多数是年轻女孩,还有几个穿校服的小女生。这研究所真的是搞物理的吗?怎么可能有这么多女性成员?林夏郁闷了。
视线才挪开一会儿,再回头就找不着徐书白了。
林夏挤出人群,四处张望的时候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是徐书白。
他已经穿上了衣服,真遗憾。
他的发梢有些湿润,软软地耷拉着,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细小的水珠。他没戴眼镜,眼睛这会儿有点失焦,略微茫然,像是林间悠闲漫步的梅花鹿。他深棕色的眼珠清清楚楚地倒映出林夏的脸。
“怎么才来?”
“睡过了……”
“……你先跟我来。”徐书白自然地伸手握住她的指尖,拉着她走。
林夏全身的神经元都亢奋起来,手指上的感觉器官突然灵敏度倍增,几乎能察觉到他手心里血管的轻微搏动。
徐书白把她带到了裁判旁边,那里应该是不许围观者靠近的,周围只有几个工作人员走来走去。
“你在这里看吧,视野好一些,我等会儿还有一场接力,游完了就来找你。”徐书白俯下身,靠在她耳边说道。
轻柔的气流划过耳尖,引得林夏轻轻颤了一下,她乖巧地点头,“好的。”
旁边正闲着的一个救生员打趣道,“白哥,这位美女是谁啊?”
“你觉得呢?”徐书白反问他。
那人楞了一下,没答上来。
“我先去准备了,你帮我照看好她。”说完徐书白摸了摸林夏的头,转身走了。
无辜的救生员又被他语气里的亲昵和理所当然震了一把,表情都失控了。
而林夏只觉得,自己沉寂多年的少女心在此刻正式死而复生,跳得比长跑考试最后五十米的时候都癫狂。
人群中,一个穿白色蕾丝裙的短发少女死死地盯着林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