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上那中尉的军装,徐倾城驾驶摩托车,载着菜园子和剑花,连过六个哨卡。在司令部对面的那幢大楼边,剑花下车了,菜园子也下车了。但是他们分别去了不同的地方。徐倾城这一路过来,则是留心观察了日军的防卫。她注意到,每幢大楼都至少配备了一名狙击手,另外还有两挺轻机枪和一挺重机枪。这些建筑在和平年代是商务楼或者居民楼,可到了战争时期就成了钢筋混泥土浇筑的堡垒。而地面上则有装甲车、山炮配合步兵的行动。国军如果想拿下司令部,要么先用重炮轰炸这些堡垒,要么凭借人数优势硬冲。但无论哪种方式,都将付出巨大的代价。
当时中国的军工生产能力很差,基本上只有沈阳、太原两个兵工厂能够生产重炮。各军队使用的火炮,主要来自进口,而且五花八门。例如粤军、滇军就装备了法国产的施耐德M1923式75mm山炮,中央军尤其是精锐的德式师,则主要装备了德式卜福斯75mm山炮。这款火炮是当时世界上比较先进的重武器,具有可拆解、射击精度搞、射速快、射程远、威力大等优点,而双炮管的配置,又使它能够发射多种类型的炮弹,例如榴弹、穿甲弹、燃烧弹、照明弹等,既能攻坚又能反坦克,是国军的主力重炮。但是,国内的兵工厂不能生产炮弹,打一发就少一发,要摧毁日军的这些堡垒,谈何容易!
为了减少国军的损失,也为了尽早结束战争,徐倾城决定冒一次险,无论如何也要摧毁日军的陆战队司令部,并杀死第三舰队司令长谷川清。她把这次行动称为“斩首”,与两年前刺杀张大帅有些类似。那一次,要不是老蒋的一道命令,张大帅早就死了。徐倾城驾驶着摩托车到了司令部大门口。值班的大尉军官将她拦下,带着怀疑、审视的目光雯:“车是大山义夫的,他人呢?你又是谁?”
徐倾城听他口音是四国人,便也模仿四国的口音问:“阁下好啊!我是佐佐木,在出云号服役。大山他女人怀孕了,在清香酒屋亲热呢!”
“出云号?”大尉丝毫对徐倾城的四国口音不感兴趣,仍是用盘问的口气问道:“不在舰上呆着,来司令部做什么?”
徐倾城则是一脸和气,同时目光里带着焦急的神色,说:“当然是宫崎舰长派我来的,有要紧事向长谷司令官汇报。”
“证件呢?”
“出来匆忙,忘了。”
“晤?”大尉冷冷一笑,说:“有什么要紧事跟我说就好了。我向司令官报告。”
“当然没问题。”徐倾城道。“可是,宫崎舰长有一份绝密的报告需要直接送到司令官手上。”
“那就劳烦你把证件带来,我核实无误后,再放你进去。”
看来,堂而皇之地进入司令部是不可能了。徐倾城在来时只见到大门口有两个值班的士兵。大尉算一个,另一个在值班室。她想,如果先干掉燕前这个,再迅速解决掉值班室的那个,一分钟之内不是问题。可是当她右手稍稍一动,大尉就立刻警觉地拔出了王八盒子。徐倾城冷冷一笑,从衣袋里摸出一包香烟,说:“来根烟吧!再怎么说,咱们也是老乡,对不?”
大尉一声“哟西”,接过香烟,徐倾城正打算趁这个机会抽出匕首抹掉他脖子,却不料,对面大楼一声枪想,98K那7.92毫米的子弹呼啸而至,正中大尉的太阳穴。大尉一生不哼仰头便倒。门外的巡逻队、哨卡听到强生,立刻就响起了哨声。徐倾城则扶起上尉的尸体在司令部大院叫道:“来人!快救人啊!”
外边气氛紧张,几十个日本兵如潮水般,向对面的大楼扑去。徐倾城想,剑花不愧是她的好姐妹,关键时刻总能帮助她。可这样一来,就把自己陷入了极其危险的困境。而在大院里,三个日本兵跑过来搀扶大尉,匆匆送往司令部大楼。徐倾城跟着他们,问道:“我有要事向司令官报告,请问他在什么地方?”
“司令官去视察军舰了,你不知道吗?”一个中尉回答。
“啊?”徐倾城显得惊讶且失望,心里却是在想:难怪这该死的大尉不相信她。既然长谷川清不在,那就把司令部搅个天翻地覆!站在大楼的台阶上,徐倾城回头向对面的建筑望了——剑花一直躲在黑暗中,借着淡淡的月光却能每一枪都命中目标。小鬼子的枪声也从未停息过。已经有不少人冲进了大楼。她有些担心。继而想到菜园子迟迟没有出手,莫非在等待机会?她转过头,进了司令部一楼。那儿主要是接待室和卫生室。上到二楼,则有会议室、作战室和参谋部。里面只有两个参谋值班。徐倾城走进去,很有礼貌地鞠了一躬,打声招呼,然后就给两位参谋递烟。恰中一个参谋胖胖的,像个土豆,不抽烟;另一个参谋却很瘦,下巴尖尖的,点着了香烟问道:“你有事吗?”
“哦,”徐倾城回答道。“我本来奉出云号舰长宫崎司令之命,特来向长谷司令官送一份重要文件。可司令官不在,我不知道这份文件该怎么处置,是带回去呢,还是就交给他的秘书。所以我就想发一份电报给宫崎司令。不知,通讯室在哪儿?”
那胖土豆说:“长谷司令官不是去视察军舰了吗?也许,他们就会碰面的。”
“这说不准。”徐倾城道。“宫崎司令没收到长谷司令官视察出云号的通知。”
“在四楼。”尖下巴的参谋说。
“谢谢。”徐倾城说完,徐倾城说完,走过尖下巴的身边时,左手已经握着匕首。忽然向他冷冷一笑,右手抓着香烟在他眼前晃了晃。这无非就是吸引他的注意力。当他盯着那包香烟的时候,脖子忽然一凉,眼前一片黑暗,整个人也跟着倒在地上。那胖土豆一见,便赶紧掏枪。徐倾城却哪容得他有自卫的机会?右手轻轻一甩,小飞刀便刺进他的咽喉。
徐倾城翻箱倒柜,把所有有价值的文件都装进公文包。又见大铁柜里藏着一瓶酒。她于是把酒都散在办公桌和废纸上,用火柴轻轻一划,点着一张纸,然后扔在桌面。火焰迅速在桌面蔓延,很快就把木制的办公桌烧着了。
徐倾城提着公文包大摇大摆地离开参谋部,向四楼的通讯室走去。她面色冰冷却带着笑容,就仿佛是死神正准备着一桌丰盛的晚宴。这回,她要利用电台导演一出自相残杀的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