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突然间脾气大发,沈川也是微微一愣,暗忖:这少女翻脸比翻书还快,当真奇怪。自己何时招惹了她?想到此处,更是一阵疑惑。其时天色已暗,那少女身法又是颇快,数个起落,已只可隐约见其背影。沈川心中一惊,连忙迈步疾追。
一路无语。那少女似是对此地十分熟悉,在草木中穿来行去,走的尽是那极为隐秘的小径。虽是道路艰险,却着实快上许多。沈川只看得连连咋舌,更不敢有半分大意,唯恐一不留心,便会被她甩脱。
二人行了一程,却又出了旷野。四周尽是些高大松木,几可一人环抱。夜风簌簌,虫鸟幽鸣,更是透着一丝可怖。沈川心中起疑,不由问道:“喂,你是不是走错路了?”
那少女闻言,哼了一声,对他所言却是毫不理会。
“喂!你”
“你乱叫什么!”少女忽然回过头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不耐道:“人家没有名字么?由得你这般呼来唤去。”
沈川面色微窘,不服道:“你又未曾与我说过,我怎会知道?”
那少女小嘴一撅,愤愤道:“你言语这般凶恶,鬼才会告诉你哩!”
沈川听得眉头大皱,心道:需得知道她的身份,才不致这般糊里糊涂。思忖再三,终是谦声道:“在下沈川,乃是碧霞山玉通真人坐下弟子,请教姑娘芳名?”
“这还差不多。”少女满意一笑,忽而睁大双目道:“你说什么?你当真是灵真弟子么?”说罢,将沈川上上下下打量了数遍,好似发现了什么至宝一般,欣喜道:“这可巧得很,早知你是灵真门人,本姑娘也不必这般费力了。”
沈川听得一头雾水,丝毫不解她语中之意,疑惑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琐碎小事罢了。”少女抿嘴一笑,又道:“我自西南群山中而来,那里地处偏远,你必定不会识得,不提也罢。族人都叫我翎柔。”
翎柔?沈川只觉这名字很是生僻,当下道:“你这名字,倒很有些特别。”
少女只当受他夸奖,心中好不欢喜。沈川此时方才看清她的样貌,只见她明眸皓齿,姿容标致,俊俏妖娆,却又透着一股清新,确是与中原女子大有不同。
他环视四下,触目所及尽是些粗大枝干,许是这东陵城地肥土沃,养出的林木也是叶冠遮天。置身其中,不自觉地便感到一丝寒意。远处,城门隐隐约约,已是难觅,想来已是走出很远。沈川心中更疑,当下道:“你究竟要带我去何处?走了这许久,为何到了如此偏荒之地?”
“就快到了。”翎柔微微一笑,道:“重要之物,总要藏得隐秘些方才妥当,你连这点道理都不懂么?”
沈川见她连那偷盗之事竟也说得这般理直气壮,大感不屑。虽仍对她所言半信半疑,却是一语不发,紧紧跟随。
夜色灿然,群星似锦。
虽是天色渐昏,悦来客栈却仍是城北最为繁闹之处。此间以美食著称,远近闻名,入暮时分,食客仍是络绎不绝。店面爆满,只好将数只大桌架在街道正中,一时间,吆喝声,行酒声交杂纷乱,不绝于耳,一派红火景象。
殿外一人,却不愿掺与那份嘈杂,只独自负手仰望夜空。目光所及处,只见一颗流星闪耀滑过,璀璨夺目。那人神色一凝,眉头似是抽动了一下。
“邱师兄,还在这里占星啊?”
那人闻声回过头来,苦笑道:“兴宇,可有沈师弟的消息了?”
杜兴宇摇了摇头,道:“城内各处我已找遍,却仍是不见他的踪影,想来应是出城去了。易衡兄,你说此事是否要告与师父知晓?”
邱易衡思忖片刻,皱眉道:“眼下也是无计可施,倘若将此事告知玉通师伯,只会令他陡增烦恼。依我看,沈师弟外出不归,未必便是遇上了坏事。他道法上已有小成,应付起来,该当不会有事。”
杜兴宇心觉不妥,犹豫道:“这如何能瞒得过去?”
“玄宁师伯今日有言,眼下已近东海辖境,我等人多势众,太过张扬,难免那些魔门妖人不会闻风而遁。自明日起,我三人先行一步,沿途打探消息。我二人即刻动身,许能寻到沈师弟的消息。”
杜兴宇神色一震,铿声道:“若有哪个魔门妖人意图对小川不利,我定要让他好看!”
二人相视一望,再不多言,一前一后,径向城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