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秦处，家属探班啊？”老秦的同事看见我便问。
“啊，侄女放假了，过来看看我。”老秦回道。
我看了一眼他们各个科室，好像没多少人在。“怎么大白天的人这么少啊？”
“都出去跑案子了，现在人手不够，没办法。”老秦把我领到他自己的办公室，把回来的路上他叫助手准备好的案子资料拿给我，“都在这儿了，你自己看吧。我去给你泡点茶。”
“哎呀，劳您大驾，您这么大官儿亲自给我泡茶。”我开玩笑道。
“唉，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我们认识的时候，我还什么都不是，这一晃过去多少年了。”老秦叹了口气。
我一边看资料一边回，“秦叔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多愁善感啊？”
“怎么说呢，刚认识你的时候有十年前了吧？”
“嗯……好像有。”
“那个时候啊，我觉得你挺可怜的，孤苦无依，为了活命偷点东西，我抓了你几次又不忍心送进少管所，都把你放了。”老秦道，“后来认识久了呢，我知道了你干倒斗，我有点儿后悔没把你送进少管所。”
“怎么呢？觉得我走上不归路了？”
“可能是吧，更多是怕你出事。”老秦泡了一壶铁观音，倒了一杯递给我。“知道你去干倒斗了以后，我总觉得没能及时制止你是我的责任。倒斗这行，不仅你们下地干活千难万险，行里的老油条子更是阴险狡诈，我怕你有天栽了。要是栽在我们手上还好，要是……”
“咳，没你想的那么邪乎。”我安慰道，其实他说的不错，我也心知肚明。
“不过现在，我觉得我担心得过头了。”
“这又是为什么呢，不会是觉得我无药可救了吧？”我端起茶笑呵呵地问。
“你比我想的要聪明、坚强的多，虽然我一直都反对你干这行，但是这么多年你都能化险为夷，我明白你也有自己的立场。”老秦坐下，“你有别人没有的东西。”
“是什么？”
“我不知道。但是这种东西一定可以保护你。”老秦说的很是认真，当然我并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
“怎么样，资料都看得差不多了吗？”
“差不多了。”我把放乱的资料整理了一下。
“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老秦询问我的意见。
我道，“这个杨磊，资料上写他是二婚？”
“对，头一个老婆病死了，有个女儿，发大水那年掉进浑河里淹死了，没捞上来。社会关系和死亡原因我手下也调查过了，确实是疾病和意外，没什么问题。”
“没捞上来……意思是没找到尸体？”我问。
“对，只找到了女孩儿的鞋子。”老秦道。
“没捞上来怎么能确定死了呢，不应该是失踪吗？”
“他女儿又不傻，要是没死难道不知道回家找爸爸？”老秦道，“当时是报失踪了，但是过去很长时间都没有音讯，只能认定为死亡了。”
“那他这第二个老婆是什么时候娶的啊？”
“他女儿死了的第二年，大概就是几个月之后吧……”老秦想了想。
我皱起眉头，“女儿刚死几个月就娶二老婆，他这态度跟他这次反差有点儿大吧……？”
“你这么一说，确实是挺奇怪的……”老秦好像也觉出不对了。
“你手下查访的时候问没问他们以前认识的人，这个杨磊和他前妻还有女儿关系怎么样？”
“杨磊的前妻父母都不在了，我手下去问过她的妹妹，杨磊跟前妻感情是不错的。不过这个方向没有细致调查，毕竟这么多年前的事情了，跟现在的案件应该没什么关系。如果真的跟前妻和女儿的死有关，要寻仇不至于要等这么多年。”老秦道。
我站起身，“秦叔……”
“嗯？”
“我想去案发现场看看，方便吗？”
“这个……”老秦似有为难，“让人知道了不太好……不过也不是不可以。问题是案发现场早就收拾过了，有价值的证物也都拿回局里了，你觉得还有必要去看看？”
“我不知道，不过我想看一看。”
老秦考虑了一下，“好吧，你想什么时间去？”
“现在啊。”
“现在？”老秦一愣，“现在过去，等到了那边天都黑了，大黑天看案发现场，你不瘆得慌？”
“秦叔啊，黑天白天对我这种人来说有区别吗？”
“……也是。”老秦一脸“我想多了”的表情，“我带你过去。”
一个小时后，老秦开车带我到达澜成国际小区，此时天已经全黑。打从到这个小区门口开始，就发现这小区有种特别荒凉的感觉，偌大个住宅区路上看不见一个人。
“怎么，高档小区人这么少？”我自言自语。
老秦听了解释道，“之前不这样，自从出了命案以后只要天一黑没人敢出门。”
“这案子怎么都人尽皆知了？”
“毕竟是邻居报的警。这么吓人的案子还能传的不快么？”
“那邻居……估计吓得够呛了吧？”我有点同情发现案发现场的老兄。
老秦指了指不远处一栋低层，“那不嘛，案子出了以后整栋的邻居全都搬走了，那楼现在没人敢住。”
我望了望那栋独立五层，整栋楼没一家亮灯，不禁感慨道，“我勒个去……”
案发现场在四楼，我跟老秦拿着手电上去。楼里倒是没断电，上楼的时候楼道里的感应灯还正常亮起，完全没什么诡异的气氛。当然老秦也是干条子这么多年了，他是不会害怕的。
老秦拿出钥匙，揭开封条，打开案发现场房子的门，“杨磊现在还在医院里，没回来过，房子是我手下和他家亲戚帮忙收拾的。除了猫毛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屋里现在挺干净的，你随便看吧。不过很奇怪，案发的时候屋子里的灯全都坏了，现在是黑天，你得拿着手电看了。”
“灯都坏了？为什么？”
“不知道，灯丝全都烧爆了，有可能是凶手为了方便作案故意搞的手段。”老秦分析。
“没事，就这么看吧。”我穿上老秦带的鞋套，戴上手套，打开手电筒踏进屋里。
“什么味儿啊？”进屋的一瞬间，我忽然闻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