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天,我觉得自己已经休息好了,就像一辆刚加满油的汽车,浑身上下充满能量,就又可以上路疾行了。
这天早上吃完保姆准备的早饭,穿了一身尽显活力与朝气的天蓝色运动休闲装,提着一袋子昨晚整理好的自己的日常用品和换洗的衣服,走出了家门。抬头望着天空,太阳正从东方缓缓升起,已经出现的太阳表面的三分之一闪耀着刺眼的光芒。我想今天一定是个晴天,一切都似这初升的太阳一般充满着活力。
和以往一样,我走到路口招手打了出租车,把自己和随身的东西放上车,关了车门,也不讲价钱,只让司机快走。
稍有不同的是,今天开车的出租车司机很健谈,从开始开车上路就一直嘴不停地说话,说的无非是些家长里短和远近地区的所见所闻。
司机见我不大答话理睬,立即打开了车里的收音机,仿佛是为了掩饰尴尬。车里随即响起了播音主持人口音标准语速适中的播报新闻的声音,时而又穿插着几首或旧或新的歌曲。司机边听着新闻边自言自语,新闻里的每一件事都能触动他的神经和心灵,都会让他或有议论或有感慨。当听到歌曲的时候,他才略略安静些,但也能明显感觉到他那随着音乐节奏不住摇摆的身体。
我一直沉浸在与慧慧在医院的世界里,冷不防遇到了这样一个几乎一刻都不安静的出租车司机,我的魂魄立即被这些声音与响动拖着拽着暂时逃离到了另一个充满平凡的快乐的世界里。
虽然一路上我和司机都没有一句正式的对话,除了他问我去哪、我问他多少钱之类的无意义的话。但是我的内心很感激这个偶然碰到的司机。临下车时,我恭敬地递给他车钱。他笑呵呵地用手接过,又热情地向我介绍了自己的名字和从业经历,让我记住他和他的车牌号,说以后有缘再在大街上遇到,又正需要打车,一定要选择坐他的车。他说自己记性很好,一般老客户都能记得,会适当地要价便宜些。我也笑着说如果有缘再见一定首选坐他的车,明知他只是为了赚钱说好话拉客,可我听着非但不觉得别扭、虚伪,反而顺耳动听,只让人想感谢他。
下了出租车,我知道即将要面临的是什么,短暂的逃离后注定还要再次回到那个熟悉安全却陈旧伤感的世界。
一进病房门,空荡荡地,我看了看手表,九点半,是慧慧被推出去接受新一天的化疗的时间。这时后母也陪着她了。
看着房间里的物品摆放有序,床单桌面洁净亮泽,我知道这几天住在这里的病人过得还好,放了心。
将近十一点半,慧慧和后母回来了。见我来了,后母不用说便自己收拾了一袋子东西要回家了,临走嘱咐我几句,和慧慧告了别,转身出了病房门。
我也一手提着多层饭盒出房门去医院食堂打午饭,没多久就回来了。食堂的饭菜不用说很好吃,也很有营养,只是每天都差不多,没有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的,我和慧慧早都见惯了,吃惯了。
我揭开饭盒盖,把一层层地端出摆放在一张早已支在病床上的小炕桌上,把慧慧爱吃的菜推到她面前,由于化疗慧慧的胃口一直不太好,所以每次给她打饭都只需很小的量。
饭菜都放好,见慧慧坐在那安静地看着它们,既不讨厌,也不喜欢,只好自己先开了个头说了一句:"今天的饭菜做得不错,哥哥已经有几天吃了,真想吃了呢!〃说完埋头吃起来,作出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随后慧慧也慢慢地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地往嘴里扒饭,偶尔伸筷子到盘子里夹点菜吃。我装作不关心的样子,目的是想营造出一种各自吃各自的自在轻松的吃饭的氛围。如果我目不转睛地盯着慧慧,慧慧会觉得有压力的,或许她此时没有胃口,但看着自己的亲人那么关注着自己,即使难受也要强迫自己吃下去,我不想让她强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