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上班时,他看见领导脸上擦伤了。擦伤的面积有一枚分币那么大,已经破了皮,有血从皮肤里渗出来。领导虽然对伤口作了处理,涂了典氟,但依然可以看见领导脸上的血迹。而且,因为把典氟涂在脸上,领导脸上这块伤口便更加显眼。这样显眼的伤口,他不可能看不见。他看见后,脱口就想问领导怎么把脸弄伤了。但话到嘴边,他又忍了回去。领导是位女同志,传说她们夫妻感情不好。他觉得自己这样贸然问一句,会让领导很难堪。
在他这样考虑的时候,领导从他跟前走了过去。
领导走开后,他也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但人虽然坐在办公室里,心却系在领导身上,或者说心里还想着领导脸上的伤口。对领导脸上的状况,他觉得不闻不问似乎也不妥。领导脸上有伤口,作为下属,也应该关心一下,问一问才对,不能视而不见。同时,他觉得领导虽然是领导,但作为一个女人,领导也是需要关心的。他记得有一次领导穿了一件新衣服来上班,他当时忙,没注意看。结果领导先开口问起他来,领导说你觉得我这件衣服还好看吗?他这才注意到领导身上的衣服是新的,他忙说好看。领导说你根本就没注意,只知道拣好话说。从这以后,他也会注意起领导来,领导穿了件新衣服,他会及时发现并说上一些好话。如果碰上领导脸色不怎么好,他便会说些让领导注意休息,不要忙坏身体这些话。现在,领导脸上有了伤口,这是件大事,他觉得怎么也应该过问一下。这样想着,他起身了,要去领导办公室,去问候一下或者说关心一下领导。但走到领导办公室门口,他犹豫起来,他觉得还是不能过问。他明显看出领导脸上的伤口是被人打的,谁敢打领导,那只有她的丈夫了。如果是领导被丈夫打了,自己还过去揭领导的伤疤,那显然会引起领导的反感。
这样想着,他不敢进去了。
很快,他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才坐下,一个同事进来了。这是个女同事。女同事神神秘秘地走了过来,然后小声跟他说:“你看见了么,领导脸上烂了一块。”
他没做声。
同事又说:“听人说领导昨晚和丈夫吵架,他丈夫把领导打成这样的。”
这回他开口了,他说:“不要乱说。”
同事说:“就是吗,都这样说。”
同事说着,出去了。
同事出去了,办公室又是他一个人了。但他坐不住,他始终觉得自己对领导脸上的伤口不能不闻不问。还觉得自己作为领导的秘书,应该关心领导。可是,领导脸上的伤口是被她丈夫打的,刚才同事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这种情况下属去过问,确实不大好。这样想来想去,他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他只有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来来回回。
这时候又一个同事走了进来,这同事几乎把刚才那位女同事的话重复了一遍,同事说:“你看见了么,领导脸上烂了一块。
他没做声。
同事又说:“听人说领导昨晚和丈夫吵架,他丈夫把领导打成这样的。”
这回他口气严厉起来,他说:“不要乱说。”
同事说:“就是吗,都这样说。”
同事说着也出去了。
这个同事出去后不久,电话响了。领导打过来的,他才把话筒放在耳边,就听到领导的声音,领导说:“你过来一下。”
他赶忙走了过去。
领导看见他,直截了当地问起他来,领导说:“你没发现我脸上破了一块吗?”
他不好怎么回答,说看见了不好,说没看见也不好。好在领导没追究,领导只问着他说:“听没听到有什么议论?”
他立即否认,他说:“没有,没听到大家说什么。”
领导说:“真的吗?”
他说:“真的,真没听到。”
领导说:“不议论是不可能的,我脸上明显烂了一块,别人不想入非非才怪呢,你跟我想想,看通过什么方式帮我解释一下,以免一些人胡说八道。”
他听了,有些感动了,觉得领导对自己太信任了,他连忙点头,说一定帮领导解释好。
走出领导办公室时,他便想好怎么做了。
他没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骑了自行车往一家药店去。在这里,他买了一瓶典氟,然后,用棉纤在脸上涂了一块。
随后,他回到了单位。
同事很快看见他脸上涂了一块,于是问起他来,都说:“你脸上怎么也烂了一块?”
他说:“跟我们领导一样,骑自行车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