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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人母,鬼母

此时正值夏季,皇后一见永安帝和赵靖进了凤仪宫,就立刻指挥着宫女去给永安帝宽衣,脱去朝服,而她自己则亲手帮赵靖小心翼翼地脱掉厚重的朝服,还关心地问道:“这么热的天,靖儿,你可还好?要是难受我这就去宣国师进宫来。”

赵靖转了转眼珠,他想起之前还未学会的那个名为“开天眼”的法术,此时听皇后说请老道士来,他就顺手推舟道:“嗯,有些难受,心里憋的慌。”

闻言,皇后顿时慌了神,把赵靖已脱了的朝服丢给身边的宫女,她紧张地搂着赵靖,问道:“啊?靖儿,你没事吧?啊?”

询问后,又不等赵靖回答,就对一边伺候的太监大嚷道:“快去传国师进宫来,你没听说太子不舒服吗?还愣着这里干什么?”

刚去了朝服的永安帝见状也紧张了起来,连宫女端来的凉茶也来不及喝,就凑到赵靖身边关心道:“靖儿,怎么样?没事吧?你刚刚咳嗽时,父皇就说了,要是难受,父皇就立刻宣国师进宫来,怎么你这孩子就不听呢?你难受你要说啊,怎么就一个人忍着?你忍着不说父皇怎么知道你难受呢?”

本来还在关心着赵靖的皇后听了永安帝的话后,当即大怒道:“什么?皇上,早朝时,靖儿咳嗽了?他都咳嗽了,皇上,你怎么还有心情早朝?你怎么还能够让靖儿大热天的,穿着厚厚的朝服坐在那儿听那些文武大臣胡扯?皇上,你知不知道,你和我可只有靖儿一个皇子,靖儿身子这么弱,还这么小,你怎么忍心?”

皇后不管不顾的一大通抢白,把永安帝说的一脸懊悔,又嘴硬辩解道:“我这不是看靖儿这一两年身体好了些,就想多教导一点他怎样处理国家大事嘛,你也知道朕今年已经五十了,你也四十好几了,说的不好听点,都没几年的活头了,靖儿还这么小,他又要去修道了,我不抓紧时间教导他,就怕以后他继承大统后受人蒙蔽,被百姓唾骂啊!”

“那也不能不顾靖儿的身体啊?”皇后瞪着永安帝,泪眼却已模糊,哽咽道:“靖儿已经够受罪了,从小就体弱,又要喝那些苦药,以后还要拖着病体扛起江山社稷,皇上,你怎么就不能让靖儿在宫里好好玩几年呢?偏要逼着他学这学那。”

“你,你。”永安帝词穷了,指着皇后,无话可说,只能甩袖道:“妇人之见,妇人之见!”

“是,我是妇人之见,我承认。”皇后梗着脖子道:“但是看着靖儿病发痛苦万分,难道皇上你不心疼?既然心疼,又何必这样逼着靖儿呢?”

说着,皇后又摸着此时低头的赵靖的小头颅,顿了顿,又道:“也幸好我的靖儿天资聪颖,皇上教什么,他都能学会,但就算如此,他还只是一个七岁的孩童,还请皇上以后不要让靖儿学这学那了。”

永安帝明明是一个奶爹慈父,此时硬是被皇后说成了虐待儿童的恶毒父亲,永安帝结巴了好一阵,彻底无话可说,只能丢下一句:“慈母多败儿,朕是为他好。”

然后,战斗力一泻千里,就这样败逃而走。

皇后也不出声挽留,只瞥了一眼气走的永安帝,就又摸着赵靖的小头颅,温柔的说道:“好了,靖儿,你不是说你心里憋的慌嘛,那就快去房间里躺着,国师马上就来,你乖乖等着啊。”

赵靖抬起头,乖巧的点了点头,然后他一脸茫然无辜的跟着宫女回了自己的房间,他到现在都觉得自己很无辜,他只不过是想要宣国师进宫来,他好学法术罢了,怎么永安帝和皇后就吵了起来了?最后永安帝这么一个二十四孝父亲还成了虐待孩子的父亲了?真是让他想不到。

可是想想皇后刚刚听闻自己身体不舒服时,那担忧的表情以及向永安帝开炮的样子,他心里又是复杂极了,皇后的真心他感觉到了,那他的冷淡是不是对不起这份真心?

赵靖在床上辗转反侧,他一时想着那个未曾蒙面却给了他生命的生母,一时又想着这个为他几乎倾尽一切,甚至和皇帝大吵的养母,两个人在他脑海中交替出现,扰的他不得安宁。

这时,有太监来到床前轻声道:“太子殿下,皇后娘娘和国师来了,您醒着吗?”

“醒着呢。”刚刚还闭着眼的赵靖突然睁开眼,然后起身道:“让母后和国师进来吧。”

“是。”

太监应了,然后皇后脚步匆匆的进来了,还边走边催促道:“国师,快点,靖儿不舒服了,你别磨蹭了。”

“是,是,皇后娘娘。”

老国师连忙应着,急匆匆地跟着皇后,来到赵靖床前。

皇后拉着赵靖的手,满脸担忧道:“靖儿,还难受吗?”

赵靖摇了摇头,“好多了。”

国师对赵靖躬腰行了礼,就上前给赵靖把了把脉,一上手他就奇怪地看着赵靖,赵靖病情并未复发啊,怎么皇后一副如此着急的样子?

赵靖知道瞒不过国师就对他暗中眨了眨眼,让国师帮着圆谎。

国师瞬间明白了赵靖的意图,又听皇后在一边催促,于是他抚须道:“嗯,还好,皇后娘娘放心,太子殿下一切都好。”

“真的吗?太子真的没事?”皇后满脸担忧的追问道。

“嗯,确实没事。”国师道:“不过,既然我来了,那就给太子殿下再施针一次想来会更好。”

说着,国师从怀中取出一个布袋,摊开布袋,里面一根根银针在其中排开,当即让赵靖脸色都僵了,傻了一般的看着那老国师。

而皇后则感谢道:“那就麻烦国师了,替太子施针,我这就不打扰了,在外面等候着。”

说完,皇后再次摸了摸赵靖的头,就不舍的带着众伺候的宫女和太监走开了,给了老国师一个安静的环境施针。

当然,赵靖是不用施针,他笑呵呵的对老国师道:“国师,他们都走了,你教我那个法术吧,就是那个开天眼,可以看清妖魔鬼怪原形的法术。”

国师眯眼问道:“太子装病发,宣我进宫来,就是为了这个?”

“对对对。”赵靖点头道:“上次你教我到了一半就被父皇打断了,我还没学会呢。”

国师瞄了一眼赵靖空无一物的床前,又问道:“开了天眼,你有可能看到鬼怪,太子不怕吗?”

“怕什么。”赵靖兴奋道:“我正想看看鬼怪是什么模样呢。”

“好,那我就成全你。”老国师沉声道。

然后,他食指中指并拢,在赵靖双眼前划过一道金光,然后他对赵靖空无一物的床前道:“他现在能看到你了,快了了你的心愿投胎去吧,不然,你再在人间游荡,会魂飞魄散的。”

此时赵靖双目湛湛,精光闪烁,听到国师的话有些不解,他不由转头看去,却见他刚刚还空无一物的床前此时坐着一位温婉的白衣女鬼,女鬼泪眼模糊的看着他,唤道:“靖儿,靖儿,我是你母亲啊,是你的亲生母亲啊。”

原来,这女鬼却是如妃,死后的她因执念并未去投胎,而是留在皇宫,一直守护在赵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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