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例会开完,尚薇了无生气的往集团大楼走,一只手突然抓住她的胳膊拖她拐进大楼一角,文俊?尚薇皱眉,他又想知道什么消息?
“薇薇,对不起,我没办法。”文俊充满歉意的看着尚薇。
“你对不起我什么呀?”尚薇呆望着他,最近和沈桥的事一直充塞在她脑子里,根本顾不得别的。
文俊奇怪尚薇的态度,吞吞吐吐的坦白:“我……要和雪鸥,结婚了。”
“哦……”突然听到文俊亲口说出来,尚薇拖长了尾音哦一声,继而才发现居然自己的心里没有什么感觉,她听到的似乎只是别人一个结婚的讯息,跟她毫无关系。
“薇薇?”文俊也出乎意料,不解的盯着尚薇。
尚薇扯起嘴角对他露出一个微笑:“应该的,你们早该在一起了,郑雪鸥真算沉得住气。”其他的,尚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按理说她应该伤心应该嫉妒应该狠狠踢打文俊责怪他的背信弃义和不负责任,可一切都没有发生,甚至在尚薇心里,现在她根本懒得理她曾看做比生命还重要的事。
而文俊却陡然心慌,他不知道尚薇貌似平淡之下是不是有着他不能偿还的秘密,他希望尚薇能打他骂他气愤的吼他承诺如放屁,可她什么都没做,只是轻轻一声哦,代表着知道了,这让文俊竟开始害怕,他突然抱住尚薇,压抑着激动的声调说:“对不起,我没退路了,但是薇薇,再信我一次,等我们结了婚等我把最后一笔钱赚到我们就走,我带你远走高飞!”
尚薇被抱住的刹那就在用力挣脱开文俊,待二人分开,尚薇才伸头看看周围,没有人,她推开文俊,冷静的,认真的说:“你要带走的人早已不该是我了。”
“什么意思薇薇?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尚薇笑:“或许吧,以前是,但现在不是了。你害了郑雪鸥,你该负责的是她。”
“不是,是他们家罪有应得!我只是……”想说逢场作戏,却迟迟开不了口,郑雪鸥黏腻着他的样子浮现在眼前,文俊忽然闭了嘴。
尚薇依旧平静,恳切的劝:“文俊,求你,别再给我承诺了……”尚薇无望的看着他,目光微微失神,转而叹息,“上班去吧,被别人看见了,不好。”说完,毫不留恋的走进主楼,她甚至觉得刚才出现的只是个陌生人,那个曾经抱住她护着他的文俊,早在一年前就已经从她的生活中消失,虽然,他的背弃他的小人有一半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后果。但对于文俊,她已经一次又一次的令她失望,他再也不是那个挺拔如松充满着安全感的男子汉了。一小时后,尚薇轻抚心口,真的,自己依然连一丝悸动都没有……
文俊失神落魄的打开车门,回到分公司就要见郑雪鸥,就要听她兴高采烈的讲结婚的繁琐事宜,他不想回去,这里有尚薇,而且他的薇薇忽然像变了个人,居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文俊反问自己,难道她很有反应,反应很大他会高兴吗?似乎也不会,他还会担心她冲动之下毁掉自己的大事,可像这样平平稳稳的没反应,为什么他会更痛苦?一种缓慢的,如慢性病一样的细菌没完没了侵蚀着的痛苦。文俊趴在方向盘上不知如何是好,而此时车后过去一个他怎么也想不到的人影——余韵伊!
余韵伊思索的看一眼车里那个拍打方向盘又颓唐趴下的文俊,再远远瞅一眼走到主楼尽头背影渐渐模糊的尚薇,她刚从车库出来就看见那两人拉拉扯扯的在隐蔽的楼后搂抱,他们说的话她一个字也听不清,但从两人不正常的行为她大概猜出了几种可能。余韵伊的眉头皱紧,如果这两人不是最近才勾搭到一起,那么……一种被蒙骗的怒意从她心底灼烧上来,她打开电话吩咐:“给我查那个信息部的尚薇!跟着她!”
