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少年走了,武汉上依旧熙熙攘攘,杨恒提着剑,自人流中缓缓离开,他没有挽留黑衣少年,因为他突然发现,黑衣少年和他不是一路人。
他的目标是要摧毁魔教,而黑衣少年,显然没有这个意思,既然志不同,道不合,不如尽早切割,彼此来得干脆。
武汉上的风刮得更大了,杨恒来到渡口,那船家躲在船舱里,偷偷打量外面的情况,喜道:“少侠,先进船舱避避风吧,估计着明后天就能走了!”
杨恒道:“不必了,我在武汉里有事,短时间去不了蜀地,等风停后,你可自行回乡,这里有点碎银,虽是误工费。”
船家急忙摆手道:“少侠方才已给足了银子,不能再收!”杨恒没有理会,把三两银子塞进船家手里。
抬头看了看天色,黑云压城,狂风大作,像似预示着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杨恒踏进一家客栈。
这夜里果然下了很大的雨,雨滴噼里啪啦的打着屋檐,吵得杨恒无法入眠,他索性坐起身来,把金块上的内功心法揣摩一阵,瓶颈依旧。
杨恒也不焦灼,停止揣摩,把白日见过的事情从头过了一遍,心道:“目前已经能够确定,百忘禅师极有可能就是百花山庄老庄主一事的幕后黑手。
而柳青松为此事曾经去找百忘禅师理论过,不过与三十年前不同,百忘禅师的武功已经反超柳青松,所以柳青松自然没有讨得好果子吃。
那百忘禅师虽然已经出家,却暗中派人在武汉上打探消息,显然不是什么六根清净吃斋念佛真正的出家人。
再加上百忘禅师的两个手下带着天父圣母像,每日午时还准时擦洗,已经是真正意义上的魔教弟子。
故而,百忘禅师绝不是什么好鸟,我敢确定,若是此时有魔教之人作乱,百忘禅师一定会即刻响应,混乱天下!
素闻魔教之人奉行异教徒全部下地狱的准则,到时这武汉上数不清的,不会武功之人,就会沦为待宰羔羊,势必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想到这,杨恒双拳紧握,发出喀喀声响,他知道,就算是不惜一切,自己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长长吁了一口气,杨恒继续寻思道:“目前阻止即将到来的大屠杀唯一办法就是除掉百忘禅师,只是正道高层绥靖魔教后裔。
认为凡是关系到魔教后裔之事,都不是小事,都是敏感问题,显然无法在他们身上寻求到任何帮助。
而我的内功虽然今非昔比,只怕依旧不是百忘禅师苦练数十年之敌,再加上我剑法粗浅,想要击杀百忘禅师更是难如登天。
所以以我一人之力,断不可能除掉百忘禅师,需得求取帮助,目前看来,以我所知,柳青松是最合适的求助对象。
不过柳青松已经输给百忘禅师,只他一人还是不够,得说服柳青松去找熟悉之人助拳。
不过此事极为为难,不知享受和平日子许久的柳青松,还有没有这个雄心壮志,去邀人大干一场!”
这样想着,杨恒心头有些忐忑不安,迷迷糊糊睡了一夜,第二日天已转晴,风也停歇,一片春光灿烂之景。
杨恒草草吃过早饭,找一个土人问到柳青松居所,一个时辰后,杨恒来到天峰山上,青松观前。
青松观显然一向门可罗雀,没什么香火,大门前的院落里已经长满了青青的苔藓,就连大门也是斑驳不堪,显得非常穷酸。
杨恒看着这个不大的寒酸小道观,如非亲见,很难相信这是一个经常出钱来修桥补路,赈济穷困之人的居所。
在杨恒印象中,那些有钱来修桥补路,赈济穷困之人,无一不是良田千顷,腰缠万贯的大户之家。
只有越富之人,才越有闲钱来做修桥补路这种大工程,杨恒发现,柳青松是一个与众不同之人,这让他心生敬意。
“砰...砰”
指头轻轻扣响青松观斑驳掉漆的木门,杨恒等了片刻,木门吱呀一声被人缓缓打开,一位面色肭黄的老道士出现在门后。
“有伤在身,五十来岁,背脊很挺直,像松树一般,看来这人应该是就是柳青松了!”杨恒把老道士飞速打量一眼,心中有了计较,正要说明来意。
那老道士仿佛早已料到有人回来,把杨恒请进屋内,示意杨恒坐在一个蒲团上,自己则坐在另一个与杨恒相对应的蒲团上,淡淡问道:“你来了!”
“我来了?”杨恒微微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心道:“他只怕是误以为我是百忘禅师派来的杀手,看来,百忘禅师果然不是什么好鸟!”
