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每日在谷中游玩,好不快活。到白天灵办满月宴时,也只不过游了十之一二。以后有的是时间,白天灵的满月宴后,林源一行就回去了。
这月余的时间,京城发生许多事情。比如被贬为平民的硕王一家更加的穷困了,白吟霜又开始卖唱了。殷皓祯自然不同意,但家境实在窘迫,白吟霜又温言相劝,殷皓祯心中不忍,没奈何,作为白吟霜的护花使者陪着她。
新月是娇生惯养的格格,从没过过这样的日子,每日以泪洗面。她好歹是端王爱女,无论端王当时多麽生气,此时,也少不得接济一二。硕王一家便这么过着日子。
与硕王相比,恭王殷少宝一家就过的有声有色了。自从有了小燕子,恭王府的平静被打破,因小燕子而鸡飞狗跳。闹着闹着,殷安祺看上了小燕子,非她不娶,殷紫薇中意福尔康,非他不嫁。殷少宝不知怎么想的,竟不顾太妃的反对,成全了他们,已定下婚期。
这些都与林源他们无关。
林源回来不久,荣国府便传出贾宝玉和王熙凤疯了的事,闹得满城风雨。宫里的太医都看过了,药石无效,满天的神佛也都求了,毫无效验。不得已,只得求到林源身上。毕竟,林源起死回生之事,世人皆知,是个在世的神仙。
林源知道后,向林黛玉道:“你的眼泪也够了,这段恩情终能了解。”林黛玉听了,喜上心头,“木石前缘”始终是她的一块心病。便将那装满眼泪的瓶子给林源,林源拿了瓶子便往荣国府而来。
荣国府的几位小姐才从阴影中走出,知道林源要来,都战战兢兢。唯有薛宝钗落落大方。不过她们作为女眷不用来见林源,都舒了口气。那荣国府的男人们,无不被林源的气势所震慑,大气都不敢出。大老爷贾赦,则对林源迷恋不已。却是有色心没色胆,林源只要看他一眼,他就像鹌鹑般缩着了。唯有那史老太太,仗着是贾敏的生母,林海的丈母娘,还端着架子。
林源也不在意,去看了贾宝玉,原来是被五鬼所缠。林源刚进屋,小鬼们便逃之夭夭了。林源把林黛玉的眼泪拿出来,说是仙露,给贾宝玉喝了就没事了。史老太太早已为贾宝玉操碎了心,也不辨真伪,一叠连声的叫人服侍贾宝玉喝下。过了片刻,果然清醒,且面色红润,比平时好的时候还要好。喜得史老太太不住念佛,合家欢喜。
同样疯癫的王熙凤被他们抛到脑后,还是王熙凤的丈夫贾琏斗胆提了一句。林源便给了他一张符,叫他贴在王熙凤的印堂上。那符上仙力充盈,刚一贴上,小鬼们便魂飞魄散了,王熙凤恢复清明。法术被破,做法的人遭到反噬,五内如焚,短时间是无力作恶了。
一切妥当,林源正要离开,却听荣国府的小厮来报:“门外来了一僧一道,说是能治宝二爷的病。”这小厮话音刚落,只见那一僧一道已飘然进来了。
咋一看见林源,唬了一跳,慌忙稽首道:“见过玄阴帝尊。”林源看着他们一副邋遢样,眉头微皱,道:“缘何在此?”那僧道:“为这宝玉而来。”那道道:“不知帝尊在此,恕罪恕罪。”说着,两人便又飘然离开了。荣国府众人是一头雾水。林源当然不会为他们解惑。
贾宝玉醒来后,总觉得失去了重要东西,恍恍惚惚,终日闷坐,任人劝解,只是不理。请太医看了,只道是:“大病初愈,精神恍惚,过些时日就好了。”
一日,贾宝玉到梨香院看望薛宝钗,贾迎春、贾探春、贾惜春都在那里,说起了林黛玉。林黛玉三字被贾宝玉听在耳中,如同晴天霹雳,令贾宝玉陡然清醒。清醒后,只觉心酸难耐,扑簌簌的掉下泪来。
恰逢薛宝钗的丫头莺儿出来,见他这个样子,诧异道:“二爷这是怎么了,也不进去,在这里淌眼抹泪的?你刚好了,仔细着了风。”说着,拉着贾宝玉进去。贾宝玉忙用袖子拭干眼泪,跟着进去。
看到姐姐妹妹们欢聚一堂,贾宝玉笑道:“怎么今天都来了?”贾探春道:“二哥哥怎么来了,你刚好,仔细再病了。”贾宝玉道:“不妨事,都好了。你们说什么呢?”贾探春与薛宝钗对视一眼,薛宝钗道:“也没说什么,玩笑罢了。”贾宝玉却追根究底:“我刚听见你们说林妹妹呢,林妹妹怎么了?”薛宝钗道:“没什么,林妹妹好着呢。我们就说她家园子很好。”贾宝玉来了兴致,道:“你们也去过?”贾探春道:“本来有机会,没去成,只是听说罢了。”贾宝玉便兴奋的向她们讲述自己的经历。
正说着,王熙凤的丫头平儿从外面进来,见他们都在,道:“姑娘们都在,也省的我跑腿。二奶奶让我来问一声,端惠郡主举办茶花会,姑娘们可能去吗?”几位姑娘对上次的瑞王府一行还心有余悸,一个个沉默不语,薛宝钗略一沉吟,道:“自然是要去的,多少人都想去,恐怕还没有机会呢。”贾探春第一个响应,贾迎春和贾惜春勉强表示要去。
贾宝玉一时没反应过来端惠郡主是谁,等反应过来,也想要去。
