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数相亲失败之后,陆鹿和白晓意再也没有跟武数提起让她找男朋友的事,陆鹿听白晓意讲完当天发生的事情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她有点自责,自己是不是实在逼武数逼得太紧了,没事找事了。
武数突然变得很安静,有一段时间没有更新她的社交网络状态,白晓意打电话各种问了她一下,她也都还好,只是越来越忙了。
没过多久,一个周六的晚上,白晓意突然发现武数更新了状态,她已经安全到达大理!一路上,飞机、机场巴士、公交车、长途大巴车,她都是自己找的路,闫洛洛在大理汽车站接的她。
武数的新状态下,第一个留言的就是陆鹿,问了问她的行程,说是有洛洛在,她就放心了。白晓意知道,不仅仅是洛洛的原因,她们也不想再让武数压力太大了,她去大理散散心也好。
在武数的相册里,白晓意看到了她事先查好的大理天气状况、从机场到汽车站的地图、她黑色的“美旅”行李箱和蓝色小双肩背包、她的小单反相机、飞机起飞前和降落后从机窗拍到的画面、她的机场巴士车票、她自己在KFC吃的午餐、她自己找到的公交车站牌、她在长途大巴车上拍下的车票、她沿途路过的风景和穿过的隧道……她又开始一段说走就走的旅行,只是这一次,没有说丢就丢,她甚至让同行的旅客帮她拍了一张她带着蓝色帽子的照片,她在用照片告诉每一个人,她都平安。
而白晓意,直到看到武数晒出她和闫洛洛一起吃大理的烤串的照片时,才真正地放心。武数看上去很快乐,许久没见到武数的闫洛洛也很开心,不管在哪里,其实所有人都只是希望武数不是一个人就好。
原本计划住在闫洛洛家里,但是她家要搬家了,实在是没法住,她在朋友家开的一家旅店帮武数找了个舒服的房间,算然不是在大理古城内,但是附近就有一个小巴车站,去古城倒是很方便。闫洛洛没能请假成功,所以工作日的时候闫洛洛只能让武数自己玩。
武数安顿好一切,闫洛洛就先回家了,让武数好好休息。本想和她一起住,可是还要上班,家里会更方便,而且武数自己住也没有问题,又在朋友家店里,有什么需要也有人照顾。
武数在晚上给白晓意发了信息,说她自作主张来了大理,这里有洛洛,不用像上次去乌镇那样,让陆鹿风风火火地跑过来了。白晓意只是回复她,出去好好玩,开心一点。
“小白,我曾想过和唐言在一起,那时候,我甚至还不认识宋语。可是唐言是一个对人生规划得很完整的人,我是他规划的一部分,但不是最重要的一部分。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上,唐言只想和谁在一起,那一定是我武数。但是,他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去追求。而我,无法接受这样的生活。”这一次武数不再是以日志的形式,而是以短信的形式,她仍然在给白晓意讲述,讲述她一路的心情,只是这一次,只能让白晓意一人看到。
“来北京之后,我见到过唐言,我对宋语多执着,他就对我多执着。他跟我说,武数,我现在真想一棒子把你打晕,然后把你从北京带走。他还说,武数,你不要太辛苦,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告诉我,我会帮你的。他还说,武数,任何时候你想回来,我都会去接你,不管我多忙。”
“小白,我真正需要有人在我身边的时候,唐言甚至都不知道,他从来没有陪我经历过那些难熬的日子,他的爱要建立在我就在他身边,然后,他才愿意把全世界给我。我考研的时候,他甚至不知道我常常脆弱到需要偷偷哭一场,他不懂得陪伴的意义,他只是想占有,怎么对你好,都要他说了算。”
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很多年的滋味,武数和唐言是最清楚了,可是他们却永远无法懂得彼此,永远不可能走进彼此心里。在白晓意看来,还有什么比这更憋屈的呢。
第二天,闫洛洛帮武数买了饵丝做早餐,然后带着武数逛了逛大理古城,满眼的鲜花,真的只能用“鲜花屠城”来形容。她们吃手捏饵块,闫洛洛嘱咐老板酱放少一点,怕武数吃不惯;她们去吃了烤乳扇,撒了好多玫瑰花酱;还有凉鸡米线,武数说自己都没想到这么好吃;她们走过古城的流水,也爬上了城楼……武数用自己的基础小单反记录着自己的所见,闫洛洛也用手机拍下了武数在古城中的样子,陆鹿翻阅着相册心中是放心,白晓意看着武数却开始期待她的归来。
“小白,我穿着我的白色长裙走过大理古城,风很轻,而我,感觉自己就像这里的风一样轻松而快乐。突然想起我去找宋语的那一天,我特别狼狈。因为是回家路过哈市,我把行李寄存在火车站就跑去宋语的学校找他,身上穿着一条黑色的裤子,深色的短袖,简直没法想象。他居然还带我逛他们的学校,要是我,我就假装不认识这个破马张飞的姑娘。”
如果武数开始这样回忆,是不是她已经准备开始忘记?白晓意不确定,武数这一次的大理之行,真的让她觉得有点奇怪。
