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川惊奇地看着此人,只觉他语语中的,似是在故意提醒自己,一时间心中奇妙莫名。那掌柜却只面露微笑,任沈川百般追问,于自己身份一事,却是丝毫不提。
不久,杜兴宇、邱易衡二人返回客栈,只看二人脸色阴沉,沈川心中已然猜到大概。过了片刻,终是问道:“杜师兄、邱师兄,可曾追到那二人的踪迹么?”
杜兴宇哼了一声,愤愤道:“岂有此理!莫非真遇上了鬼魅不成?”
沈川一愣:“此话怎讲?”
邱易衡叹气道:“我观那二人下盘虚浮,并非道法高强之辈。只不知他二人用了何种身法,速度快得当真令人咋舌!我与兴宇师弟一路穷追,竟被他们越落越远。眼下天色已黑,若要御剑而起,势必打草惊蛇。眼看无望赶上,我二人也只得作罢。”
沈川深知杜邱二人修行了得,皆是本门年轻弟子中的佼佼者。若连他二人都无法追上那魔门之徒,自己更是无望。想到此处,不由一阵心灰。
却听杜兴宇道:“小川,你在此处可有何发现?”
沈川心中猛然一醒,险些便将那掌柜之事忘却,当下将其中经过缓缓道来。杜邱二人听过半晌,齐齐皱眉。杜兴宇道:“那掌柜当真如此说过?他人现在何处?”
沈川精神一振,领着二人直往炊房而去。只见房中餐具器皿不曾有变,那掌柜却已不知去向。
“这他方才还在此处。”沈川望着那空荡荡的房屋,一时间也是没了主意,当下叫过小二,疑声道:“你们掌柜人呢?”
小二似是对此事不甚在意,只随口道:“掌柜他少有闲暇,也只三五日的才会来上一次。眼下他人既已不在,只怕是出去了。”杜兴宇微觉不妙,又道:“你可知他去了何处?”那小二耸耸肩,无奈道:“掌柜的从未提起,小的也是不知。”
正在束手无策之时,忽听邱易衡道:“此人敌友不明,不可大意。倘若乃是魔门中人,于我等恐是大为不利。”杜兴宇想到先前那二人行踪诡秘,沉声道:“我等来此之事,魔门只怕早已察觉,须得想个法子,避开他们的眼线。”
沈川暗忖:倘若小庆在此,定能想出什么好办法吧?忽而闪过一个念头,惊喜道:“不如我们换上便装,扮成普通百姓模样如何?”邱易衡先是眉头一皱,继而展颜道:“这个办法好。只是我等如此行事,怕是有没本派威名,但愿师伯他们知道后,不要责怪才好。”
杜兴宇笑道:“我三人审时度势,出此乔装妙策,师父他们又怎会怪罪呢?”他自入门以来,尽得长辈褒奖,对于此事,却也没有放在心上。
三人商议已定,当晚便借来数套粗布麻服,虽是不太合身,却也只能将就穿上。
翌日,晨光清亮,尽管已换了百姓服饰,三人仍有心要避人耳目,是以起了个大早。远处,一抹薄雾轻轻拢上,朦朦胧胧,天色也如这雾气一般,隐隐透着压抑。
走了一程,邱易衡忽而停下脚步,笑道:“兴宇师弟,这套衣服穿在沈师弟身上,倒是十分合体呢。”杜兴宇细看片刻,轻轻一笑,点了点头,惹得沈川一阵窘迫。三人之中,杜邱二人均是入门较早,极少穿这麻布粗衣,这般突然换上,便好似富家子弟换了便服一般,极为不衬。唯有沈川,自小便穿得惯了,这般看来,也并无不妥。
西面天空,渐渐卷起朵朵阴云,好似墨黑锅底一般,重重压下。风势未缓,凉意却更加重了。听得耳边响起滚滚闷雷之声,沈川心中一紧,暗忖:不早不晚,怎就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下起雨来?
忽听邱易衡道:“那边有光亮,想来应有人家。看这天色,只怕雨势不小,我们还是去避上一避的好。”沈川答应一声,抬头望去,只见数里之外,偶有白光闪起,只是碍于雾浓天暗,看得不甚真切。
三人脚下加力,催动身法,片刻便已赶至里许之外。正欲上前,忽听得耳边有金属碰撞之声。三人心中一惊,齐齐停住了脚步。杜兴宇看得半晌,突然惊声道:“有人在此斗法!”
沈川心中一跳,眼下东海正值多事之秋,若有人在此偏僻之地斗法,多半便是魔门教众了。想起潇潇囚与敌手,心中立时激起一股怒意,长剑一挥,便要出手制敌。
还未冲出半步,背后忽有一股大力袭来,竟将自己生生拉回原地。沈川心中大感不解,愤声道:“邱师兄!”却见邱易衡摇了摇头,轻声道:“沈师弟,凡事不可莽撞。眼下事态不明,还不是你我出头之机,还是先看清楚一些为好。”
沈川强自压下怒火,望向场中。此时浓雾渐谈,场中人影也渐渐清晰起来。只见十数名黑衣人围成一圈,将一老二少三名僧人困在其中。黑衣人人数虽众,却似对那三名僧人颇为忌惮,只偶尔掷出一招半式,却不群起而攻。
三名僧人虽是一时得以支撑,时间一久,却也渐渐落于下风。那老僧居中盘坐,双目紧闭,嘴角沁出一道黑色血丝,分明是受了内伤。在他身旁,两名年轻僧人将手中法器舞得虎虎生风,每每与黑衣人法器相触,皆是震得来人踉跄退后,怒吼连连。
邱易衡心中一动,向杜兴宇道:“莫非是空名寺的道友?”杜兴宇见形势危急,手中早已蓄满了力,只待时机一到,打黑衣人一个措手不及,闻言点头道:“不错,那道袍式样,确是与空名寺一般无二。”
这时,忽听众黑衣人中一个沙哑声音道:“不识相的秃驴!真要逼大爷们下狠手么?”
沈川三人见此人言语恶毒,心中皆是一阵烦恶,恨不得立马冲了出去,将这帮恶人打个落花流水,却见那黑衣人中,缓缓走出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