平儿有些为难的道:“郡主只邀请姑娘们,二爷怕是去不得。”贾宝玉顿时失魂落魄,道:“林妹妹这是怎么了,见都不见。”平儿不好说什么,默然告退。薛宝钗劝慰道:“宝兄弟且宽心,我们女流之辈相聚,你自然不好去。改日,林弟弟请客,你不就能去了?”贾宝玉一想,也是,便道:“你好歹替我打听打听,林弟弟什么时候请客。”薛宝钗但笑不语。贾宝玉心念一转,觉得自己唐突了,也跟着笑了笑,揭过不提。
茶花会那日,林黛玉和林诗音早早的起来,梳洗后等候来客。
早饭过后,邀请的客人们陆陆续续的来了。两仪园的男子都被清出来,完全成了女子的天下。
兰馨公主殷兰馨、端敏郡主殷云诗、和静郡主殷荷月、明珠郡主、思燕郡主、清灵郡主、殷紫薇、殷青竹、殷彩蝶、贾迎春、贾探春、贾惜春、史湘云、薛宝钗等,加上她们各自的丫鬟仆妇,院子里本有的丫鬟仆妇,总有一二百人。大多都是第一次到这园子,无不惊叹。此时,茶话会尚未开始,主子们便各处赏玩。
园内百花齐放,争奇斗艳。人们或三五成群,或多人集聚。游弋花间,衣袂舞动,彩带飞扬。如花间精灵,美不胜收。若是贾宝玉在此,恐怕眼都要看花了,甜言蜜语也不知如何说了。
该来的都来了,茶话会也要开始了。花茶、茶几、茶具等物一应俱全,果蔬、糕点、零食也备的足足的。位份最高的兰馨公主表示客随主便,林黛玉也不跟她客气,向众人道:“大家都来了,咱们的茶话会可以开始了。以这边为主,观水阁那里为辅。即是茶话会,所有之茶便都是花茶,各位请自便。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不要拘束才好。”林诗音补充道:“这里的花茶都是我们家自制的,若有喜欢的,只管和我们说,一定给各位包上大大的一包。”
二人说完,主子们便到周围茶几上去挑选花茶,让茶博士泡来,细细的品味。唯有那小燕子,牛嚼牡丹一般,一口一杯。她是真正的“无才便是德”,大字不识几个,许多字都不认识。跟在殷紫薇身边,问东问西。她的声音还不小,不少人都听到了,只是一笑而过。知书达理的主子们不会与她计较,有些不懂事的下人们免不了暗自指指点点。贾迎春的丫头司棋、贾探春的丫头侍书、贾惜春的丫头入画、薛宝钗的丫头莺儿聚在一起偷笑,时不时的看向小燕子,悄悄的说上几句。
薛宝钗走过来,笑道:“你们说什么呢?”莺儿微微指了一下小燕子,悄悄的道:“姑娘,你看那位,像不像那个乡下的刘姥姥?”薛宝钗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抿嘴而笑,轻斥道:“那位是恭亲王爷的义女,岂容你们指点,快别说了。”莺儿几个不再说了。薛宝钗向林黛玉那边看了一眼,见她正与兰馨公主和几个郡主说笑,便到贾迎春姊妹那里。
贾探春看到薛宝钗,端起一蛊茶道:“宝姐姐,你尝尝这个。”薛宝钗接过来嘬了一口,道:“果然不错,既有茉莉花的清香,又有蜂蜜的甘醇,一口下去,香气绵绵。”贾惜春道:“宝姐姐能品出是什么蜜么?”薛宝钗略想了想道:“茉莉花的蜜。”贾探春笑道:“还是宝姐姐厉害。”薛宝钗道:“你们可有喜欢的茶?”贾探春道:“我觉得那牡丹叶倒是别致,那种淡淡的清香,与花很是不同。”贾惜春道:“我觉得那荷叶最好。”贾迎春道:“我大概是个俗的,觉得牡丹很好。”薛宝钗道:“什么俗不俗的,口味不同罢了。”贾探春道:“宝姐姐喜欢什么茶。”薛宝钗道:“我和迎春妹妹口味相似。”
几人品完茉莉蜜茶,薛宝钗看看林黛玉那边只有一个兰馨公主了,便招呼迎春三人过去。
林黛玉见薛宝钗等人过了,介绍她们与兰馨公主认识。见礼毕,殷兰馨向薛宝钗道:“贵妃娘娘常说你是个好的,今日一见,果然出众。”薛宝钗道:“贵妃娘娘盛赞了。”殷兰馨道:“你们都是黛玉妹妹的姐妹,也就是我的姐妹,不用拘束。”
林诗音道:“只喝茶,也没什么趣味儿,不如大家做诗怎样?”这个提议深得薛宝钗的心,想借此出一出风头。殷兰馨也赞成,林黛玉便命人安置桌案。
一时准备就绪,大家都围上来。林诗音道:“干吃茶也怪没趣儿的,不如大家作诗,不拘题材,每人一首。过后,咱们也学学那些文人雅士,辑录成册,每人一侧。暇时赏玩,也是不错的。各位以为如何?”大家多少都会些诗词,都极赞成。只有那小燕子嚷道:“什么湿不湿的?谁湿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殷紫薇忙拉她道:“是诗词的诗。”小燕子豪爽的笑道:“这个难不倒我,最近正学作诗呢。”
殷兰馨笑道:“那不如小燕子你先起个头。”小燕子什么水平,殷紫薇很清楚,急上心头。小燕子偏偏不自知,想起以前做过的一首诗,便道:“这个容易,您听好了。‘走进一间房,四面都是墙,抬头见老鼠,低头见蟑螂。’”大家又都笑起来。小燕子不明所以,道:“笑什么?”
