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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看相

钟小强破坏电力设施的案子是由益州锦区法院判决生效,所以待周一我便早早去益州把法院卷宗材料复印出来。

独自一人到了益州,若不见见柳静宜那是万万不能原谅自己的,于是我便给柳静宜打了电话。柳静宜详细问了我的地址,却又告诉我她在驾校考试,让我心里充满失落。

不知为何,自从三郎镇回来,我和柳静宜的短信聊天便似乎没有以前愉快,或者说我感觉不如以前愉快。因为她的话明显比以前减少了太多。

我曾把我和柳静宜在三郎镇那两天相处的所有细节反复想过,自认为一切融洽,并无不当,所以更不明白为何现在有这种不愉快的感觉。

看着窗外往来的人流思索一阵仍然不明所以,我只得重重地叹口气,然后查看卷宗准备写赔偿申诉书。

钟小强这孩子也真够倒霉的,案发时才十九岁,还是益州大学的学生。就在2005年1月的一个清早,他晨跑时在九眼桥下绿化带里发现两捆电缆,一时鬼迷心窍就叫了个电三轮拉到废品收购站卖了。结果几天后就被警察丢进了看守所。

钟小强第一次供述是如此,但从第二次供述开始,就说那些电缆是头天晚上自己带了老虎钳、在三圣乡附近公路边的电杆上铰下来的。

钟小强要么受到诱供,要么受到逼供,我闭上一只眼都看得分明。

原因很明显,在没有同案犯的情况下,以钟小强一个人的力量不可能爬上电杆铰下那么多电缆,然后再从三圣乡运到九眼桥。再者,所谓的案发现场并没有钟小强的足印指纹,而警察根据他供述的地点,也并没有找到关键的作案工具老虎钳。

锦区检察院起初似乎也认识到本案证据不足,所以退侦了三次。这三次退侦不打紧,钟小强这孩子就在看守所多呆了半年。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闭上一只眼都看得出来罪名不能成立的案子,锦区公安分局到底还是在没有找到新证据的情况把案子移送起诉;而检察院在退侦三次以后到底还是向法院提起公诉。

幸好,这次法官不知道是良心爆发,还是实在找不到罪名成立的理由,最后宣判钟小强无罪释放。

这个案子涉案金额不大,社会影响力也小,但它却具有十分明显的代表性,那就是我们司法人员办案思路仍然是“有罪推定”。面对嫌疑人时,办案人员先入为主地认定其有罪,然后再去找有罪证据,至于找到的证据能否证明其真的有罪,那不重要。

这无疑是法制的悲哀,是我们法律从业人员的悲哀。

但更悲哀的是钟小强,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被关押一年多。如果不是遇到那么一个或者良心尚存,或者某种专业素养过于不够硬的法官,他还得多坐上几年牢。

我无比感概地叹道:“这倒霉的熊孩子……”

“谁是熊孩子?”冷不丁一个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倒把我唬了一跳。抬头一看,却是柳静宜正笑吟吟地站在我面前。

我瞪着眼睛,以一种充满惊喜甚至惊吓的语气问道:“你不是驾校考试吗,怎么会来?”

柳静宜在我对面坐下,有点俏皮地说道:“我骗你的,其实我刚好就在天仙桥附近。”

我盯着柳静宜的眼眸,很真诚地说道:“由于您老人家的莅临,整个海天茶楼的档次蹭蹭上窜。我这杯素毛峰至少得三十元,如果服务员胆敢少收一元,我立刻投诉她!”

柳静宜笑道:“本小姐来了,你喝茶还用给钱吗?全部免单。”

我手一扬,大声叫道:“服务员……”

柳静宜眼睛一瞪,压着嗓子说道:“你要死啊,我开玩笑啦。”

我面不改色地对闻声而至的服务员说道:“这位小姐说……她要点茶。”

柳静宜要了一杯菊花茶,然后抿着嘴瞪着我,说道:“你怎么还是像网上那样子?油腔滑调的,我都不知道你说的哪句真哪句假。”

我微微一笑。

犯二是一种状态,从犯二两个字来分析推理不难得出一个结论:但凡犯二的人,必定也有不犯二的时候,只是时间或多或少而已。

此时的柳静宜便应该处于没有犯二的时间点,是以察觉到我那刻意为之的将网上聊天模式进行的延展。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多说一些话便好。

我没有回答柳静宜那并不值得较真的问题,而是抛出一个可以延长说话时间的问题,说道:“你在这边干嘛?”

柳静宜扑闪着眼睛,说道:“怎么说呢,应该是追踪一个人。”

我笑道:“你改行了?目前在哪个公安分局?”

柳静宜摇摇头说道:“能改行就好了。我是在等电力公司的齐总,我约了他好几次,想谈谈他们公司的短号业务,可他总是说忙,一直见不着面。今天给他打电话,他又说在这边办事,所以我就过来等他。”

我微微感叹,欲说还休。

我很想对柳静宜说她也不容易,可想想自己又帮不上忙,便忍住了没说话。就如宫崎骏所说,你住的城市下雨了,很想问你有没有带伞。可是我忍住了,因为我怕你说没带,而我又无能为力。

我能做的,似乎只有让柳静宜感觉轻松一些。

是以,我又如网上聊天一样,虽然内容毫无厘头,却把柳静宜笑得眼泪四溅。

约摸过了半个多小时,柳静宜接了一个电话,又冲着窗子外挥了挥手,然后有些兴奋地对我说道:“齐总终于有空了,我得走了…….你回去给我发消息啊。”然后便一阵小碎步跑了出去。

