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江梓桑忧伤的看了半天黑乎乎的“风景”。仔细想想其实今天一天都很疯狂,尤其是“拐卖儿童”事件,如果稍微处理方式出现差错,就可能给那个孩子和卫沈钦造成难以想象的后果。卫沈钦对此又何尝不明白,但却任由她胡闹,不仅没有劝阻她而且亲自上手“助纣为虐”。江梓桑心里对他有些歉疚,歪着头对着窗影里的人说:“谢谢你!”。
“谢我什么?”他瞥了她一眼,长时间的耗费眼力和体力令他有些疲累,一只手撑着脑袋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一副极慵懒的模样。
“陪我疯。”江梓桑低低的说。窗影里卫沈钦挂着淡淡的浅笑,面部表情柔和了许多。她有些微微出神,听见他清朗的声音传过来。他在问她。“那样做,有意义吗?”
如果她不是现在这幅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女鬼身份,或许今天根本不会去做那样的事情,可似乎失去“人”的身份之后,她开始慢慢的接受命运,随遇而安。更注重内心的平静和包容,尽职尽责的做一个有生命体有思想的“人”。“如果命中注定,他们都该有这样一个经历,或者说教训!而我,和你,注定也有一个这样的经历!那就没必要管他是不是有意义。只要尽全力去做,顺应他发展的步调,那么久没有什么好再去记挂的了。”
“看来,你是认命了。”他语调轻松,伴着笑意。江梓桑点点头,“认命也好不认命也罢,我能做的都已经尽力做过了,也没有什么是能够反抗的。或者应该这样说,我是不是可以反抗?可以怎么反抗?既然都不能,不如顺应形势,得过且过。”
卫沈钦撑着脑袋的手扶着额头按了按太阳穴,声音忽然变得十分认真,一字一句不紧不慢地说道:“所以江梓桑,顺应情势,从了我!毕竟,你命中注定就该是我的。”江梓桑感觉自己的心脏“扑通”一跳,目光对上镜子里他的那双眼睛。里面泛着极富征服欲的光芒。她转过头盯着他的眼睛。心里默数十、九、八······三、二、一。他的目光没有一丝丝躲闪或者玩味。江梓桑伸手把他的脸别过去看路。垂着头极为纠结的说:“卫沈钦。人鬼殊途!”
卫沈钦抓着她的手,将车慢慢停了下来,下车放好危险警告架,一方面是因为实在有些累了,另一方面,他想郑重向她说出自己的想法。他回到车上将她的手握住,江梓桑挣了挣没能挣脱也就让他这么抓着了,但他忽然严肃慎重的表情令她心慌意乱了起来,直觉已经想到他将要脱口而出的话,却也正因如此更加想要逃离窘境。卫沈钦做事一向极负目的性,他决定了的事情,无论如何一定会去做,想要的东西,千方百计一定要拿到手。他明明白白的宣告自己要做的事情想要的东西看上的人。从来不因为发生任何的意外畏缩或者退却。所以即使她是“鬼”,只要他确定是她,那么就必须将她牢牢的绑在身边。在她的心里打上只属于他的深刻烙印。他根本不在乎,这个她,是“人”是“鬼”,是“男”是“女”。
江梓桑见他眼睛里像是藏着冬夏,一时散发出刺骨的寒凉,一时又仿佛燃着熊熊烈焰。脸上的神情却又显得那样情真意切,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她,不发一言,只屏气凝神地看着他。
“我不在意你是鬼,更不在乎一句‘人鬼殊途’,只要我喜欢你,那么无论你是人是鬼,对我而言都无所谓。我不在意你哪天心愿达成就此离开,你也不需要因为自己的是个女鬼就放弃我。江梓桑,从第一次见面,你和我就已经注定,在劫难逃。那么,如你所言,随遇而安顺应情势,和我在一起。”
心脏传来的感觉那样真切,扑通扑通不断加快的跳动,脑子里全是过往他与她争斗纠缠的画面,如同不断加速的快镜头一般不给她片刻喘息,她只觉得太快了,心脏跳动的太快,脑子里思绪运转的太快,她的指尖微微颤抖,苍白的两瓣唇微微张开,紧紧的攥着他。很久之后她才定下心神,却依然是慌慌张张的给予回应,“不可能,就算你说的都对,但,但不可能,我不相信你。”短暂的相处,而且她是鬼,他不过是一时兴起才挖个坑给她跳,如若她当真跳进这个坑里,那么他一定是站在旁边看着她发出狂妄笑声而且往她身上埋土的那一个,所以无论如何,这都不可能是真实的。更何况,她根本就不知道对他所说的喜欢无法感同身受,又叫她如何去接受一份莫名其妙的感情。