林诗音道:“笑你做的好,浅显易懂。雪雁,快快记下。”雪雁笑着记下了。殷兰馨道:“即有了开头,大家也别藏着掖着了,谁想好了,谁先来。”话音刚落,薛宝钗便道:“我已有了。”林黛玉也有了,她是主人,自然不好与客人抢,便不说。
林诗音接过飞翎递过来的笔,递给薛宝钗道:“你来。”薛宝钗接过笔,在纸上写道:“
咏海棠
珍重芳姿昼掩门,自携手瓮灌苔盆。
胭脂洗出秋阶影,冰雪招来露砌魂。
淡极始知花更艳,愁多焉得玉无痕。
欲偿白帝凭清洁,不语婷婷日又昏。(出自《红楼梦》)”
众人一看,都拍手称赞,薛宝钗颇有些自得。殷兰馨道:“我不善诗词,就不参合了。”便施施然的坐着吃茶点。
殷云诗手中拈着一朵粉红的十八学士,道:“我也有了。”殷兰馨道:“快快写来。”殷兰馨左手拈花,右手提笔写道:“
咏茶花
和梅共舞历风霜,百媚千娇傲雪芳。
层层叠叠玲珑色,不与春色共清香。
奈何身在仙家院,红粉经春到夏窗。
四季轮回勇敢闯,若得正果必无双。”
殷何月看了,笑道:“你的诗竟这样好了!”殷云诗嗅嗅手中的茶花,娇笑道:“真的么?”殷荷月道:“自然是真的,许久不见,颇有长进。”
娇客们陆续都有了,依次写在纸上。最后,林黛玉写了一首《咏菊》,诗云:“
满纸自怜题素怨,片言谁解诉秋心。
一从陶令平章后,千古高风说到今。”(出自《红楼梦》)
此诗一出,又是一片赞美之声。林黛玉谦虚一笑,便叫人把所有诗词收起。
不知不觉,日头已高,园中之人却无酷暑难当之感,颇觉清爽。殷兰馨看看日头,道:“真是难得,这么毒的日头,也不觉得热。”殷云诗道:“仙家别院,自然与众不同,我都不想回家了。”林黛玉道:“那就住在这里,不走了,和我们作伴。”殷云诗道:“这可是你说的,我今儿还真不走了。春儿,你去说一声,就说我今日不回家了,快去,快去。”殷兰馨玉指点着她的鼻子道:“你啊,还是这么风风火火的。”
这时,云雀上前,在林黛玉耳边道:“郡主,摆饭么?”林黛玉道:“知道了。”便向众人道:“都在外面站了许久,到观水阁吃饭如何?”殷兰馨道:“也是,咱们这就去吧。”公主发话,无人不从。一行人便迤逦向观水阁而去。
到了观水阁,饭已摆好。菜品无不精致,看着就很有食欲。殷兰馨坐在主位,林黛玉和林诗音作陪。殷云诗、殷荷月、殷明珠、殷思燕、清殷灵一桌,殷紫薇、殷青竹、殷彩蝶、贾迎春、贾探春、贾惜春、史湘云、薛宝钗一桌,其余都一次坐下。小燕子和殷紫薇坐在一起,看着满桌的菜,眼睛瞪的大大的。兴奋的向殷紫薇道:“紫薇,紫薇,这些菜真好看,你看这朵牡丹花,可真像,我都舍不得吃了。”殷紫薇道:“有道是‘花开堪折直须折’,你即喜欢,应多吃些才是。若把它们收起来,放坏了,岂不可惜?”小燕子笑道:“那就把它们存在我的肚子里。”一句话说的众人都笑起来。
一时饭毕,茶话会也结束了,娇客们带着自己喜欢的花茶陆续告辞。殷云诗想住几天,去东宫传话的人已回,太子妃允许殷云诗住些日子。殷兰馨在来的时候就打算住几日的,宫里已知道。她二人便在园子里住下,林黛玉和林诗音也搬到园子里作陪,都住到两仪山庄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