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建正色道:“大啊!你们都喝高了嘛,自己说话都不知道声音有多大。”
我确实有些记不清楚那日的细节,便不再纠缠。
任建似乎来了劲,又嘚瑟起来,笑道:“早给你说过,本人现在是从《黄帝内经》入道,耳聪目明、身手矫健,不是你们普通人能理解得到的。”
我不屑地回击道:“你确实已入道,打一个普通警察都搞得自己满身淤青,你这道是羊肠小道吧?”
任建哈哈大笑,说道:“你这人真没趣,开个玩笑而已嘛。”
说话间,欧阳毓打来电话,说有急事要见我。
最近欧阳毓频繁与柳静宜接触,倒很少与我联系。眼下听她语气十分郑重,不像是恶作剧,便扔下满脸复杂——似乎包含遗憾成分较多的任建,去了浣花溪。
欧阳毓少见的一脸严肃,竟然开门见山地问我是不是乾元宗的人。我惊讶之余便不计后果地断然否定。
欧阳毓并未与我争辩,沉默半晌,说道:“安之,你放着好好的律师不做,干嘛要去淌这些浑水呢?”
我纳闷道:“你能不能直接说重点?”
欧阳毓似乎有些恼怒,说道:“有人要针对你,应该也是你们什么狗屁门派的人。”
我一愣,说道:“阿九,你别着急,慢慢说,说详细点,到底怎么回事?”
欧阳毓白了我一眼,说道:“刚刚有两个人去见了黎叔,我听到了他们说话。他们说对付古中华的把握最大,因为你就是古中华的软肋。”
我内心震惊,问道:“他们是谁?这话是你黎叔说的?他们想什么时候对付老…….古中华?”
欧阳毓又白我一眼,说道:“我又不是故意去偷听,哪里知道这么多?我只是听到那两个人提到你的名字才开始注意。当时黎叔并没在场,那两人我也不认识,什么时候他们也没说。”
我有些无语,更有些心惊,一时说不出话来。
欧阳毓叹了口气,说道:“我本想帮你问清楚,但黎叔说你是乾元宗的人,又说不是我能管得了的事情,然后就将我轰了出来。而且……”
我急道:“而且什么?”
欧阳毓迟疑一下,说道:“我感觉老欧也知道这事。”
我诧异,问道:“怎么可能?你怎么知道你……老欧会知道这种事?”
欧阳毓叹了口气,说道:“我不知道。只是听黎叔那口气,我隐隐就有这种感觉。”
我问道:“黎叔原话怎么说的?”
欧阳毓沉吟道:“他说……我自然拿你没办法,可你父亲总有办法吧。”
我想了想,笑道:“这就是你想多了啊。你客观理性地分析一下,老欧怎么可能会关心这些事?他总不可能也是宗门之人吧?”
欧阳毓蹙眉略思,笑道:“嗯,是我想多了。不过黎叔一定是知道这事的,你总得小心一些。”
我思忖一番,说道:“那两人长什么样你记得吗?”
欧阳毓摇摇头,说道:“被树枝挡住了,看不清。不过我听到是一男一女。”
我无语道:“那不等于白说?”
欧阳毓双眼一瞪,说道:“你这人怎么不知好歹呢?至少我告诉你有这档事吧?你至少可以提前做些准备吧?”
我赶紧陪笑道歉,又说些我身手如何了得之类的话安慰欧阳毓一番。
辞别欧阳毓。
我越想这事越觉得蹊跷,更觉得有些不安,便给老神棍去了电话,谁知竟然打不通。
当下有些着急,又想着这种事情应该算得上是我生死悠关的大事,便给叶荣去了电话,谁知也打不通。
我并未察觉自己如何害怕,但脑门上却泌出一层细汗。
其时夜间十时许,挂掉电话后我才注意到浣花溪内已无游人,这让我突然觉得有些孤立无助的感觉。
我知道我们乾元宗人丁稀少,但一直以来这只是数字概念;此时遇着事情才真正知道这稀少是多少。
除了偶尔联系不上的老神棍和经常联系不上的叶荣外,竟然再无他人!
大师父自然不用说,鬼都不知道他在哪里;二师父行踪飘忽也就罢了,但他还从不用手机,等于没这人;另外还有一个二师兄,我却从未见过,更没有联系方式……
我一路恍惚,不觉行到杜甫草堂后墙处,也就是欧阳毓的幸福小屋下面,然后陡然驻足。
鬼魅般的两人无声而立在前面。
胥清山和胥清水!
这兄妹穿着冲锋衣,一身户外打扮。我只看得一眼,便知道前几天在黄忠小区门口瞟见那两人果真是这兄妹。但此时我没心思去思考他们为何要作这样的打扮,以及这样打扮的目的。
我道气运行,将满心惊愕压下去,说道:“这么巧啊。两位别来无恙?”
胥清山道:“不巧,我们是专程来找你的。”
胥清水道:“别来无恙?你是说青溪镇一别?还是那天在大街上一别?”
胥清山侧首道:“错!那天在大街上我们根本没有见面,哪里谈得上别?”
胥清水侧首道:“错!侧面也算见面,我们擦肩而过,自然是见过侧面。”
胥清山怒道:“强辞夺理!”
胥清水笑道:“客观有理。”
我无奈道:“两位,先说说找我何事,然后你们再慢慢聊,这样可好?”
胥清山兄妹不再争辩,却也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双双抱着手将我上下打量。
半晌,胥清水道:“我说得没错吧,乾元宗弟子个个了得,现在你都不一定打得过他。”
胥清山哼了一声,说道:“那是师兄说的。”
胥清水哼了一声,说道:“我说的是我说的那次。”
胥清山道:“你说的那次也是说师兄说的。”
胥清水道:“我说师兄说的那次便是我自己说的。”
我本来心情就欠佳,现在又莫名其妙地遇着这对欠揍的兄妹,自然烦燥起来。我不再管他们说啥,自己也不再说啥,拔腿便走。
不想刚走得两步,却见人影一闪,胥清山兄妹又挡在我面前。
我微微一惊,猛然反应过来这兄妹俩不正是欧阳毓说的一男一女么?当下警惕起来,说道:“两位如果有什么事情,就请直说;如果没事,我想回家睡觉。”
胥清水道:“没事。”
胥清山道:“有事。”
胥清水瞪了胥清山一眼,怒道:“你傻呀!你说了有事他不就知道防备你了吗?”
胥清山怒道:“你傻呀!我又没说什么事,他怎么会想到防备我?”
我伸手打断这兄妹,说道:“师兄师妹,到底有没有事啊?有就说事,没有就说再见吧。”
胥清山和胥清水面色惊讶,对看一眼,同声道:“他叫我师兄(妹)?”然后又看向我,同声道:“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话音刚落,这兄妹身影一闪,双双欺我而来。我虽是早有准备,但仍不免一惊。
无暇思量,我由着本能反应不退而进,大步踏入离宫,与这兄妹贴身而过。双方错身之际,我双手分别与胥清山、胥清水拆卸三次、两次,化解了腰间大横、腹结诸穴的危机。
转身而立。
胥清水笑道:“我说过吧,你不一定打得过他。”
胥清山不屑道:“我根本没用力。”
胥清水不屑道:“你根本没时间用力。”
胥清山怒道:“你又不是闹钟,怎么知道我没时间?”
我顾不上听这兄妹如何纠缠,心里紧急思考对策。仅凭刚刚一招我已明白,不管是胥清山还是胥清水,若是单打独斗,我自然没有胜算,但从容脱身还是不难。
但是,若这兄妹一起动手,我不但必输无疑,而且会输得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