“不,你只是还没有意识到,我给你时间。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准备好,我就一定在。但是江梓桑,从这一刻开始,不要以为我只是玩玩而已,不要觉得我是在戏耍你,如果在我明明白白告诉你我的想法我的心意之后,你依然带着这样的想法看我,那就太看轻了自己,更看低了我。”他温情脉脉的看着她的眼睛情深意切的说,江梓桑点了点头,下意识紧了紧握着的他的手,竟然觉得指尖有几分温热。
空阔的高速路上两面都是高高的防护栏,断断续续有飞驰而去的车辆,她靠着窗前方灯光下飞闪的小虫,穿梭在光影之下的身体那样瘦小,却又显得无比恣意。它不会知道此时此刻有一双眼睛正在看着它追逐光的动作,就像她不会知道此时此刻有个人的脑海里她的影子已经渐渐的明晰。
沈安从睡梦中惊醒,梦境中有个女人扭着妖娆的身姿向她逼近,手中晃着一根满是鲜血的钢索。她勾起的嘴角泛着森然的白光。
这几天池竞一直埋首手机屏幕之中,有事没事都在刷手机,孙铭瑾喊吃饭,他嘴上倒是应的挺快,可就不见他撅起屁股离开椅子。孙铭瑾请他签字,他接过去随便瞄两眼大手一挥字就签上去了。总之一句话,不管干什么,手机没离手超过十秒钟,目光没从屏幕上离开超过一分钟。可孙铭瑾又做不出来偷看他手机的事,于是干脆不再理会他。专心筹划其他的事儿。
要说池竞这两天究竟是在做什么,原来自从那天孙铭瑾说要搬过来和他一块儿住,他就想着往家里添置些物件,先是在网上选了组杯子,左挑右选各式各样的都看了,但想起来孙铭瑾喜欢素净的东西,最后只选了一组最简单的玻璃杯。又在网上挑了张床,准备把隔壁房间那张当初随便买的二手床换了。床一换他又想着要把桌椅换成配套的,为了让孙铭瑾有“宾至如归”的亲切感,他直接按着孙铭瑾家里头那间卧室配置选的黑白调简约风。整间房的家具一换。他又重新选了窗帘,把孙铭瑾的房间弄好了,又想着换组沙发,这是因为有回孙铭瑾和他喝的烂醉之后吐槽他家沙发出挑了,一点都不符合整个装修风格。换了组沙发又在网上挑了些摆件。他原先是会做几个小菜的,但一个人生活,工作也挺忙,就懒着没弄过,厨房用具也仅仅只有一个电饭煲一口锅而已,干脆又把锅碗瓢盆添了个齐全。
所以当孙铭瑾拉着行李箱再次来到池竞家里的时候,池竞头一回在他脸上见到了惊讶的表情。孙铭瑾看着只能用“面目全非”、“脱胎换骨”来形容的房子,终于明白池竞废寝忘食做的事情是什么。尤其当池竞一脸洋洋得意骄傲的冲他囔“怎么样,小爷品味不错吧!”,孙铭瑾用目光狠狠的剜了他一眼。然后扯着箱子走进池竞为他精心布置的房间。孙铭瑾站在门口哭笑不得,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压根是坐着公交在外头晃荡了一圈又回到了自己一小时前拖着箱子离开的房间。池竞还以为自己这“宾至如归”的亲切感达到效果,拉着他的箱子往里冲,站在柜子旁边招呼他,“我特意换的床,这上头的床垫也是新买的,网上好评率百分之九十八,你明天告诉我这睡的爽不爽,我再确认收货。”又见他只带着一个箱子就过来了,问道:“你搬过来住怎么就带一个箱子啊,是不是东西太多你拿不下?拿不下你告诉我,我帮你搬去。剩下的东西呢,是找了搬家公司吗?”
“没了,你费心准备的这么周全,我也用不着再搬什么过来了,这房间你改造的不错,我喜欢。”孙铭瑾看他热心肠的小样儿,又见他为了自己下这么大血本,虽然是有点过了,但毕竟是为了迎接他,心里头还挺高兴,但面上还是做出若无其事的模样,把箱子从他从里接过来放倒。他这回也只是随便挑了些当季的换洗衣物过来,原本就打着长住的主意,想着等搬过来再把该换的都换了,该补得都补齐,但现在明显不需要了,他认识池竞这么多年,头回见他如此“细心周全”。
池竞听他夸赞自己也挺开心,乐呵呵的上客厅泡茶去了,这回他家是美酒饮料水果茶叶都备了个齐全,趁着他整理行李的功夫泡了杯茶,等他弄完出来刚好不烫嘴。
十分钟后孙铭瑾从房间出来,和他并排坐在沙发上啜着好茶,看着新闻,还挺悠闲自得,池竞想起了已经到了好几天但一直没拆封的厨房用具,问道:“铭瑾,我记得你过你会做饭吧?”
孙铭瑾看着电视漫不经心的“恩”了声。池竞往外头看了一眼,春光明媚时光大好,眼看着早饭没吃午饭时间又要到了,于是拖着孙铭瑾起来。“咱逛超市去,看在我前前后后给你布置房间的份上,你做顿饭犒劳犒劳我。”
“那我可得提醒你,要是我费尽做了饭,你不吃。我可饶不过你!”孙铭瑾其实会做的菜都是小菜,唯一挤挤能称得上大菜的一道也久红烧鱼。而且做出来一定是辣死人不偿命。
池竞只听见他答应了,其他的话一概不在意,乐呵呵揽着他的肩出门,“你放心,只要是你做的,里头就是有砒霜,我也一定吃得干干净净一点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