既然见着了柳静宜,我自然是心满意足。待看不到她那婀娜的背影后,我便开始专心致志地收拾钟小强这熊孩子。

赔偿金额共计1一万三千五百二十八元,这是昨晚就算好的。

本案案情清楚,理由充分,不多时我便将三张信纸写满,然后整理好相关材料,一并向锦区检察院递交。既罢,便是等待检察院的电话通知,别无他事。

回到崇州问了任建的时间安排,我便给秦明打电话商定去XJ县的事宜。

…………

时九月,金秋。

川藏路一向为摄影爱好者之天堂,车过雅安后便是一路好风光。往往四五棵枯树挂少许红叶,便是一幅让人心醉的油画。

大众越野车和司机小赵都是秦明派的,我和任建各拎一小包便开始了这趟被我定义为旅游之后他才勉强欢喜的出差。

无限风光在险峰。

二郎山奇险无比,自然美伦美奂,并以此著称于世。遗憾的是二郎山被声称保护大自然同时又特别擅长改造大自然的人类以钢筋水泥掘洞贯穿以后,所有的风光便不复存在。

但是,车行隧道确实比翻山越岭快捷、安全了许多。可见世间诸事,均面临一个取舍之难。

经泸定、丹巴,我等到达小金已经深夜。

小金隶属于西川阿坝,位于邛崃山脉以西、青藏高原东缘。建国以前叫懋功,当年红军长征转折点之一的懋功会师就发生于此。

此地夜间甚凉至冷,我们一行三人无暇他顾,在颇具藏族特色的旅馆匆匆住下,却又发现被褥潮湿如洗,无法入睡。

难怪秦明说这里是个鬼地方。

任建和衣而卧,说道:“案子,你说的旅游就是这种待遇?我看还不如搭帐篷。”

我揶揄道:“是啊,帐篷里还有铁铲侍候,睡不着也能给敲晕过去。”

任建脸上微红,继而严肃地问我道:“你说明天怎么开展工作?要我说,查小偷这事应该直接报警,咱们又不是警察,怎么入手都不知道。”

我想了想,说道:“明天先把所有人招集起来开会,然后我再偷偷看看面相,有偷盗之相的作为重点嫌疑对象。”

任建扑哧一下笑出声来,说道:“何大师,我觉得你现在越来越像你那老神棍师父。可惜你虽然承袭了他的风采,却没学到他的本事。你先给我看看,我面相如何?”

任建知道我有个神棍师父,却不知道我还有个二师父。若论看相、风水这些玩意,我那二师父肯定比老神棍更为精湛。

只是,我似乎没有从二师父手中学到几分真本事。

至于这贱人,其实我也偷偷看过他的面相,遗憾的是从他脸上我没看出任何有用的东西。

或许,这贱人和我实在太熟,熟到我不用看相就知道他的一切。

话虽如此,但身为律师,我面对挑衅的唯一反应就是无情打击。

我嘁了一声,摇头道:“你这面相没法看,我怕我说出来你会觉得生活从此没有阳光。”

任建似笑非笑,说道:“但说无妨。”

既然这贱人找死,那我也不会客气。

我清清嗓子,说道:“客官,您这鼻头少肉耳尾薄,眼无神韵山根凹。日月角窄下巴尖,牙齿外露语无言。恕我直言,您老这是天生穷命,纵然神仙也不可改。虽然你心性颇高,做事也勤,却始终难以腹饱,惶惶不可终日……”

任建啊地大叫一声,冲我抱着道:“何大师,我向您老认错,求您嘴下留情”

我嘿嘿一笑,说道:“孺子可教,那你是否愿意听我说说如何判断偷盗嫌疑人?”

任建再抱拳,正色道:“请何大师不吝赐教。”

我左手微伸,示意这贱人免礼,遂摇头晃脑地说道:“从面相上看,偷盗之人有着明显特征。所谓耳后见腮,心地狡贪;准头无肉性不实,白眼居多情善伪。知道啥意思不?”

任建很配合地问道:“啥意思?”

我满意地点点头,说道:“这意思就是说,如果从一个人的背后看,能从他的耳侧看到他的腮帮子,这种面相的人就一定是狡猾、贪婪;而鼻头没多少肉的,和眼睛黑少白多的人,也是言而不实、虚情假意之辈。所以如果工地上有这种面相的人,我们就可以重点调查。”

任建掩饰不住他的揶揄,笑道:“那如果没有呢?”

我脑子飞快地回忆二师父给我讲过的知识,又说道:“嗯,这只是其一。还有更简单的办法——看眉毛。所谓眉中有缺者多奸诈,眉薄如无者多狡佞。更有一种贼盗鬼眉,那是百般生活无沾染、常思窃盗过平生之流。如果有这种眉形的人,那一定作为重中之重来调查。”

任建继续笑着,说道:“如果还是没有呢?”

我双眼一瞪;任建连连道歉,声称他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又说他年少无知、见识浅薄,而我这样的大师肯定不会与他见真云云。

虽然这贱人检讨得十分深刻,但我心中仍然有丝余气未消,便揶揄道:“你不是研究《黄帝内经》颇有心得甚至达到望气诊脉的境界吗?凡偷盗之人必然心虚胆怯,你肯定可以在茫茫人海中探手一望,便可知道谁是小偷。怎么可以妄自菲薄,说没有地方可以入手呢?”

果然,任建悻悻地回答道:“我看你便是那心虚胆怯之人……睡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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