拱手道:“前辈放心,晚辈初到武汉,与百忘禅师绝不是一路人,甚至,晚辈还是百忘禅师的敌人!”
“哦?”老道士微微一怔,上上下下打量杨恒片刻,见杨恒眼神诚恳,老道士的神色变得柔和,拱手道:“鄙人柳青松,还未请教?”
杨恒起身拜谒道:“晚辈杨恒,见过柳前辈。”柳青松急忙扶起杨恒,道:“山野村夫而已,不必多礼!”
二人重新坐定,柳青松皱眉寻思道:“杨...恒,杨恒?咦!”忽然想起一个人物,柳青松咦了一声,喜道:“少侠莫不是,那豫州豫州青东郡小有名气的...”
说到这,柳青松忽然眉头一皱,仿佛想不起具体名字,杨恒知道柳青松是在考验他。
微微一笑,拱手道:“都是乡亲抬爱,赠予我青锋剑的名头,其实我这点微末伎俩,委实是受之有愧!”
“哈哈...咳咳!”柳青松哈哈一笑,牵动伤势,面色又黄了几分,轻轻的咳嗽几句,脸色却是一片欢喜,道:“原来是青锋剑杨少侠,久仰久仰!”
杨恒回礼道:“不敢,不敢!”眼中却带着淡淡的困惑之色,柳青松目光如炬,道:“想必杨少侠很困惑相距这么远的我,为什么会知道你的名头!”
杨恒颔首道:“还请前辈见谅!”柳青松摆手道:“这不是杨少侠的错,其中关键目前还无法与杨少侠说,还望杨少侠见谅!”
杨恒微笑道:“前辈客气,晚辈这次来是为了对付百忘禅师一事,还望前辈能够鼎力相助!”
柳青松微微沉吟,忽然挥手道:“你的来意我知道,不过你还是走吧,哪来的回哪儿,你的武功绝不是齐云山的对手,留在这个是非之地,白白送命!”
杨恒道:“恕晚辈直言,天下虽大,魔教惑乱之心却是不死,一旦魔教作乱,何处不是是非之地,又有何处能够置身事外?”
老道士手指一颤,略带诧异的望着杨恒,似是料不到,眼前这个不过十五六岁到少年,竟会有这样的见地。
心道:“这少年说得没错,魔教后裔虽不多,却是分散在天下各处,一旦战火开端,天下皆是焦土,又有何处能够置身事外。
何况还有南荒蛰伏许久的魔教四大派,若是这些人里应外合,正道就会腹背受敌,天下必将大乱,不知会死多少人!”
一念及此,老道士心急如焚,却是长长一叹,道:“虽是如此,但我已是强弩之末,而你的武功也不够,凭你我二人,又能怎样!”
杨恒道:“前辈此言差矣,天下立志诛灭魔教者绝非前辈与我两人而已,只是众人分散各地,又受魔教后裔与正道高层的高压,不敢表露出来罢了!
不过现今正道高层倒行逆施,优待魔教后裔,搞不平等待遇,早已弄得民怨沸腾,亿兆离心。
若是有人能够站出来,做那穿针引线的功夫,把众人团结起来,只要到了一定地步,必定会形成燎原之势。”
柳青松摇头道:“杨少侠有所不知,九州浩瀚无边,英雄豪杰数不胜数,他们各有各的脾气,谁也不服,要想把他们串联起来,凭你我二人绝不可能!”
“呵呵!谁说不可能!”杨恒眼中闪过不甘寂寞的光芒,双拳轻轻一握,旋即松开,轻声问道:“前辈,您认为是时势造英雄,还是英雄成就时势?”
注意到杨恒眼中不甘平凡的光芒,柳青松古怪的看了杨恒一眼,心生不悦,暗道:“真是初出茅庐不怕虎,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后生!
也罢,看在他一心对付魔教的份上,姑且提点一下他,以免他日后人心不足蛇吞象,被自己的野心活活涨死!”
这样想着,柳青松稍稍沉吟,道:“人力渺小,要如何与天争辉,自然是时势造英雄,若是天下大势已定,人力只能望洋兴叹,切不可螳臂当车!”
杨恒见柳青松望着自己,一脸的语重心长,便知柳青松心中热血早已不再,心头非常失望,心道:“柳前辈既心有余而力不足,我也不便勉强!”
起身行礼道:“多谢前辈提点,晚辈有事在身,不能久留,就此告辞,还请前辈见谅!”
柳青松见杨恒突然要走,心头一凛,暗道:“此子能够通过短短几句话就看穿我不会再出山对付齐云山,更能说走就走,雷厉风行,果真是后生可畏!”
一念及此,忽然心头一动,叫住杨恒,道:“杨少侠,人各有志,鄙人也不在勉强,不过还请杨少侠稍等片刻,我有一物或能稍助杨少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