然后武数自己去了洱海,洛洛为她提前坐了安排,她朋友把武数送到洱海公园的码头,她自己坐洱海游轮一路欣赏洱海的风光,以前闫洛洛说洱海有海鸥,武数还一副孤陋寡闻的样子说,洱海是湖,有什么海鸥啊,不会是鸭子吧。这一次,她自己真的见到了洱海的海鸥,从此再也不敢对洱海有任何一点亵渎。
沿途路过南诏风情岛,武数没有过多的留恋,因为她真正想要去看的是蝴蝶泉,不仅仅是因为它的名声,还因为蝴蝶泉附近,有竹子。
武数喜欢竹子,她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和自己喜欢的人走遍中国的所有竹海,可是她一个都还没有去过。陆鹿出差到过宜宾,特意去了蜀南竹海,给武数拍了很多照片,她很少在社交网络上晒自己的照片,却有一个相册专门放了很多竹子的照片,还有她和竹子的合影,她说,自己先帮武数记录下,以后要武数亲自来的。
白晓意去过草原,去过戈壁,北上广深都呆过,唯独没有去过有竹海的地方,从来不曾为武数记录下什么,但是她也确信,以后会有人,能陪武数走遍所有的竹海。
白晓意给武数留言,你见过大海,见过平原粮食的海,现在又见过了洱海,下一次,一定就是竹海了。
“小白,终于见到蝴蝶泉了!我乘洱海游轮一路过来,你不知道天气有多好,到了蝴蝶泉就下雨,还好我机智,带了雨伞!下游轮后又有一个洛洛的朋友来接我,为什么她的朋友都是帅哥?我们吃了饭,洱海的鱼简直太好吃了!他带我去的蝴蝶泉,沿路的竹子让我欣喜不已。以前我也好多次希望能和宋语一起去看每一个竹海,那怕一起看个小竹林也行,可是我和宋语一直都生活在两个世界里,我的世界,他不知道,他的世界,他没给我机会知道。希望有一天,他能看看我,明白我曾经那么努力,希望能和他在一起。”
看着武数手捧着一只蝴蝶的照片,白晓意回复她,希望你也能破茧成蝶,飞到你向往的地方。都说蝴蝶飞不过沧海,到达不了彼岸,但终有一片花丛,愿意供她翩跹起舞。也好。
武数自己又去了一次大理古城,甚至带着她的阅读笔记和文具袋,在哪里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居然写起文章来,手写。她没有告诉白晓意她写了什么,只是独自一人在古城悠闲地逛着,偶尔停下来写写东西。这让武数有了更多的时间去思考和想象,让她能更清楚地看到自己。白晓意说,她也无比向往这样的时刻。
洛洛终于请到了一天假,带着武数去了苍山。沿苍山大索道而上,一路的风景很美,那些高大的数好像触手可及。武数问洛洛,都说“下关风,上关花,苍山雪,洱海月,是为‘风花雪月’,可是苍山为什么没有雪?”武数还是那副没脑子的样子简直太正确了,对,现在是夏天,苍山怎么会有雪!
在苍山大峡谷,她们看到了孔雀,不知道为什么,孔雀明明好好地站在那里,一副傲然独立看一群傻帽围观它的样子,可一见到武数就开屏了。武数及其委屈地发了一条状态,洛洛还在下面点赞,解释说,真的是一下子就开屏了。陆鹿跟着说,武,看来你真的要去动物园找男朋友了。
“小白,苍山的水清得我直紧张,怕自己跳进去。都说‘仁者乐山,智者乐水’,我真的是贪婪得什么都爱,你看到我的品德和智慧在双双发光了吗?路上走不动的时候,洛洛总是告诉我歇一会儿,时间来得及。以前和宋语逛他们校园的时候,他也跟我说过同样的话,问我累不累,要不要找个地方歇一会儿。我发现,我和宋语在一起的时间好少啊,匆匆几面之缘,其他的都是在电话里,没和他考进一个学校,是我最大的失误。”
都说,有的人,错过了,就是一辈子。我们很少真实地感受过这样的力量,即使经历了,也常常会在匆忙的前行中被忽略。山高水长,珍惜相遇,从来没有那么容易。
武数最后的行程是崇圣寺,她要去看看地标性的崇圣寺三塔,也要去看看崇圣寺各个大殿的金碧辉煌。她没有宗教信仰,但还是拜了拜,既然来了,心诚则灵吧。
逛到最后一座的时候,她遇到了一个从广州过来旅游的男生,看她是自己一个人,就礼貌地问她需不需要帮她拍照片,他们都带着单反相机,不过人家的可是比武数的强多了。武数拒绝了,说自己走走看看就好。
“小白,后天我就要回去了,今晚洛洛带我去认识她的朋友们,顺便谢一下这几天陪我玩过的人。周末我自己回去,你们不用担心,我原路返回,还记得路。”
武数没有多说,但是那天晚上,她喝了个酩酊大醉,洛洛的朋友帮忙把她送回了旅馆,洛洛陪她在旅了馆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回的家,收拾了一下去上班。武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她赶紧洗了个澡,床头柜上洛洛留下了字条,告诉武数哪里可以吃饭。武数给洛洛发了短信,确认她已经起床她收拾好了,然后就出去“觅食”。
她记得邮局的位置,老老实实在那里写了一下午的明信片,这是她出门一定要做的事情,虽然很浪费旅途的时间,但是她都会乐此不疲。
看着武数的归程,看着她每天发出的那些文字,看着她字斟句酌地给每一张晒出的图片配的文字,所有人都不知道,武数用什么样的方式一点点学着去忘记宋语。