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春天来的比往年早了许多,早在年前一周多天气就已经开始转暖。
张小黎种在阳台上的那盆蝴蝶兰也早早地便开始抽出新的枝叶,新的一年,它生长地更加旺盛了。
那绿茵茵的叶丛底下,隐隐地,几颗花骨朵儿悄然漏出了粉嫩的花蕊,被浅蓝色的花瓣包裹着,含苞待放。
王洋趴在阳台边的桌子上,用手指头点着数花骨朵,半晌后,回头冲张小黎笑到:“一共有九朵……似乎有点少,不过一年就能开花还算不错,不少人养十年都不见动静。”
正坐在床边拖鞋脑袋烦恼的张小黎闻声抬起了头,乖乖顺着走下了王洋给的台阶:“嗯?有花苞?”
张小黎悉心道,她昨天晚上还坐在阳台下数了一遍叶子——共一百零九片,可也没发现这株蝴蝶兰有开花的迹象,怎么现在王洋就看到了?
她起身走向窗前,王洋适合地挪开了位置。
张小黎一如既往安安静静坐下来,睁大眼睛观察,可是好一会儿也没有看到王洋所说的花蕾。
于是她心中难免滋生出了不满——这家伙故意骗她的吧!
事实上张小黎猜对了,王洋就是故意骗她的。因此当她打算转身用难听的字眼让王洋滚出自己房间时,一双温柔的臂膀悄然缠上了她的腰间,并将她锁进历经诸多风波之后的满怀温柔里。
张小黎听到自己的心脏咯噔了一下,顿时面红耳赤,几乎欲要推开他。
可是都已经来不及,王洋纤瘦的脸颊已经朝她靠了过来,懒懒的薄荷气息从她粉红的耳根边轻呵一过:“终于找到你了,我好想你……”
王洋细腻地蹭着张小黎的脸颊,用嘴角亲吻她的耳朵,“你还在这里,真好……”
“我……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我们不可能!”
张小黎最终选择逃出这温柔乡,虽然她曾无数个日子都在渴求与喜欢的男孩子相拥。她曾渴望,与那个人厮守一生,清晨吻别,傍晚拥吻相见,夜里闲来无事就一起挤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闲谈一个小时,比如昨天下雨结果没有带伞之类,某条路上的公交改了道之类,忘记吃的早饭后来给了小狗之类,买的书有两页印刷重复了挺不开心的之类……
可愿望偏偏没有实现,这些令人不愉快琐事自始至终也没能成为她的浪漫。
如今,张小黎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某个功能一样,住着廉价的小租屋,嗅着怎么喷撒清洁剂也掩盖不了的阴霾气息,每天早出晚归,凌晨十二点依旧出没在各个酒吧饭局,在各色的人面前摆各种各样的脸。
然后一成不变的哂笑——离开灯红酒绿,走在大街上就好像全世界只有自己一个,只听得到一个人的脚步,一个人的呼吸,一个人的心跳。
仔细想想,最简单的形容应该就是少女心好像没有了,如今的她整个人变得冷冰冰的,也没有生气,对什么也没有欲求,别人给,那就好,不给也没有所谓……
张小黎怅然地绕过王洋,没有再多说话,只是孤独又无言地坐在床边——昨天晚上她便预感到王洋今天必然回来寻她,甚至她早上还专门梳洗了妆容,她穿戴整齐,头上扎着红色的发绳,很亮眼,能在人群中一眼看到的红色。
她一只手轻轻捻着眉心,另一只轻轻地搭在床沿。
她坐在这里,一分一秒,闭着眼,静静地倾听房间里的一切声息。
她的内心还有什么话想要倾诉的,然而然而此刻却只想摸一摸他精致的手。
王洋一脸郁闷地在原地许久,眉头终却舒展开来。
王洋无赖地摊摊手,走近床边的张小黎:“好像是没什么好谈的……”
除了一场恋爱……
自张小黎离开后的一年来,王洋都不知道自己每天在写什么。直到写完《梦里的蝴蝶蓝》他才发现,他写的一直都是她。他写爱,写世界,写人间,写生活琐事柴米油盐,里面的每一字每一句写的都是她。他为她变了那么多,他也为了她让自己一点没变。因为她是他的想念,所以他也想成为她的想念。
张小黎仰在床边,双眼空空地望着压在身上的男孩。
她还是很羡慕他的,从未停止过,他是她一个近乎完美的梦。
她想要的他都有,他是那种无论天翻地覆、海枯石烂,总有归宿的人——而她却是个在春暖花开、湖光山水里行走也惶惶不可终日的人——
王洋轻吸吮着张小黎粉热的耳垂:“你喜不喜欢我,我都喜欢你……”
天知道是这家伙的话太煽情还是被他有力的双手嵌痛了手腕,张小黎傻望着王洋,忽然就一滴滚烫的眼泪划落眼角,湿了发梢。
她缓缓松了紧握的双手,闭上了眸子:“对不起,是我太贪心了……”
这天夜里,张小黎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变成了一片白云,轻轻悠悠地飞在蓝天下。还有王洋也是,他们紧紧相拥,彼此身心毫无保留地交织在一起,彼此缠绕着,悠悠飘遍整个世界。
一路上,山丘起伏,草原翻滚,森林频现,雪山连绵,白桦开始落叶,空中地上到处都是黄金叶片,路过一片一望无垠的原野,在夕阳下金黄四射,美景耀目,他们都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睛……
如果我们不曾相遇,你会是在哪里,
如果我们不曾相遇,你还是那个美丽的你,
也许会在记忆中抹去,故事里我只给了你哭泣的眼睛,会不会有熟悉的街,某个地方还残留着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