云顶乐城。
沈桥躺在卧室里举着文件翻看,这一次潘耀邦一把提走了郑桐勇名下1500万的现金,光让银行准备都够意思了,高未末把他保护的确实可以。这时陈艾瑞走进来,端着电话讲:“要不我住过来吧,护工最快四天后才能来,最近咋什么都紧俏,找个靠谱的护工都这么费劲,又不是没钱给!”
沈桥不置可否,如今他已经没有逞能的资格了,就像陈艾瑞说的,他已经回到了原点甚至不如原点,两个腿都戴上了支具,尤其是右腿膝盖固定后完全不能弯曲,本来每天都要锻炼才能有点力量的腿现在只能老老实实平卧在床,普通人恢复都要三五个月,自己这样身体底子还不知道要到何时,一年?两年?而到了那时,又何来恢复可言……沈桥直勾勾盯着天花板,不敢再想下去。
陈艾瑞看他的样子心里难受,不好再说什么,准备整理间客房好让自己先住下来,走到走廊尽头,尚薇的房间门虚掩着,他推开来看,恍然有些恍惚,一个典型的女孩儿的房间,粉嫩的床铺,亮丽的梳妆用品,柜子里长短不一的裙子……他有点想她了,这么多年,他们的团队里第一次出现这么个大大咧咧却内心善良的小姑娘,她尽心尽力的待在沈桥身边,他们曾多么的放心。正郁闷猜着这两人到底为什么成了互不联系的老死不相往来,他兜里的手机铃声大作——沈桥的手机,出院时候他顺手塞兜里了。而来电居然是,傲人!
陈艾瑞递上手机,沈桥也微微凝滞,从傲人回到苦水村就只能半个月收他一封邮件,还是他大老远从山里进了县城的网吧才能连上和外面世界的信号,他说将会有三年一直如此,因为他在苦水村有大事要搞,三年内不打算给自己放假,但这会儿打来,沈桥有些措手不及。
“傲人?”
沈傲人朗声笑语从电话那边传来:“哥!想我不?”
“想!当然想!臭小子,你还知道有个哥呀!”久违的笑容出现在沈桥脸上。
“那给你说个好消息呗……我们学校的孩子被选上参加西北区的物理竞赛了!”沈傲人的声音里都透出骄傲,“如果这次晋级,哈!那就可以参加国家比赛了!那我们苦水中小学可就不得了了,市上省上都会重视,然后你信不?我就能成功把老师引进来了!”
“哟呵!行啊你!那哥必须给你个大奖励了,你下次回来说要什么哥就送你什么。”
“哈哈……”沈傲人欣喜道:“努力没白费,必须有奖励啊!不过不用等下次了,我周五就回来,送他们去省里的集中班备战,有两周都可以和你们在一起啦!”
沈桥的神情突然严肃下来,确切的再问一遍:“你周五就回来?今天……星期一……”
“嗯啊!要快点送孩子们去,要不晚一天就少听一天的课呢!你就做好热烈欢迎我的准备吧!还有,叫薇子老老实实来机场接我们,我带孩子们坐飞机回去!你得给我派车,把你香车美女都给我送来,我要让孩子们瞧瞧沈老师在安城多有面子!哈……”
沈桥的手在听到尚薇名字的一刻松了松,手机掉到耳边,还听见沈傲人和他身边小孩儿们快乐的声音,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即将回来的傲人,该怎么解释自己这副样子和尚薇的失去联系,而傲人知道他的生活被他自己折腾成这样,知道他喜欢的女孩儿被他折磨的离家出走不再回来,傲人,该有多失望!最重要的,如果傲人因此发现他的秘密和谎言他又该如何解释?
电话已经被陈艾瑞拿去和傲人道别,沈桥紧闭双眼思考对策,这时,大门门锁扭动,挂了电话的陈艾瑞闻声跑进客厅,很快便听见他吃惊的呼唤:“小薇子!”
沈桥就像听见了梦话,吃惊的扭头紧盯向卧室外的走廊,伸手使劲向下拉被抬高的腿翻开的被子,当尚薇真的出现在眼前,他的心,居然又一次狂跳起来。
“你怎么回来了?”陈艾瑞追过来问,再看躺着的沈桥,就在缓过神的一刹那迅速将脸转向窗户那边。
“傲人说他要回来了,我想你们需要……”尚薇轻松的回答着他觉着沈桥会需要她的答案,她很庆幸沈傲人这次的归家,听到这个消息她超级想在那几个得了名次的孩子脸上狠狠亲上几口!在来的路上就想好准备和过去每一次一样,做出一切都没发生的样子,正常的打招呼,正常的低眉顺眼,正常的打肿脸充胖子……可当她再见沈桥,见到他慌乱的妄图用棉被遮住根本没法掩盖的创伤的时候,她目瞪口呆!她从未想过沈桥居然成了这样,甚至从没想过沈桥到底住了多久的院,她冒冒失失的回来,都没想过如果再早点可能都看不到还没出院的这个人。尚薇缓缓的走向沈桥,不解的瞅着他露在被外在支具下僵直的双腿,如鲠在喉:“你这是怎么了?”高未末不是说他没事么?!
躲避不了的沈桥如鸵鸟般闭上双眼,艰涩的说:“我不想看见你,你走吧。”
“不是……”尚薇回忆那晚的场景,一脸迷茫:“你怎么回事?你这算什么?你别告诉我这是那天晚上……可怎么会呢?你现在怎么样了?啊,沈桥你怎么这样呢?”看样子都知道严重,但怎么可能呢?她走的时候他还好好的呀!
陈艾瑞拽起尚薇往屋外拉,沈桥还是闭着眼睛,急促的催着:“艾瑞,让她出去!我不想看见她!”
“薇子你冷静点。”陈艾瑞关上沈桥的房门,压尚薇坐好,轻声的,一五一十的将他第二天早上来接沈桥发现门没关,他又倒在地上昏迷,以致于做了一个严重的手术的事全说给了尚薇听。
尚薇却傻了,发了好久的呆才指着那边的门问:“所以,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陈艾瑞不知道该怎么说,或许,是吧。他没法告诉尚薇高未末在医院的最后给沈桥道出尚薇是为了给文俊压力才主动联系他后沈桥的样子,他的无辜、他的自虐、他的愧疚、他对自己的气急败坏在那一刻统统溢了出来,高未末走后,沈桥这几天的晚上都是怎样在煎熬中度过的,疼痛和懊恼让他每天都在失眠中愈发痛苦,可白天的沈桥,一如既往,强硬撑着拿起一摞摞文件……但他不能劝沈桥放下,因为如果没有工作,沈桥就连一秒钟的平静都不会有。
陈艾瑞的沉默让尚薇得到了确切的答案,她蓦地捂住脸,陈艾瑞看不到她是不是流泪了,但她轻轻颤动的身体却表明了她在无声的抽泣,她是在后悔吗?可其实一切都与她无关,在真相里,尚薇没错。错的是沈桥么?他又能做什么呢?只是到了事情结束,他真的做错了一件事……看到一切内情都不知道的尚薇,陈艾瑞也绝定为沈桥守口如瓶——他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出卖了尚薇,把她当成一件物品交换了出去,可当他知道了实情,也依旧没打算将她“赎”回去。
只是高未末,陈艾瑞心情复杂,他过分的在交易后才告诉沈桥真相,然后又并不急于在尚薇面前邀功讨好,他到底是卑鄙的小人还是难以捉摸的君子?他是真心喜欢尚薇还是将她当成了砝码?无论怎样,他都是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